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一看竟然是林叔,这么一大晚过来怕是有急事,他跟两小的含糊地打了个招呼就直奔堂屋,叶安然和球球互相望了一眼,随即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他妈的,那两个吃公家饭的还真是不顶用,竟然就这么撂担子走了,什么事情也没交代,这可怎么办?”林叔愤愤的道,这几天他和叶爸一起东奔西走,累得不清,帮了不少忙,眼看着这事本来有些个眉目,却在这又出了岔子,火气自然而然就冒头了。
叶安然走到叶妈身后站着,不解地小声问道:“怎么了?“
叶妈满面愁云,“派出所来的那两个人前天急着回去了,说什么所里突然有事情,只跟村长说了一声就走了,让咱们家这事先等等再处理,眼下这都快过年了,捱到年后怕是又一桩无头公案!“
“???我看这事情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说不准那王家私底下真的找了关系靠着,咱们这亏怕是吃不了也得兜着走,“叶爸沉吟了片刻,苦笑道,这想法和叶安然不谋而合,这镇上的小派出所几年没个事,怎么这快年关了就凑在一起了,还能重要到他们家这半大不小的事都没时间管了,除非是所里那位闲的发慌的所长突然挂掉了!
叶安然嘲讽的勾起唇角,眼中划过一丝冷冽,如果真是那家人搞的鬼,这事怕是不想弄大都不行了,看看明天那些人回不回来,不然的话她怕是得找自家师父帮个忙了。
第二天早上真的没人过来,打电话过去就被告知稍等等。下午大家又等了一会儿,都要放弃时。竟然来人了,这回有三个人,除了上次那两个,后面还跟着一个牵着狗的,这可比上次的阵势大的多了,而且态度还很不错,矢口不提昨天要求请假的事,和他们稍微交谈了一下,就毫不作停留的牵着狗去办案了。
那积极的势头弄的大家都有些懵。王家的胖婆娘闻讯而来喘着粗气,看着那辆警车满脸疑惑,喃喃道,“不可能啊。三表哥昨天还打了电话说摆平了呢。这怎么又来了?”
对方的声音不大,叶安然刚好离的又远了些,没有听太清。只猜着王家托人的事怕是办漏了,她满脸疑惑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自己这求助电话还没打呢,这公家就良心突现了?
当然这么单春幼稚的想法叶安然说给自己听都不信,这些人仗着吃公家粮,平时难免趾高气昂的对人。这回去溜达一圈回来竟然都放下面子了,如此毕恭毕敬的样子让叶安然惊喜之余又满心疑惑。怕是有心人在后面帮忙吧。
叶爸叶妈也不清楚其中的纠结关系,反正他们只要对方尽他解决这事就行,接下来大家就按捺着心跳等待着。那受过训练的警犬果然够霸气,在鱼塘附近转上几圈后,就直直的往村那头去,王家婆娘站不住了,急忙跳过去,“哎,你们怎么乱闯啊,那是我家???“
她嘴里嚷的厉害,对方却不为所动,跟她例行公事的打了个招呼就直奔后院而去,她们家地段比较大,后面还开辟出来做了个菜园。等人们跟着进去围观时,那条狗站在菜园周围的小水沟边就不动了,地上赫然摆在几瓶农药罐子,待那牵狗的警察又拿出个袋子装着的一模一样的空瓶子,众人哗然,敢情真是王家小子干的啊,大冬天谁家买这么多农药堆着啊,还有一些明显是刚开口用了一半的。
那胖婆娘跟霜打的茄子似的陡然一下蔫了,待另外两个民警抓着王家小子王民生出去时,那胖婆娘完全失态的大哭起来,边上的人俱是议论纷纷,却没人上前劝慰,毕竟他家干了这么个缺德事,谁也不想惹一身腥,自找麻烦。
村长没想到王家平时都是外强中干,后台神马的简直就是浮云,只庆幸自己没有明面上支持他们家,不然现在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下一任想要连任估计就得泡汤了,他脑筋一转,赶紧将原本偏颇的立场拉正,积极的发挥职能,组织大家散了,又找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将那肥婆娘从人家警车上扒拉下来,遂礼貌客气的跟派出所人道了谢。
叶家人也没管周围这些事,叶爸待会要跟着警车一起去所里参与备案,跟叶妈交代完家里的事,就上车走了。其实整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们也没准备让王民生那伙人做牢什么的,只要能赔偿鱼塘损失的钱财就足够了,所以只要能查清事情的事实也就很快能够解决,叶安然敢保证,王家绝对舍不得自家的宝贝儿子在里面多吃一点苦。
果然叶爸晚上带回来的消息就是对方主动要求赔钱,因为冬天鱼塘里的鱼并不是很多,所以数目不是特别大,然而这些钱也算是让叶家争回了一口气,拿去将欠着饭店给的付清了,鱼苗的保证金又拿回了一半,毕竟他们和那一家是熟人,听说了这事后,很义气的将保证金退给他们,结果人家这情叶爸不好意思担着,又给还回去了一些,怎么说来都是自己家反悔了,哪有保证金还回来的理。
虽然日子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但是总体而言还是受到了影响,鱼塘的水质因为农药倾倒的较多而暂时不能使用,说是暂时也只是叶爸根据书上的说明自己推测的,看那样子叶安然觉得不能报太大期望,好在这污染公家鱼塘的责任那日起就转嫁到王家头上,村长也没敢过来说什么闲话,只是这样一来,叶家突然就断了生计,原先蒸蒸日上的鱼塘生意不得不停做,叶爸叶妈无奈赋闲在家,好在正值年关,平日里忙的也不少,那一亩三分地照样要侍候,他们也没有叶安然预想中的沮丧。
又是一个年三十,家家户户忙着包饺子,为年夜饭做准备,叶家却突然来了位不速之客,夏子琛坐在堂屋里嘴角挂着笑意跟对面的叶爸大眼瞪小眼,叶妈过来拎起自家老公出去帮忙,安排叶安然童鞋好好照顾夏小白,话里的意思是人家都好几年没过来玩了,赶紧好好招待。
叶妈叶爸一出去,叶安然就迅速拉着小白进了里屋,关上门小声道:“你怎么来了?不是回去了么?“
如果她没得上老年痴呆症的话,记忆里昨天下午她是看着这家伙上车的,他从寒假待到现在就够了,没想到连新年都不回去,过年团圆是中国人最在意的传统习俗,叶安然真不知道这云溪镇有什么这么吸引他的,连家都不回了。
夏子琛摊开被她攥着的手,张大眼睛无辜的道:“车子半途坏了,我只好回来啦——而且——“
顿了顿,他的眸子仿佛暗淡了些,语气里有些不明的失望:“他们都不在,回去也只是我一个而已。”
叶安然心下一滞,他们?难道是小白的爸爸妈妈,迄今为止她确实没有听过小白说过自己的父母,原来已经都不在了???
夏子琛发现她有些失神,眨眨眼,侧身走到叶安然的床边坐下,温暖柔软的触感让他舒服的眯上眼睛。
“那???你姑姑呢?”叶安然记得他曾经借的车就来自夏家姑姑,看样子小白和她的关系该是不错。
夏子琛伸手拿过桌上的小东西把玩着,心不在焉的道:“姑姑?现在应该在家里吧——哎,这东西真可爱,哪里买的?”他手上举着的是一个竹编的小凳子,只有手指那么高,那东西叶安然有一套,她走过去将剩下的都给拿出来,得意的道:“这可是我爸纯手工做的,小时候我家穷,没钱没玩具就用这个代替啦!”
“哦?叶叔叔对你真好啊!”夏子琛道,语气里的羡慕意味很浓,要是以往叶安然绝对会与有荣焉的说上一句“那当然!”,然而今天却陡然沉默下来,心里那点小骄傲转化为满满的同情与怜惜。
她原本以为夏子琛是衣食无忧家庭幸福的大少爷,没想到却是自己无根据的胡乱猜测,她知道没有父母在身边的痛苦,却不知道如果连关于家的一点依恋联系都没有的话,会是怎样的心情,怪不得几年前他一个人出来从没有人过来看他,怪不得他不喜欢回家,就算还有姑姑等等亲戚又怎么样,别人有家有儿女的话,自己夹在里面只会更加落寞,总归是寄人篱下,不是属于自己的家???
叶安然兀自想着小白童鞋可怜的身世,也没管边上的某人已经观察桌子的兴趣转移到自个儿身上,手指不安分的伸过来,跟个孩子似的调皮的拿过她的发梢绕圈圈,叶安然从小就注重头发的保养,所以发质很好,又黑又亮且手感顺滑,这会儿绕再指尖触感好到不行,夏某人就这么靠在被子上嘴角挂着笑,手指绕啊绕。
半响,叶安然总算结束了针对出身豪门家庭不幸的夏某人身世猜想,转身回过头,夏子琛皱着眉有些不舍的看着那跳跃过去的发梢,就听到叶安然温柔的道,“既然这样,那小白你今年就安心跟我们家一起过春节吧,反正家里有空房间,我待会去收拾下就可以睡了,过完年咱们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