刘益之拎着酒瓶,喝了一口,劝解着方伶俐。
“伶俐,没事的。这世上有你这样的美女,就一定有你们生产部经理那样的老色鬼。你能够保持着自己的尊严,这让我很敬佩。说实话,我见过很多人,男的,女的,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什么都可以出卖。”
“你比我大不了几岁,还说什么见过很多人。吹牛!”方伶俐的关注点总是这么不同一般啊。
“你哪一年的?”
“82年的。”方伶俐顺口说道。
“什么可能!阿珠83年的,你总是说比阿珠大几岁,怎么会才82年的?”
“我只比阿珠大六七个月。”方伶俐发现说漏嘴了,事情败落,干脆就全说了。“我跟阿珠是同学,从小学一直同到高中。只是到高一,家里出事就退了学,跑到南鹏来打工了。”
“家里出事?能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刘益之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爸开拖拉机运货,不小心翻到河沟里去了。我爸的腿摔断了,进了医院。拖拉机坏了不说,还要赔人家的货钱。前些年我们家因为多生了弟弟妹妹,被搞干净了,好不容易攒了点钱,到处借了些,买了一部拖拉机跑运输,谁知道才几个月就发生这样的事。”
说着这些事情,方伶俐拎着酒瓶嘴,在手里晃来晃去,语气落寞沉重,充满了无奈。
“我是家里老大,老爸养病要钱,弟弟妹妹读书要钱,光靠我妈一个人,实在扛不住。所以我偷偷地跟着堂姐跑到南鹏来了。”
方伶俐坐在床边,夕阳正从朝南的阳台上投射过来,照在她的脸上。此时的她就跟油画里的蒙娜丽莎,你看到的只有那淡淡的迷人微笑。
“为了这操蛋的生活,我们走一个。”刘益之举起酒瓶,方伶俐笑了,露出两个小虎牙,举起酒瓶碰了一下,抿了一口。
刘益之放下酒瓶,开始说起自己的故事。
“其实当年我很想读高中,考大学。可是我们班主任来家访,劝我父母,还有我。说我们家境不好,再读高中考大学就太吃力了,不如考个中专,早早就能工作拿工资。我知道,班主任真的是为了我好,为了我家考虑。那一晚,我在家附近的小河旁走了半宿,也哭了半夜。”
“难怪你一直督促我和阿珠好好复习,考成-人大学。原来你还有这么一段故事,是想圆你的梦想吧?”
“是啊,圆我的梦想。我们这些人,都是草根,就算付出比别人数倍的努力混出头了,也只能算是草莽英雄。以后是知识社会,是精英们的天下。对于我们这些草莽英雄,他们是不屑的。可是对我们这些草莽而言,还不得不削尖脑袋往他们堆里钻。为什么?因为他们掌握着话语权,控制着非常丰富的资源。要想混在他们里面,多少得装一下,没个文凭,你真的就一丝不挂。”
方伶俐被刘益之的这个比喻逗笑了。
“那你的意思是,拿了这个成-人教育的文凭,你就算穿了件衣服了?”
“不,只能算是穿了件裤衩,但好歹比光着屁股要强。”
方伶俐不由大笑起来,笑声就像风中的银铃,清脆空灵。刘益之不由呆呆地看着方伶俐,看着她脸颊上的梨涡,像两个小漩涡,让人不由自主地就陷进去。露出来的那两颗小虎牙,就像两个勾子,不停地在勾着你的心。
“看什么看?再看我就吃掉你!”方伶俐察觉到刘益之的异常。
两人已经各喝了几瓶啤酒,酒精让她的脑子有些迷糊,顺口说了一句,又觉得不妥,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几分,最后她站起身来,“我去下洗手间。”
关上门没一会,刘益之听到了清晰的哗哗水流声。出租屋就是这个样子,洗手间跟房间挨着一起,没有什么隔音效果。
刘益之听到这个声音,脑海里不由地浮现起一些自由想象的画面,腹部不由自主地腾起一团燥热。
方伶俐出来了,脸似乎更红了,应该也意识到到刚才的问题。
刘益之站起身来,晃了晃头,急忙冲进了洗手间,还故意嚷嚷着:“尿急,尿急!”
把头伸进满是冷水的脸盆里,泡了足足几十秒钟,刘益之终于让自己冷静下来。
出来的时候,刘益之看到墙角的空啤酒瓶,有五六个,也不清楚谁具体喝了几瓶。
“还继续喝吗?”
“继续喝,喝得这么开心,为什么不继续喝!”方伶俐很豪迈地说道。
“你是不是喜欢我家幺妹。”
“喜欢。”
“喜欢,那你为什么不下定决心去追她?看你这黏黏糊糊的劲,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怎么可能有什么想法,没有什么想法。”刘益之心里一惊,脸上强自镇静,装着不以为然地样子,可心底深处不由自主地闪过那几张熟悉的脸庞,还是那样清晰,让人刻骨铭心。
方伶俐眼睛喝得有些迷离,盯着刘益之看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又继续喝起来。
“我叔,幺妹子她爹,可厉害着。当过兵,做过警察,现在管着我们全乡的民兵。按照我婶的说法,我叔的脑壳装的不是脑子,是花岗岩。你要追我们幺妹子,哈哈,你可得小心。”
“胡说什么,我只是把你们当妹妹一样看待。”
“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那么憔悴。”方伶俐居然唱了起来。
天色越来越黑,两个人不知又喝了多少瓶,摇摇晃晃地上了三四次厕所。最后,方伶俐一头倒在床上,呼呼地睡着了。
刘益之站在床边,傻傻地发笑,“吹牛,瞎吹牛,什么三斤,白酒的量,这点啤酒,就喝趴…”
还没把这句话说完,刘益之发现周围的一切都飘了起来,连同自己的身子也飘了起来,刘益之连忙微弯着腰,双腿使劲往下坠,他担心自己会飘到屋顶上去了。
“头好晕啊。”这是刘益之倒在床上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刘益之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一个熟悉的地方出差,跟客户会谈,也不知道谈了什么,大家笑得很开心。然后出来时觉得肚子饿了,这股饿意来势凶猛,刘益之就到处找吃的。突然,一阵《舌尖上的华夏》BGM响起,迷迷糊糊中有个姑娘端来一笼白面馒头,看不清是方伶俐还是龙明珠。
笼上的馒头可真大,尤其中间那两个,又白又圆,不仅让你想狠狠咬一口,更想用手去好好捏一捏。刘益之毫不客气地伸出双手,在白馒头上使劲捏了几下,软软弹弹的手感,比吃到嘴里还要舒爽。刘益之对着端着馒头的姑娘笑了一下,感觉笑得相当地猥琐,手却没有歇住,又使劲地捏了几下。
“啊!”一声尖叫声吓醒了刘益之。
他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大亮,自己躺在床上,旁边躺着方伶俐。她睁大着眼睛,惊恐地看着自己。慌忙中想起身的刘益之发现自己的双手正抚在方伶俐的胸-口,手指头还在那里不由自主地又捏又捻。
方伶俐又尖叫一声,打开刘益之的手,挣扎着起来了。满脸通红地她站在墙角,背对着刘益之。
刘益之坐在床边上,大脑一片空白,唯独只记得手上那酥软的感觉。突然瞄到方伶俐脚下的空啤酒瓶,不由一个激灵,这姑奶奶会不会抓起一个空啤酒瓶,砸烂自己的狗头呢?
估计慌张的方伶俐一时没有想起这茬,两人尴尬地不知说什么,手机铃声响了。方伶俐开始时愣在那里,十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找到了自己的背包,掏出手机。
“喂,阿珠,什么事?”
“什么事?你昨晚去哪里了?怎么一晚上没回来!我今天早上来找你,你宿舍的人说你一晚上都没回来,你到底去哪里了?”
站在旁边的刘益之都能听到从话筒里传出来的龙明珠连珠般的咆哮声,声音之大,方伶俐都不得不把话筒离自己的耳朵远一点。
“幺妹子,我不是心情不好吗?”龙明珠在话筒里足足吼了近一分钟,方伶俐反倒冷静下来了,“所以就跑到娟子姐这里散心来了。我就住在她这里,跟她们聊着天,忘记给你打电话了。”
“好啊,方伶俐!你居然忘记给我打电话!今天早上我过来找你时,听说你一晚上都没回来,吓得腿都软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今天就回来。”方伶俐看了一眼刘益之,突然说道,“我回来要经过关村,想找刘益之聊聊,想请他帮我出出主意。你也过来,一起吃个饭。”
“好,我马上就出发。”
“嗯,我也马上出发。我可能会比你早到,等你。”
挂掉电话,两人才发现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方伶俐没有做声,扯下刘益之的洗脸毛巾,走进洗手间,关上门。在里面待了十几分钟后,方伶俐焕然一新地出来了。
“你身上还是有酒味。”刘益之忍不住开口了。
“那我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又没带衣服来,难道脱光了上街去?”方伶俐可能是受到了传染,对着刘益之一顿咆哮。
刘益之连退几步,背靠着墙壁,最后弱弱地说道,“胜达商场十点钟开门,我们现在就过去,买一套衣服,换上后马上赶回来,时间来得及。”
方伶俐盯着刘益之看了一会,脸色一下子阴转晴,“好吧,去买衣服换上,不过得你出钱。”
“我出钱,不管多贵,只要你看中了,那就买下,我出钱。”刘益之很诚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