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居天,西北隅。
正是夕光漫天,落照新树。
稀稀疏疏的明暗,投在黛青如髻的峰头,云气弥漫。
这个时候,只听玄音清越,钟鼓齐鸣,紫青之气流转,一架飞宫由远而近。
仔细看去,金阙玉阁,瑞彩宝台。
有一少年端坐在檐下,眉宇青青,气定神闲。
他的身前,有宝松如华盖,蟠翠有两丈,横浸绿意,一个大娃娃在松下滚来滚去,咿咿呀呀叫唤。
俊美的少年,斜起横生的青松,白白胖胖的大娃娃。
光和影,色彩和声音,冉冉一幅自然的画卷。
正是离开了三十三天,正要赶回太冥宫山门的陈岩一行人。
陈岩一推道冠,顶门上有半亩庆云,上面托举五方玄黄明劫门,滴溜溜转动,不时沉浮,折射出千百的光晕。
万万千千的元气在门户周围环绕,层层叠叠,如同龙蛇。
不时碰撞,组合,排列,玄妙非常。
“太始道果。”
陈岩感应着冥冥之中垂落的气机,眼前一片澄明,跃然于灵台中,不知道为何,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窥得的太始道果越来越容易,越来越全面。
像是以前,感悟太始之道,是完全雾里看花,朦朦胧胧,而现在却是月照大江,冷辉晕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在这样的局面下,修炼速度快到匪夷所思。
轰隆隆,
陈岩抬起头,四下是沉沉的雷声,从八方而来,每一次炸响,都有玄妙之气被接引过来,源源不断,周而复始。
沉沉雷霆响周天,太始统御元气,号令乾坤。
真真是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要凝结道果。
征兆突如其来,没有任何的防备。
陈岩抬起头,看了看天色,眼下这个陌生地界,委实不是突破的好地方,但突破的机缘已到,要是错过了,以后再凝结道果的难度就得上十倍。
要知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那就这里。”
陈岩念头一起,沟通在宇宙雷池中的太玄雷尊,这位雷灵升腾起来,显出三头六臂之相,或是结法印,或是持法器,晶莹剔透,光耀千古。
在同时,团团的星云落下来,交错纵横,共有八八六十四个,里面是星将,手持三尖两刃刀,高举革天之旗,呼啸往来。
整个天宫的力量激荡,弥漫周下。
“咄。”
陈岩见布置完成,来不及管其他,沉下身,呼啸一声,沟通太始大道,世界之力落下,元气激荡,如同天龙狂舞。
轰隆隆,
在陈岩沉下心要凝结太始道果之时,立刻引起天象变化,顿时惊虹乍起,晕彩生光,惊人的雷霆自上而下,贯通时空。
雷霆上上下下,横行斜下,五彩缤纷,十色激荡,难以形容。
在方圆万里之内,气机感应,凡是修炼有成之辈,都发现这不可思议的天象,绝大多数都是立刻缩头不出,胆小的甚至飞遁离开,生怕祸及池鱼。
可是在同时,也不可避免了地界中深不可测的强者。
这个时候,天穹之上,金火交鸣,正有一个庞大无匹的妖禽,赤眼绿喙,黑羽金翼,双翅展开,何止千尺,腹下有成排的利爪,能够撕裂虎狼。
再仔细看,在宽广的妖禽背上,横有一架飞阁,周匝是殷红的铜柱,镌刻着魔神花纹,张牙舞爪,阴气深深。
铜柱上,魔神张口,有血下垂,串串如珠,落到下方,注成血池,涟漪晕生。
叮叮当当,
池中有经文腾飞,化为妙龄少女,翩翩起舞,软玉真香,柔媚妙音,赏心悦目。
一个青年人半躺在软榻上,他披着血衣,上面绣着光怪陆离的魔相,随时变化,面容俊美,只是有一种妖邪气息,扑面而来。
十六个彩衣少女簇拥在周围,都是国色天香,媚骨销魂,或是锤锤打打,或是嬉嬉笑笑,令人目不暇接。
青年人看上去懒洋洋的,长眉如钩,他手中正把玩着一个宝镜,状若椭圆,黑漆漆的,背面生满青绿,镶嵌有金银魔相。
魔相张牙舞爪,诵读经文,蕴含着一种邪恶,杀戮,混乱的意念。
“司马小文,”
青年人嘴角勾起笑容,声音不大不小,道,“还不屈服本公子,等待何时?”
“痴心妄想。”
司马小文被困在镜光中,只能看到倩影摇摆,玉颜精致,曳地长裙上染着霜色,有一种柔柔,她紧咬银牙,道,“王梓山,你这个妖魔,肯定不得好死。”
“真是幼稚啊。”
青年人王梓山伸出修长的手指,用指尖摩挲着镜光,似乎能够感应到少女娇嫩的肌肤,笑道,“本公子纵横天下,上下三千年,是何等的逍遥快活。现在待我帝心种魔大法一成,亿万情丝凝成心魔,就可以晋升天主。”
“天之主,万寿无疆。”
“你,”
司马小文气得想反驳,可是也信心不足,即使她是玄门大宗的真传弟子,惊采绝艳,很早就晋升真仙,可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对方下了情丝,难以逃脱。
情丝牵引,任何的神通,任何的道术,任何的法宝,都无能为力。
更为可怕的是,司马小文被困后,还发现了其他不少的受害者,无论是仙魔妖都有,无一不是最为出色的女子,现在都成了对方的鼎炉。
这个家伙祸害了这么多人,到现在还逍遥无拘束,想一想,就让人无力。
“咦,”
王梓山逗弄了司马小文一会,自她的情绪变化中抽取冥冥的力量,丰富自身,正在此时,他若有所觉,抬起头,看向远处。
“这个是?”
王梓山看着极天上亿万的元气像是瀑布般倒挂下来,像是惊虹,像是游龙,波澜壮阔,覆盖周围。
“好惊人的力量。”
王梓山从软榻上站起,推开挤在他身前的娇媚少女们,目光霍霍,看穿雷霆,洞彻虚空,投在大哉九真天玄宫中。
“原来是有人在凝结道果。”
王梓山身负最顶尖的魔道神通,眼光惊人,只是略一时刻,就看出了下面的天象虚实,他先是一愣,随即大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