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
正是正午时分,晶光耀白。
山行千里,曲折如龙蛇,有苍茫之气。
山上上下皆种植松柏,青竹,梅花,兰草,风飒飒吹来,弥漫香气。
置身其中,时而见到落花如凝雪,惊瀑自高崖落下,烟水相磨,还有白猿仙鹤出没,鸟声清脆。
半山腰的八角亭中,祥瑞层叠,青云冉冉,真法派众人待在其中。
最中央的是个青年人,眉如浓剑,森然上挑,他目光中有一种锋锐,非常有气势。
正是管同,现在真法派在三十三天的二号人物,这个时候,他正在叮嘱身前之人,道,“今天有贵客到来,你们都打起精神来,要是出了差池,失了礼仪,小心我收拾你们。”
众人答应一声,都是精神抖擞,全神贯注,朝气蓬勃,答道,“我等知道。”
管同点点头,目光幽深。
对于栖宁郡主的打算,他心知肚明。
刚听到的时候,就非常震撼,现在想来,依然有一种兴奋。
要知道,真法派是不弱,但要比起太冥宫和太玄门都要稍逊一筹,三圣门和星河宗也是当之无愧的庞然大物,都是无上大教,要是真能领袖群伦,纵然只在三十三天,也是非常了得的。
正是这样,管同在最近时间内忙上忙下,连番布置,争取创造最好的氛围,绝不能给有雄心大志的栖宁郡主拖后腿。
正在此时,天穹之上,倏尔一暗,再然后,晕晕光华腾起,一颗接一颗的大星浮现,拖曳而来,尾翼斜长,璀璨光明。
大星自上而下,交织出过顶华盖,在下面,是一个非常沉稳的青年人,头戴星冠,上缀八明珠,身披周天星辰华章法衣,足下云履,长相普通,但眸子深沉不见底,有星河在里面环绕。
稍一接近,就有星辰经文响起,绵绵长长,亘古幽深。
管同看着万古星空,遥遥而来,铺天盖地,心中有了猜测,他手一抬,编钟响起,玉磬声声,亲自领人迎上去,道,“前面的可是星河宗的道友?在下管同,奉命在此等候。”
“原来是管道友,”
来人正是星河宗的虚西溪,报过姓名之后,笑道,“远道而来,给道友添麻烦了。”
“虚道友客气了。”
管同能够感应到来人身上的气息,是真真正正的真仙三重修为,说话很客气,道,“栖宁师姐正在西坡洞等候。”
说完之后,他手一招,令身后的道童带路,领星河宗的众人前往西坡洞。
至于他自己,还要在此等候,迎接其他人。
在星河宗等人前往西坡洞半刻钟后,半空中响起清音,金花坠落,团团凝光,四下弥漫开来,叮当作响。
惊虹如龙腾,在前面曳着法舟,两排船桨摇动,拍打四下的瑞彩祥云,晕开层层的涟漪,圈圈激荡。
法舟的舟头之上,八名金童玉女或是手捧宝盒,或是高举香扇,簇拥一个红袍道人,此人剑眉入鬓,身姿挺拔,背负玄白剑盘,杏黄色的剑穗垂到地面,摇摇摆摆。
来人面上带笑,从容不迫。
管同第一眼看到来人,第一个印象就是四个字,鹤立鸡群。
两人打过招呼后,管同知道,来人是三圣门的二号人物徐乘鹤。
“来人都不简单啊。”
管同想到刚刚离开的星河宗的虚西溪,再看眼前的徐乘鹤,心中念头涌动,看来各门各派都对此事很看重,来的人都很有分量。
接下来,自然是按照规矩,有人领路,将三圣门等人送往西坡洞。
“这是星河宗和三圣门两方势力了。”
管同见徐乘鹤离开,抬起头,看着天色,。
叮当,叮当,叮当,
在同时,漫天之中,剑气呼啸,纵横往来,霜白的冷光弥天极地,纵横开阖,即使是隔得很远,都有一种刺人眉宇的锋锐。
万万千千的剑影横斜下来,倏尔合拢在一块,凝成一个道人,身上的气机沉凝如海,背后则是惊虹贯空,突聚突散,非常灵动。
这个人施施然收起法剑,面庞消瘦,眸子有神,踱步之间,铿锵有声。
虽然只是单身一人,但声势之大,尚在前面的两宗之上。
“是李阁主,”
对于这次的人,管同还是熟悉的,彼此见过几面,他面上带出笑容,不再是像面对前面两拨时候的程序化,而是很真挚,道,“好一阵子没见了。”
“是啊。”
李疏钟抬起头,轻轻一笑,道,“俗事缠身,兢兢业业,不敢随便离开。我们太玄门上下,可没有栖宁郡主这样强势绝伦的人物,能够斩杀妖魔鬼怪如砍瓜切菜一样。”
“李阁主的元天日月剑法造诣之深,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对付兴风作浪的大妖大魔肯定是不费吹灰之力。”
管同恭维道,两人虽然都是真仙三重的修为,但同一个境界也有高下之分,他明白,自己要比李疏钟是要差上不少的。
“只是妖魔鬼怪的话还不麻烦,但天庭和水族的兴风作浪,让人焦头烂额。”
在同道面前,李疏钟是不掩饰自己对天庭和东荒水族的恶意的,道,“他们真是阴魂不散。”
管同当然对天庭和东荒水族的人同样没有好感,跟着狠狠地批判了几句后,才道,“不过,正是这样,不才能有现在的统一行动。不然的话,想要我们玄门各派联合起来可不容易。”
玄门各派,无上大教,都是传承久远,底蕴深不测。
这样的情况下,不论是理念冲突,或者心中的骄傲坚持,弟子们之间有私人情谊,经常合作,但要上升到整个宗门,就很少了。
“是这个道理。”
李疏钟笑了笑,看了看左右,道,“人都到了吗?”
“星河宗和三圣门的道友已经赶到,现在正在西坡洞,由栖宁师姐在接待。”
“太冥宫的陈道友还没来?”
李疏钟皱了皱眉头,然后舒展开,语气从容。
“大将督后阵,重要人物是习惯姗姗来迟。”
管同说了一句,又看了看天色,道,“不过他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有澎湃的水音由远而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