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只有在绝望的时候,才会真正感到生机的珍贵。
曾之遥心内愧疚无比,就是自己的一时疏忽,才好悬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呀,人家可是在营救你和女儿的生命呢?”曾之遥在内心里不断地谴责着自己,“他是个男人啊,有力量就有力量呗,这都是应该的。就是你曾之遥,你烂透了你,就知道想什么力量强壮什么的,你太过分了!不过……这个男人的手,真的好有力量!”
好在这次曾之遥胡思乱想归胡思乱想,她也是被陆秋原的一只手抱在怀里的,这样是不可能再掉进海浪中了。
不过这样下去,陆秋原只能用两只脚划水了,划水速度锐减。当然,这种锐减,也是陆秋原通过理论计算,折算出“正常人”或者说游泳高手所能游出的速度。
不过陆秋原另外一只手臂里的萱萱,精力却恢复得很好,又不像陆秋原那样善于隐藏,用她稚嫩的声音说道:“妈妈,妈妈,我都感觉得是很冷,你,你的脸怎么红了,是不是生病了呀?”
童言无忌,曾之遥是彻底地领略了。
一听女儿的说法,曾之遥只能含混地答了一句:“我没事儿,你也不要多说话消耗体力!”说完,曾之遥的脸蛋儿更红了。
曾之遥想到自己已经在陆秋原“强力”的臂弯里休息了好久。体力也恢复了些。主动伸出手来划水。不想,由于她与陆秋原的身体接触很近,手臂一划拉的情况下,竟然又划到了陆秋原身上……
不过这次曾之遥心态上坚强了起来,就装作没碰到一样,一下一下地接着向前划水。
终于他们划到了岸边,在众人的帮助下一个一个地都爬上了岸。围观的人群也毫不吝惜地,向陆秋原送出了热烈的掌声。
码头的救生员也拿着医疗箱,过来要替几个人检查身体,而这三个人都一起挥手表示不必。
陆秋原自然不必说了。萱萱一上岸虽然没有生龙活虎,但只是看起来就没有什么大的妨碍,自由曾之遥累得惨些,前面还喝了几口海水……只是。害羞的她并不愿意男救生员来动她的身体。
这是一种心灵上的洁癖。
其实,陆秋原对她们两个的身体状况都是掌握的,毕竟在他的两只手臂里抱了半天,只是他没有主动往曾之遥的身体里送半点儿能量而已。
看到两个人都已经逐渐地平复了下来,陆秋原对着萱萱拱起手臂,用拳头比量着鼓起的肱二头肌,微笑着比划了一下,没有说出一句话。
而萱萱也没有说话,比照陆秋原的架势,同样地伸出了她的小拳头比划了比划。那意思她也是个大力水手。
紧接着,陆秋原用手比划了一个再见的手势,便急速地转身离开,向码头的出口走去。整个过程里,陆秋原都没有再和曾之遥说一句话,或者是看她一眼。
这让曾之遥感觉很是有些不是滋味。
我就那么没有魅力吗?连看一眼都不屑于!转瞬间,曾之遥的眼睛里明显有那么些个暗淡。
“妈妈,妈妈,你生病了吗?”显然懂事的萱萱已经看出了曾之遥脸色的难看,“妈妈。妈妈,你为什么不让医生为你看病?你不是说,不让医生看病不是好孩子吗?”
曾之遥无奈地看了眼天真的女儿,轻轻地说道:“妈妈是打人!”
“大人就可以不用看病了吗?我看医院里也有好多大人在看病呀?”显然,萱萱还是很不服气。
曾之遥只能爱抚地摸了摸萱萱地头说道:“可是妈妈没病!走吧。我们也回家吧!”
萱萱只好被妈妈领着手,向着码头的出口走去。不过路上也没有停止给她的妈妈找麻烦。
只听萱萱问道:“妈妈,妈妈,大力水手叔叔是不是救了我们呀?”
“是的!”
“那你为什么没有谢谢他呀?你不是说过,受到别人的帮助,就要感谢人家吗?”
“人家不稀罕咱们的感谢!”说这话的时候,曾之遥感觉莫名的心理一痛,不知为什么,这是她真实能感受到的“感觉”,但她的心里偏偏很不舒服。“再说,大恩不敢言谢!”
“大恩不敢言谢是什么意思呀?”
“大恩不敢言谢的意思就是,恩情过重了,就不能用简单的谢谢来表达谢意了,那会显得有些过于浅薄!”
……
曾之遥是被自己的问题女儿给搞得彻底没了脾气,这么大的孩子每个人都揣着一个十万个为什么。唉!都是自己把孩子给惯坏了,所以她才总是无休止地问问题。
当她领着女儿走到码头外面的时候,发现陆秋原正在和一个中巴车司机在争执什么。
“你这人怎么还能拒载客人呢?这个港口里就这么几辆中巴车,其他的车子都走了,你再不拉我,我怎么到镇子里去呢?”
“不是我不拉你,你这身上一身是水,你坐上来之后,别人再怎么坐呢?不拉,不拉!给多少钱都不拉!”显然这个中巴车司机见到一身是水的陆秋原,担心他弄脏了车厢,发生了拒载事件。
要说陆秋原也是郁闷,自己一身泥水前来坐车,放谁那里也不会开心欢迎,他自然也能体谅人家司机的为难情绪。可是谁来体谅他呢?
这个镇海岛只有数十平方公里,行政级别上算是个小镇子,可是人口只是比一个村子大不了多少。虽然这里也有码头。但码头上面的服务设施简单得不得了。只能简单地停靠客货混装船而已。
岛上就连通勤车也只有三辆,在两辆中巴发走之后,就剩下了这一辆,还对陆秋原这样一个浑身是水的人来了个拒载。曾之遥看到这一幕顿时摇头笑了。
只见她走上前来,问那中巴司机,“我和萱萱上车,你是拉还是不拉?”
“拉,这个当然拉!”这个脸膛被晒得黝黑的司机看到曾之遥母女过来,脸上立刻换上了春天般的微笑,“萱萱。快过来块过来,到前头坐!咦!你们怎么都湿了?”
黑脸的司机上下打量着曾之遥母亲女,大摇其头,很是纳闷地说道:“怎么搞得。是你们坐得船翻了吗?怎么都是湿的!”
“表舅,表舅,不是翻船了!”萱萱抢先答道,“是萱萱不小心掉进海里,妈妈和这位叔叔为了救我才跳下海里的……”萱萱小嘴很是利索,三言两语把事情叙述了个明白。
想不到这个黑脸汉子还是萱萱的亲戚……
其实,在这样的一个小岛上,差不多全岛的人多少都带上了那么点亲戚关系。
不过这个黑脸汉子听到陆秋原救了萱萱,很是歉意地看了陆秋原一眼说道:“没想到这个小兄弟还是个挺仗义的小兄弟,是我蓝良吉瞎了眼睛。快请兄弟上车!”
“不怕我弄脏了你的车子吗?”陆秋原微微一笑,对这个黑脸汉子的淳朴也很有好感。
本来陆秋原又是讲条件,又是开价码的,人家怎么也不肯拉,现在一听陆秋原冒着危险下水救人,竟然立刻也高看了一眼,可见这个黑脸司机蓝良吉还是个挺有原则的人。
要知道,之前陆秋原可是开出了一百块的筹码,人家都没有搭理过。
黑脸司机连忙答道:“不怕不怕,回去让婆娘洗洗就好。洗洗就好!哪能让救人的兄弟走回镇上呢,之前是我的不对!”
“拒载也是应该的,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的车子凭白弄脏了不是。”看到对方很好说话,陆秋原的语气也变得柔和了起来,“怎么说也要谢谢你了!当然。还有你!”陆秋原伸手摸了摸萱萱的头。
“叔叔说谢谢我?”萱萱仰头看着陆秋原,很是认真地说道:“不是大恩不敢言谢吗?叔叔怎么还要谢我?”
陆秋原一听。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陆秋原说道:“那好,那好,那叔叔就不说了!不说了!”
一旁的曾之遥却再次羞得无地自容。而黑脸司机却听的莫名其妙,这都哪跟哪呀!
其实陆秋原本意坐不坐车子倒是无所谓,大不了他可以跑进镇上,估计这样大的一个海岛,路也没有多么远。
只是,如果那么做的话,又不利于他隐藏实力,不符合他的一贯原则;好在天已经快黑了,所以陆秋原也并不是那么惧怕!不过能有车坐自然还是坐车进城更简单一些,不用有什么顾及。
很快车子满员,中巴出发,晃晃悠悠地向镇子开去。
码头到镇子里的距离大约也就有十来分钟的路程,陆秋原和开车的黑脸司机不断地打听镇子上的各种各样的事情,以及有没有旅馆什么的。最后陆秋原干脆告诉黑脸汉子,把他送到最好的旅馆里去就可以了。
黑脸司机看了眼曾之遥,又看了看陆秋原,点头说道:“放心,一定满足你的愿望。”
很快,车子进镇。
黑脸司机询问众人的下车地点,众人一一报出。中巴围着镇子一通乱转,卸载了一个又一个乘客,而到了最后,只剩下了陆秋原与曾之遥母女等三个人。
最后司机又转了个弯子,来到了一个隐蔽的海湾之处,骤然停了下来。放眼望去,只见杨柳依依深处,有一家古色古香的极具明清时代韵味的酒坊座落在港湾之侧畔半山之处。
曾之遥和萱萱两个尽皆鱼贯下车,萱萱还和她的这个黑脸表舅挥手道了再见,只有陆秋原傻愣愣地坐在车上没有动弹。
“下车呀?”黑脸汉子蓝良吉问向陆秋原。
“我不是让你带我去最好的旅馆吗?”陆秋原也诧异地问道。那意思你怎么给我送到一个酒庄来?
黑脸司机很是自信地答道:“这里就是呀!这里是整个镇海镇最好的旅馆了,没有之一!只是,只是看之遥是否肯接待了!”
黑脸汉子说完之后,转头看向了曾之遥。那意思,这客人你是接待不接待呢?
曾之遥很是有点无奈地对着黑脸司机点了点头;转过头来又对陆秋原笑了笑,说道:“快下来吧!把良吉哥的车子都给弄脏了!相中没相中我这陋室,也要先进来换个衣服,毕竟我们身上可都是湿得透了!”
三人的确湿的很厉害,迅速换装很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