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童年玩伴苏卷卷和球球并不是那种关系,那么把儿子变成Gay的又是谁?
十六伏在满桌子资料上,茫然无神的目光落在照片里卷发男上头,再一次感慨男大十八变。
“苏卷卷这臭小子也能当上教授,世界真奇妙。”
阮元沛刚刚从浴室出来就见着十六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不觉失笑,他掂起其中一片报告阅读:“这个苏奕雷的身份也够戏剧化,身为富商私生子,童年被寄养在乡下外公家中,归宗认祖后在首都居住,成年后一直在海外留学,主修犯罪心理学,成绩优异,半年前归国就在B大任心理学系教授。怪不得会出现在丧礼上,原来是十六的儿时玩伴。”
“他参加了丧礼?”十六直起腰,眉毛高高扬起,毕竟他和苏卷卷就只有儿时玩伴这层关系,分别二十年有余,这个人还愿意参加他的丧礼,可是有情有义呢。再细细看一眼照片里的冷脸,十六露齿灿笑:“苏卷卷还挺够意思嘛。”
不知怎地,阮元沛就觉得这笑容特别刺眼,他不着痕迹地将资料收起,把那苏奕雷的脸压在一大沓A4纸下头,引开话题:“这个人单纯只是一名教授,而且燕裘也是为了学业而接近他,那就没有必要再关注他了。”
闻言,十六重重叹息,他双手支颔一脸苦闷:“不,大大的有关系呢,球球想要跳级,以前他从没有提过要跳级呢。大夫人,这好好的,球球究竟在想什么呢?他还年轻,犯得着这样急进吗?他该不会想做傻事吧?例如替我报仇什么的。”
“燕裘?”阮元沛暗暗心惊,对于燕十六的这个儿子,元沛其实并不熟悉。他第一次见燕裘的时候,那小子身高只及腰际,很安静,很礼貌,很聪明,面对众多刑警的逗弄也能沉着应对,当时他只觉得这孩子老成得紧,跟燕十六那头狂牛一点都不像。随着认识加深,阮元沛更觉得这小子别扭得要紧,好像只对燕十六才会真正欢笑。
说不定,燕裘真是想为燕十六报仇,正在策划着什么。
“不行,我不能不管球球。”
正当阮元沛想得深入,山民小子突然拍案而起,大嗓门吼得他耳朵有些发麻。
阮元沛苦笑:“那你有什么打算?”
“要怎么办?”十六抚抚颌细想,不知不觉就跟着办案子的形式思考:“反正我也要查清楚是谁把球球带成Gay的,现在不就是要多查一件,我再去跟踪球球好了。”
阮元沛无力地扶额,至今,他偶尔会放心用‘吴水牛=燕十六’的角度去对待现实,因此他更感无力:“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燕裘是Gay的事实呢?如果给你找到燕裘的同性恋人,你要怎么做?”
怎么做?十六立即跳起来:“给他一顿胖揍。”
“然后燕裘和你绝交,永远憎恨你这个胡乱揍人的疯子?”阮元沛毫不留情地作出打击。
十六立即炸毛:“球球才不会憎恨我,我是他老爸!”他和球球相依为命,球球说不想要别的女人代替妈妈,他就真的没有想过再娶的事,而球球也努力当个好孩子,他们之间深厚的父子情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外人’就打破呢?十六怎么也不会相信。
阮元沛似乎能看穿这个热血小子的想法,不觉重叹:“你忘了吗?你现在只是吴水牛。”
就像被戳破的皮球,十六热血消冷,像一只蔫了的皮球:“我还不记得么?这不是正努力让球球认同我了?”
“如果他一辈子不认同你了呢?”
“我不相信,我会做到。”十六反驳,年轻的他自信满满,犹如一匹难驯的野马,飞扬跋扈。
是的,没错,阮元沛也相信燕十六会做得到,只要是真正的燕十六,就总能化腐朽为神奇。别人眼中卤莽的燕十六远远不如表象的简单,燕十六能当上刑侦队队长,别人看到的是裙带关系,连元沛开始也这么认为,后来他才知道燕十六是自己逐步走上那位置的,连同其属下那些能人也是燕十六逐一从各部门搜刮的,包括他……都是燕十六相中的。
或许燕十六没有高智商,热血冲动的性子更容易惹麻烦,但必要时总能做出决策,绝处逢生,带领追随者走出一片天地,这就是典型的领袖风范,不是吗?而他,作为副手的作用就是,献策,引导。
“所以,你一定要燕裘找个女人生儿育女,才满意?”
十六才想点头,又觉得这样不对,不觉挠头搔耳,蹙紧了眉头。
“大夫人,你这是什么话,讲得好像我像个老古板似的。”
“不是吗?你是燕裘的爸爸,所以决定儿子的命运。”
“狗屁!我才不会这么专横霸道。”
闻言,阮元沛露出‘就是这样’的了然的淡笑,伸手挫挫愣怔中少年的发顶,掂起桌上资料施施然回房间去了。
十六呆立半晌,缓缓地又支着颌细细地想。
如果儿子一定要那个男人,那他是不是要棒打鸳鸯……啧,鸳鸳?但这不正是应了元沛说的,□□古板?球球真的要男人吗?一定要吗?不,球球一定是没有尝过和女孩子交往,不知道女孩子有多好。
满身汗臭又硬梆梆的男孩子怎么及得上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好呢?
“不管了,先让裘裘知道女孩子有多好。”十六一拍桌子,定案了,他握拳自勉:“哼,要是球球非男人不可,我也要帮他挑,怎么能不管?!”
阮元沛在房内,听见这声高吼,笑意将唇角提得高高的,当目光再次放落显示屏,他的表情又变得深沉。最近除了跟着这小子胡闹,他也没有闲着,燕十六殉职、任务失败、矛头全部指向机密外泄的事实。可他将刑侦队各队员的嫌疑排除以后,所有线索就指向更上级,因此他不能明目张胆地劳师动众去办这案,必须悄悄搜集有力罪证,到了万事俱备之时,再一举将毒瘤切除。
十指在键盘上飞舞,阮元沛透过网络与刑侦队以外的资源联络,这是他和燕十六惯用的手段,一旦涉及到机关内部利益关系而办案受助,他们就会寻找外力。而这些关系、这些人,多半是燕十六牵好的。
蓦地,指上稍顿,阮元沛脑内一道灵光闪过,他差点抓住了。
如果吴水牛真是燕十六,那个人的世界是这么狭隘吗?真的只能依靠他吗?
敲门声打断阮元沛的思绪,他侧首看向房门,这时候门外人已经没有耐性地改用踹的。
“大夫人,我泡了牛奶,快来拿。”
阮元沛稍稍迟疑,拒绝的话到喉间又吞回去,终于还是开了门,看着端住两杯牛奶的小子,他揉了揉眉心:“我不喝牛奶。”
燕十六正在喝自个那杯,闻言就抬头,义正词严地教训:“睡前喝牛奶能安眠,我和球球几乎每天都喝。”
瞪着这唇上带一圈牛奶胡子的少年,阮元沛扶额失笑:“我还真不知道你原来懂得健□□活。”
十六得意地咧着嘴,那圈胡子也跟着扩大,他得瑟地笑:“当然,不然你以为球球怎么长得那样挺拔英俊,老子可是把养儿秘笈翻烂了。”
阮元沛突然想起以前偶尔会见到燕十六那在办公室里挠头抓脑,他以为这队长是在为案情苦恼,现在想来,可能真因为什么养儿秘笈。想罢,不觉噗哧地笑了,元沛接过牛奶,终于忍不住用弓指轻轻抹去那圈奶白。
十六微愕:“咦?”
阮元沛触电般缩手,暗暗庆幸这房间内灯光调得暗,不然脸上火辣辣的,实在尴尬。他结巴着说:“是……是你嘴边……沾到牛奶了。”
“是吗?”十六抬手往唇边抹了抹,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唉,我经常这样,球球也总是笑话我,有面纸?”
阮元沛轻应,转身抽了几片面纸要递给,却发现对方完全没有接的意思,他直觉就轻轻抹上去,结果后者很自然地接受。擦了两下,阮元沛猛地把纸巾塞进燕十六手里,一口饮尽牛奶将杯子也塞回去:“好了,快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十六还没来得及应话,门就猛烈地阖上了,碰一声让人耳朵发麻。十六瞠目,嘀咕:“搞什么?阴阳怪气的,大夫人,你不会病了吧?要吃药吗?”
门内没有回应,十六悻悻然饮光牛奶,一边擦嘴一边嘀咕:“不知道球球今天有没有喝牛奶。”
听着脚步声远去,阮元沛完全没有松一口气,他捂着左胸,心脏剧烈悸动,他深深地呼吸着,试图缓和过快运行的血液,却不怎么地成功。
阮元沛怎么也想不透,以前跟了燕十六这么久,也被叫了大夫人好几年,怎么就没有这种情况呢?分明也经常搂肩搭背,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还压着睡,也不会尴尬。但是刚才不过就是擦擦嘴,连皮都没有碰着,却让他心脏差点炸了?
脑海里又浮现少年微微仰起脸,毫无防备的姿势……无形的杀伤力……
阮元沛乍舌:“未成年实在可怕。”
哦,这倒霉催的青春年少……大夫人,你挺住呐。
未修,明早再修吧……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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