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你别吓我呀?”
春白眼神好,只一下就看出宫人扶着的那人正是林家小弟,可是一回身,林花枝却软软倒了过来,慌得春白忙张臂抱住她。再看,林花枝的脸上早没了血色,虚弱的仿佛随时都要昏过去的。
“花枝,花枝,你没事吧?”春白是又急又慌,抬眼看了看林雨阳,又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林花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先看顾谁。
林花枝猛的伸手紧紧抓住春白,强撑的站直身,半晌才硬从胸口挤出几字:“你去看看他。”
春白却担忧的看着她问:“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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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撑得住,快去。”不过两句话,却似乎耗尽她所有的力气。
春白忙向林雨阳走过去,林花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此刻她只知道她不能倒下,特别是在这个时候。
不一会,两名太医小跑的进来。衣袖下,林花枝的双手绞的很紧,眼睛死死的盯着林雨阳的那个方向。只见太医上前仔细看了看林雨阳的脸色,请了脉后,回头对宫女吩咐了几句,几个宫人便扶着林雨阳去了偏殿。
等春白转回,林花枝看着春白的脸,一字未说。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林雨阳脸上突然出了红斑,听内殿的宫女说,林小弟才一进去,就浑身抽抽呕吐不止。”
林花枝越听越心惊,早上还好好的人怎么一转眼,就病得如此重?林雨阳到底怎么了?
“太医怎么说?”
春白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左右看看才小声道:“说像是过敏。林雨阳是不是早上吃了什么?”
林花枝也犯糊涂,早上吃的是清粥鸡蛋,米是现煮的,鸡蛋是从鸡窝里现拿出来的,没吃什么奇怪的东西呀,怎么就出红斑了?
听不是什么性命悠关之事,林花枝这才放下心来,刚刚差点没把她吓死。
春白也是一脸后怕的神色,瞅着林花枝,道:“你都不知道你刚刚的样子有多吓人,不知情的人光看你那脸色定会以为是你出事了。花枝,你真没事吧?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林花枝摇头表示她没事,她是关心则乱,一听到林雨阳有事,立马就想到不好的事情上,所以才会方寸大乱。
见林花枝频频看向霞光殿外,春白知道她心里记挂着林雨阳,安慰她:“有太医照顾,林小弟定没事,你不用担心。”
是呀,有人看顾着林雨阳,林花枝还要担心什么?
长舒一口气,林花枝向殿内看去,很多人都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不用刻意去猜,也知道那些人应该说的是林雨阳。林花枝仔细一想,倒觉得林雨阳这突然一病也不是什么坏事,最少可以避免崔元借林雨阳的手对林花枝不利,如今林雨阳退出,内殿里的青凌同孙正明没了负担反而能放开手脚。
林花枝想着想着不由笑了起来。
春白站在她身边,见她一会一个样,如同中了魔一般,不由担心的问:“林花枝,你确定你真没事?我怎么看你才是生病的那一个呀。”
林花枝却只是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要病的是崔元,估计现在他一定头疼死了。”
是,林花枝没说错,此时在内殿里,崔元真觉得他的头疼得利害。
各家布商才刚刚抱着锦盒进来,崔元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上几句好听的话,林雨阳就突然闹出这么一出,立马让本来有些严肃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可是这些都不会让崔元在意,他只是恼因为林雨阳的突然退出,打破了他计谋。
一位副评判的意外退出,做为主事的崔元也只得暂时让各位布商退到一旁休息。而另一方面,他着人立马向陛下回禀情况。没多大会功夫,先后脚进来两个太监,先进来的太监道林雨阳身上突发红斑,太医还没确定病情,主张林雨阳要静养;而后进来的太监却给崔元带来一个坏消息,因为林雨阳身体不适,陛下改派太子出任副评判,代天子评选。
崔元心里那叫一个气呀,太子来当副评判,那就意味着这丝制大会基本上没他什么事了。太子同林雨阳交好,一直有心拢络林雨阳,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只要太子一句话,林家立马飞黄腾达,如此示好的机会,换做谁都不会错过。
崔元不由的在心里幽幽一叹,此次丝制大会的最后归属已经无须再多言了。
阴沉着一张脸,崔元坐在一旁,眼底神色不明。有交好的官员上前小声问道:“崔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不要怪旁人多心,众人也怕主事出事。
崔元强打精神,道:“劳郭大人关心了,我没事。太子马上就到,麻烦郭大人吩咐下去,换上新茶,再在殿内添置几个红炉。”
虽然心有不甘,可崔元也不得不提起精神把余下的事情给办好,他深知布匹优劣,目前看来,在众家布商中,孙家的布料不论从织物原料还是后期纺织染制都比别家布商要出彩,最主要的是,孙正明呈上来的锦盒,一打开只看了一眼,就觉得那布匹鲜亮柔软,如同那最美的女子,纵只是一眼也让人情醉神迷。
崔元就想不明白,严少白的布料也不差,着色也艳亮,可为什么就没孙家的布匹看上去那么华贵?崔家也不是这两年才涉及布匹织制,崔家下面的小作坊十年来一直致力开发新的布料,可总是因为一些原因,最终都没有大规模生产。崔元以前也没想到他有一天会坐到织制司这个位置上,而当他决定在布匹织制上大施拳脚时,却又遇到一些让人始料不及的事。
崔元这个时候第一次想了一个问题,如果当初他在江东城时没找上林花枝,今天这一切是否会不同?
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就如同崔元总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林花枝那纤细的脖子。
……
丝制大会的最终结果在三日后由陛下特旨昭示天下。由孙林张三家共同织染的照彩绫拔了头筹,严少白呈上的木春罗与西江王家的玉娇罗位列第二,西域的若末国和两家青州府的布商排在了第三。而尉陆国呈上的毛皮虽没太多的技艺在里面,却成了宫内众妃嫔的心头好。
林家,春白笑呵呵的冲林花枝道:“这半年来,从江东城到京里几经波折,最终得了这名头,也不枉咱们辛苦一场呀。”
林花枝坐在一旁,张子卿紧紧挨着她,将面前已放凉的药汤推到张子卿面前,林花枝才不紧不慢的道:“没想到严少白的木春罗得了第二,崔元真是不死心呀。”
春白看张子卿皱着眉头将药喝下,忙拿了一粒梅干放到他手里,然后笑道:“那木春罗虽不及咱们的照彩绫,可也算是顶好的料子,崔元到底有些本事,要是没排上名次,恐怕他那织制司也坐不稳。”
话虽如此,林花枝心里还是暗道一声可惜。
春白知道她那小心思,劝慰道:“你应该觉得高兴,因为这唯一的皇商最后也只是我们得了,以后咱们在京里也能横着走。崔元再怎么有心计,也不可能让严少白得皇商的封牌,所以呀,你就别计较了。”
话是这个理,可是还是感觉有遗憾。林花枝长叹一声,她这算不算是自寻烦恼?
张子卿虽然没听懂春白的话,可是见林花枝脸上没笑容,立马道:“花枝,不要生气。是你的就只会是你的,不是你的不管你花多少力气总归不属于你。咱们好好干,有二弟在外面打理,你把布纺好就成。”
张子卿话虽简单,可却有大道理在里面。林花枝不由笑了起来,连张子卿都看得明白的事,她又何苦纠结?到了最后,其实累的是她不是旁人。
春白见林花枝神色略有好转,忙把话题转开,问:“林雨阳没事吧?”
林花枝摇摇头:“这几天一直在用锦侯的药,脸上红斑全消了。”
春白点点头,百思不解:“你说,怎么吃了个生鸡蛋就脸上出红斑?太邪门了。”
别说是春白,连林花枝也没搞懂,丝制大会那日,林雨阳的确是过敏,而且是因为吃了鸡蛋而突发了红斑。林花枝就奇怪,自打家里条件好了后,林雨阳是天天一个鸡蛋,以前都没事,偏偏那天却出了问题。
林花枝沉默了片刻,只能叹道:“谁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也许林雨阳那天不应该吃生鸡蛋,怎么着把蛋煮熟了也好过吃生的。”
这个说法真没什么可信度,春白想了一会却突然笑了起来:“不过,俗话说的好‘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若是林雨阳没出事,太子也不会来,要是太子没来当副评判,咱们也没这么顺利得了头名。其实,林雨阳才是我们的护身符呀。”
林花枝被春白这夸张的说话逗得心情大好,这世间诸事真的说不清,不论是先有因后有果还是先有果后有因,皆不是世人所能预料的。也许林雨阳没出事,最终他们可能会是另一个结果。
“对了,再过七天便是冬至,玄华观要举会法会,你去不去?”
林花枝没出声,冬至的法会对于道教而言是一个盛大的节日。可玄华观的法会她真是不想去,林雨阳在家休养这几天,若莲公主是一连三天派宫女来家里慰问,再笨的人也看得出来,若莲公主对林雨阳不一般。
林花枝现在是愁,林雨阳这桃花劫该怎么渡过。
“花枝姐。”杏儿突然急冲冲的闯进林花枝的院子,不等林花枝开口问,杏儿已经气极败坏的嚷了起来,“花枝姐,崔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