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
有白水自高梁上落下。
坠珠溅雪,叮咚有音。
继而赤虹跃空,何止千丈,晕光耀水,稀稀疏疏的星斗在下面,烨烨有姿态。
天在上,水在中,星在下。
瑞彩氤氲,祥烟斑斓。
太冥宫掌教头戴云阳道冠,身披雁字玄明法衣,坐云床,垂华盖,持如意,顶门之上,庆云半亩,清清亮亮,金灯璎珞,凝光如檐下滴水。
左右侍奉道童,手捧香炉,宝扇,莲花,明轮,垂手而立,恍若雕像。
再往下,是青萝妙行仙尊,他容颜俊秀,长发垂到腰间,背后袅袅的烟水腾空,森绿沉郁,正中央生出一朵莲花,藤蔓垂下,枝枝丫丫,别有风采。
这位看上去俊秀清逸的天仙,坐在玉葫芦上,正在向上面的掌教禀告。
“纪元到来,门中弟子奋进。”
青萝妙行仙尊声音清亮,像是有横笛,玉萧,钟鼓,等等等等,诸般乐器的和音,令人听上去非常舒服,继续道,“特别是秦心一和苏秋两人,只身前往幽冥,很是果断,有气魄,有能力,有自信,有智慧,没有辜负门中对他们的期望。”
掌教手持玉如意,面上带笑,金灯万盏,点点如星,覆盖时空,笑道,“秦心一和苏秋两人都是秉承大运之人,本身也颇有智慧,他们去幽冥,不但是自己会有收获,说不得会搅动一潭死水也有可能。”
众所周知,幽冥是这一纪元中仅次于三十三天的中心,真的很是重要,只是玄门因为种种原因,不好插手,现在有人进去,翻一翻风浪,是最好不过。
掌教说完之后,看向下方,问道,“少阳你有话要问?”
“是。”
青萝妙行仙尊扶了扶道冠,眸子清幽,身后烟水袅袅,莲花盛开,香气弥漫,道,“三十三天才是纪元的真正中心,现在风起云涌,龙虎相会,非常热闹。”
青萝妙行仙尊作为嫡系,自然不会吞吞吐吐,径直道,“现在三十三天只有陈岩一人坐镇纵览全局,宗门中现在有不少风言风语,觉得我们宗门对三十三天的投入不够。”
掌教听到这,沉默下来。
殿中一片安静。
没有其他的声音,只有鹤嘴鼎炉中吐出的绿烟,凝而不散。
还有垂下来的云帐,饰着珍珠,描绘灵鹤,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好一会,掌教坐直身子,用手垂下,一片空明,左手中的玉如意一摇,有清亮之音传出,有一种振奋之色,开口道,“少阳,三十三天我自有安排,用不了多久,就会水落石出。”
掌教眸子中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明光,如同日月般浩瀚,声音沉甸甸的,非常有分量,道,“我们太冥宫在三十三天的雄心,是所有其他势力都无法比拟的。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未来也是这样。”
这番话,说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声声铿锵,语语有力。
殿中上下,都有妙音乍现,与之应和。
听到掌教的话,青萝妙行仙尊的内心恢复平静,古井不波,不起任何的波澜,他身子微微前倾,作出恭敬的姿态,道,“掌教的良苦用心,弟子知道了。其他同门那里,我会一一拜见,让他们心里有数。”
掌教见邱少阳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微微一笑,背后玄光纯青,晕彩凝黛,日光月辉投入其中,青碧交映,圈圈晕晕的光影浮现出来,交织出各自不同的异相,像是真实发生的宇宙之景,又如同虚则虚之的未来之相,难以用言语来描述,他一摆如意,道,“我们太冥宫代代相传,历代掌教呕心沥血,每一个纪元时代,都会立于诸天万界的巅峰,现在到了我的手上,又恰逢前所未有的大变革大局势***,我们太冥宫要更进一步。”
青萝妙行仙尊邱少阳微微低首,声音平静,仔细去听,却有一种振奋,道,“弟子等人,一定会全力支持掌教,让宗门凌驾诸天之上,亘古传承,光芒万丈。”
邱少阳这么讲,是有信心的。
一来,宗门这么多年都是诸天万界中鼎鼎大名,盘踞于古今,从来没有伤筋动骨过,一代代的积累,底蕴之深,不在其中的人根本不了解其他可怕。
二来,太冥宫的历代掌教无不是超卓人物,不如此,不足以驾驭太冥宫这样强大而复杂的巨无霸,而当今的掌教即使在宗门历代的掌教中也是佼佼者,无论是修为,手段,城府,眼光,等等等等。
三来,自从纪元开启之后,宗门年轻一代的新锐若雨后春笋,络绎不绝,宗门气运昌盛,人才不断啊。
“掌教,我下去做事了。”
青萝妙行仙尊邱少阳又行了一礼,然后转身退下。
掌教坐在高台上,身子不动,顶门上庆云流转,生瑞彩,润云骨,生生不息,他眸子深深,用手一拨,眼前的时空倏尔磨平,化为镜光样子,折射出三十三天。
三十三天是真正的大天。
庞大无匹,伟岸浩瀚。
现在看去,大天的周匝,是紫青之色组成的磁圈,一重接一重,一道接一道,一片接一片,灿烂夺目,时刻流转。
浩浩荡荡的天运如同沸水一样,自诸天万界涌来,注入其中,让磁圈星云不断地扭曲,变形,组合,演化出千姿百态的画面。
画面一幅幅的,有的是亘古星空,万年不变,有的是鸿蒙混沌,时间无声,有的是赤气升腾,大日起落,有的是山川大泽,仙鹤翩翩,等等等等,非常之多。
这样的画面,似虚似实,似真似幻,不停地变化,看上去缤彩纷呈,实则是大天天地胎膜显化的异相,能够阻挡外来的大力入场。
不然的话,要是总有大能之辈进入,兴风作浪的话,天庭这么多年来岂能日日提升,任凭风吹雨打,稳步前进?
实际上,诸天万界的顶尖大宗,都有大天作为屏障,才可世代传承,宗门不灭的。
掌教看着大天,看着天运滚滚,画卷涌动,已经出现越来越多的裂缝,喃喃道,“离纪元第一次高峰的时候,不远了。”
正在此时,高台之上,传来一声清亮的玉磬声,铿铿然,锵锵然,粼粼然,万千的篆文像是莲花盛开。
掌教见此,笑了笑,道,“是陈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