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波灵气威能过去,掌门与申芷安身边再少有能安然站立之人,料定没什么大碍了,道了一声得罪后,也就不再理会。
只是原本主峰上的打斗,虽然也是可称激烈,可山下的那个凡人是一无所觉的,所以皇帝才敢这时上山。然而不说之前惊雷的响动早已让皇帝有些受惊了。掌门与申芷安合力施展出来,自然灵波层层,威能阵阵,皇帝那边如何还能再有胆量继续往上走。于是皇帝行驾停在了半山路上,这也算是千古罕见的奇景了。
这边掌门结束打斗,才有闲暇去看申芷安。刚才申芷安出手,他就已经惊异不已,所以现在眼前的再无虞虑时,自然想要仔细问询。
掌门心中的疑惑申芷安是无暇关心的,她心里只惦念着自己此番这样鲁莽的过来,也不知李雁菡那里要如何担心。于是只匆匆向掌门行了礼,也顾不得什么,转身就往李雁菡那里去了。
这距离对于申芷安来说是倏忽而至的,只是眼下门中并无什么急迫的危机了,申芷安也放松了心神,自然是不由担心起李雁菡来。
一面总是踟蹰要如何向李雁菡道歉,方能再哄她开心,一面又是暗自在痛骂自己鲁莽,要让李雁菡担心。于是这速度自然慢了下来。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有慌慌张张的模样显露出来。
还未及能到了地面上,早就远远的看到李雁菡似在垂泪,这下如何能不心疼。于是也顾不得大师兄还在旁边,疾步奔过去,将李雁菡拥在怀里,并无言语。其实申芷安也不是不想说些什么来逗怀里的人开心,可是几番思量,搜肠刮肚所得来的一半句话,都在李雁菡的泪水滴在衣衫上时统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于是只紧紧拥着,再无多言。
这次一番打斗,太玄门有两个大乘期高手的事情让此番过来的玄门众人各自都带回家门派了。于是这太玄门此番也算有些因祸得福,虽然玄门中仍有些声音,但是这玄门第一的位置,倒是坐实了。
只是可怜那皇帝停在半山路上,好不凄楚。这样下去担心有损皇家威严,上去又恐自身性命堪虞。这哆哆嗦嗦中,总算是被太玄门弟子看着了,连忙去找了掌门请示。
掌门也是一阵无奈,他原想与申芷安详询修为进境为何如此神速,可是未等开口,人已走远。正在犹豫要不要跟上去看看她如此匆匆所为何事,听了门人这样回报请示,虽然还是放不下申芷安修为一事,却也不好就那样扔着皇帝在路上不管。只得暂且叫了申芷安的师父玄阳真人前去,自己匆匆去迎皇帝去了。
这边玄阳真人也早就看了申芷安修为之事,心中也是着实担心,所以掌门这里不必多说什么,他也早已明白,自然领命而去。
李雁菡这里靠在申芷安怀里,不多时就觉身上似有黏腻之意,低头看去申芷安身上衣衫竟然已被血浸染透彻。不由惊呼,刚才只顾着内中自责,居然未曾注意到申芷安此番回来是带着伤的。
于是心中自责之情更盛,却也只好暂且按下,只是再要看看申芷安身上还有什么其他的伤口。
申芷安被李雁菡从怀里挣出来,有拉着她四下查看,这才感觉到身上的剑伤一阵疼痛,不由皱了眉。见李雁菡这般小心查探自己,心里又后悔未曾先将这些伤口处理好了再来。
只是李雁菡却比申芷安更深知一层,大乘期的修真者原本*神魂都是经过天劫历练的,坚韧强度远不是一般兵器可伤。何况体内又有灵气循环不息,伤口怎么会这半天都未见有所愈合。李雁菡心里十分的担心,恐这伤口是被什么神兵利器所致,那可就要麻烦许多了。
申芷安灵气运行几周天,伤口渐渐开始愈合,可是速度实在令人堪忧。大乘期的修真者几个周天下来,伤口仍在淌血,这让申芷安心里也有些个担忧。
只是不便在李雁菡面前表露,连忙拉着向大师兄行个礼,顾不得旁事,就往两人在山上时所居的房舍走去。
进了屋子,周围没有了旁人,李雁菡心中的担忧和自责再难压抑。又是一回眼泪,只是惦念着申芷安的伤口,又不想她再添心事,也只流了一会,便强自忍了。
申芷安见了李雁菡进屋之后又有些眼泪出来,自然难免要好生劝慰,只是这其中又在心里加了多少份自责,也只有申芷安自己知道了。
李雁菡见申芷安身上再没什么外伤,又让她内视自检,也并无什么内伤。这才稍稍安定,将心思转至这剑伤上面来。
衣服已被血迹染透,有些地方已经凝结起来,不免让着伤口看起来更加可怖。
李雁菡此时顾不得什么,伸手将申芷安衣物除下,这才露出伤口的原本模样。
那伤在腹部,似是被人一剑刺穿,所幸刺的偏了,不过在腹侧有个口子,未曾伤及内脏。
李雁菡连忙按了申芷安在床上休息,自己慌慌张张的去打了水清理伤口。一面又注意着申芷安的面色,恐她难耐疼痛。
忙乱过后,伤口总算包扎起来。李雁菡还是拿不准这伤口在灵气运行下为何愈合迟缓的原因,但是也没见到伤口上显露出什么特别的症候来,所以也就暂且包上了。
申芷安这里见到李雁菡因为自己的伤而神色慌张,居然几次差点被摆设绊倒,心里不由自责难耐。可也无法,只得老老实实躺着,配合着李雁菡清理伤口,希望能让她稍稍少担心些。
这边两人清理伤口,玄阳真人和大师兄早已等在门外。因申芷安除了衣衫,李雁菡又是那般慌张模样,他虽是二人师父,又怎么好这样进去。
终于听到里面声音安顿下来,玄阳真人让大师兄过去问候两人。因申芷安包扎了伤口后,还未更衣,所以李雁菡连忙出来,这才见到玄阳真人也在这小院中。
李雁菡上前拜见师父,问道:“师父,这次为何朝廷派兵围了山门,又有玄门中人前来寻衅。”
玄阳真人此时确实十分关心申芷安的修为之事,然而他也心中明白此番前来的都并非真正的高手,不过几个门派中较为出众的弟子而已。虽然暂时已经将其打退,可是他们这次上山动手,由头乃是诛除妖邪,怎么会轻易罢手。所以听李雁菡如此问,不禁叹了口气。
李雁菡见玄阳真人似是思绪萦心,也就立在一旁静待,半晌玄阳真人才开口道:“咱们太玄门开山立派至今已有数千年,历代掌门也都是战战兢兢,不求有个什么名声,惟愿太玄门也能为正道苍生有所作为。”
李雁菡见这话说的奇怪,不便回答,只是仍旧立在一旁。
“此番竟被人污蔑与妖邪勾结,意欲颠覆正邪之分,混淆黑白之别。”玄阳真人不觉又叹一口气,这事情说突然也不算突然,可是门中总是未曾有什么准备的。
“可是南天派那些人挑拨生事?”李雁菡听到这样说,自然就想起了之前南天派召集了些正道人士,意欲污蔑太玄门的事情。原本以为当场说破之后,对方总不至于还是不知趣的继续折腾,可是眼下看来,自己似乎有些低估他们的决心了。
“不知是何人生事,但是不知为何竟然说动了好几个门派与咱们为敌。后来竟然连朝廷都惊动了,派了兵来在山门下围了起来。”玄阳真人对这各种细节也是知之甚少,只是他自幼拜入太玄门学艺,如今已经五百余年,如何能听得旁人这样污蔑太玄门。
“我不是让你和芷安下山去了吗?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呢?”玄阳真人心中愁绪沉重,可是依旧并无什么良策可想,倒是又注意到了李雁菡。见她个头不过只刚到自己的肩头而已,心里忍不住生出些对后辈的疼爱来。
“师父,徒儿知道师父体恤我和芷安父母尚在,担心我们继续留在太玄门非但性命堪忧,又会祸及家人。”李雁菡说及此,情绪难免有些低落,“但是我和芷安下山时见到当今的皇帝要上山来,想来应该朝廷应该不会在为难太玄门,所以回来与师门共同应对上山寻衅之人。”
李雁菡提及这个皇帝时,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这位皇帝老儿并非什么昏君暴君,可也绝对算不上是什么明君就对了。只因一点,这位皇上对长生之事甚为沉迷,虽然还不至于因此荒废政事,可是上一世缠着她要些什么长生仙方丹药等等事情也是没少做的。
“难为你们了……”玄阳真人转头看着李雁菡,终于只是询问了几句申芷安的伤势,并不在多言,转身去了。
李雁菡看着玄阳真人的样子,知他定然有话未说,可是瞧那神色,定然是与此番门中被人污蔑之事有关。思来想去,太玄门中能与妖邪有了联系的,也就只有自己和申芷安了,于是这一回思绪下来总归又是觉得自己和申芷安在此处竟然不觉间连累了师门遭此大祸,心中如何能淡然若初。
可是既然已经如此,心知后悔无用,只得尽力想些弥补的法子才是正途。虽然这般想着,可是太玄门数千年的声誉,怕是要因为她二人与李清和大石头的关系而蒙受污名,心里怎能不难受。
正自思量间,突然听到屋子里申芷安一声压抑着的痛哼。心中一惊,连忙进屋,却正好见到李清已经拆了申芷安身上的包扎布条,正检视着伤口。
李雁菡见了李清,心里微微放松。可是这担心还未能真的放松下来,就见到申芷安面色赤红,那裸露出来的肌肤都渐渐染上红色。紧步上前,用手探了探,果然十分灼人。再仔细看看申芷安,似乎还在安睡,刚才那声痛哼似乎压根没出现过。
“她的伤被爝刺到的,体内热毒怕是一时半会清不掉了”李清检查了伤口,不徐不疾地摇着尾巴对李雁菡说道。
“爝?”这等神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何况申芷安的样子,也不太像的。
“没错,就是爝。”李清见李雁菡似乎带着些不相信,继续解释道:“爝,小火。这柄剑被封为神兵之一,全赖铸剑之时万道火符加持,及至剑成,凡伤在其下之人,必定饱受热毒煎熬,于是这剑才有了在外的凶名。可是这剑本身材质并非难得,也非宗师所铸,所以只唤作爝。”
“可是……伤在爝下的人,伤口应显出焦灼痕迹才对,而那热毒也是即刻发出来的。芷安的伤口并无异样,刚才也并未有什么异状。”受伤的是申芷安,由不得李雁菡不小心些,纵然知道李清对这些事情总比自己的清楚,可还是放心不下。
“蠢货如今已经大乘期,居然能被这样的剑给戳个窟窿就已经很稀奇了,又怎么还会在伤口留下那些痕迹。只是这爝的热毒着实厉害,而蠢货体内又是灵气充沛,这下对峙起来,可是有她好受的了。”申芷安这样样子并无性命之忧,李清也倒乐的看着她难熬。
李雁菡听闻了这般说辞,知道申芷安养伤这几日怕是要难熬的。奈何这热毒入体的最要命之处就在于完全不能以外力逼迫,只能等着它自行消尽。所以李雁菡看着此时申芷安身上渐渐泛出的灼热,心里更是添了一份难过。
山上厨房中常年备着冰,李雁菡寻了些过来,冰了几方巾帕,按时给申芷安擦拭,稍稍降些温度。这等举动于申芷安体内的热毒祛除完全没有什么作用,只是至少可以让申芷安稍稍舒服些。
李清见李雁菡如此照顾着申芷安,心中有些闷闷的。奈何此时化神草为长成,她修为尚未恢复,也没什么办法,只得就这样卧在申芷安旁边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