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把信看完,林花枝脸上是凝重的神色。
考虑了片刻,她回屋略略收拾了一下,出府去了富贵坊。
怕出意外,她还特意闲逛了一会,再三确定没有人注意她,她才悄声进了当铺。
小黑屋里,老鬼见她,只道:“你要的东西在桌上。”
梨花木的黑漆桌上,放着三个信封,代表着她让老鬼查的三件事。
林花枝没急着去看,反而露出沉思的神色,她心里有些犹豫。有些事情一旦确认了,日子就不会如同现在这般轻松。
“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老鬼难得有闲情问她。
林花枝嗯了一声:“请说。”
“你和陈素月是什么关系?”
林花枝没出声,老鬼继续道:“其实做我这行,最忌好奇心过重。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你两次请我出手,所查之事都与陈素月有关,而且你很熟悉我,知道我最想要什么。以你的情况而言,绝不像是一个城西的姑娘,你真的让我很好奇,如果你不是我的敌人,那么只能说你身上秘密太多,你和陈素月到底什么关系?”
老鬼在行内是有名的少语寡言的人,今天听得他说了这么多话,若是平时,林花枝铁定以为老鬼是假的,可是此时,她却没有开玩笑的心情。
问,林花枝与陈素月是什么关系?
老鬼话里有一句——你身上秘密太多。
林花枝只有一个秘密。
在短暂的沉默后,林花枝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神秘的微笑:“你要的东西,在我离开时,会着人送上。”说完这话,她不再多说一句,伸手把桌上的信封拿起拆开。
没得到回答的老鬼也没再追问,若小的黑屋里,安静的只听到林花枝一个人的呼吸声。
林花枝让老鬼调查的事其实不算太难,只是要样样巨细,从量上而言,却难多了。
所查三事:一,陈素月近身四个丫环的详细身世;二,崔婷被休回家后做了些什么,与什么人有接触;三,陈素月中的是什么毒,中毒后有什么症状、有无配方、潜伏期是多久、如何解毒。”
陈素月生前房内有四个大丫头,分别是如意、翠双、珍珠和秋芳。林花枝调去东院后,冯姨打发珍珠去了城郊别院当了管事,而秋芳因岁数大,在陈素月三个月的守忌期满后,也被冯姨安排嫁了出去,原来东院的大丫头,只剩如意和翠双两人。
陈素月最喜翠双,有些事陈素月也不避翠双,若论陈府里的秘密,翠双是知道的最多的人。
林花枝让老鬼调查陈素月这四个大丫头,意思再明白不过,上次老鬼说陈素月是中毒而亡,林花枝知道她做陈素月时,一向小心谨慎,外人想对她下毒,基本上是没有可能,所以她怀疑下毒的应该是同陈素月亲近的人。
老鬼给林花枝的信上,四个丫头的情况和陈素月知道的一致,基本上没有出入,只是翠双这,亲戚关系上本来是“无”的此时却多了“远房娘舅一户四口”,林花枝也才知道翠双旧姓为彭。
粗粗看来,陈素月这四个近身丫环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还不能排除她们中的某一个人就是凶手。
林花枝又拆开了第二封信。
崔婷二年前被休,被休原因是“不敬公婆,持家无能,虐打下人”,当然这是官方说法,实际上是崔婷一直没能生下一子半女,她前任相公正好那个时候迷恋上一青楼女子,崔婷闹了几次,她前任相公嫌她心胸狭小善妒,一来二去,便寻了借口把她休了回来。
而重新回到江东府的崔婷并没有回娘家居住,反而一个人住在外面,平日里也极少出门,唯一多有来往的只有严少白一人,从一年半以前,两人常常背着陈素月私下幽会,严少白也算小心,每次都是一个人去城南见崔婷,因两人基本上没同时在众人面前出现,在陈素月出事前,没有人会想到严少白和崔婷还有旧情。
有关崔婷的信息,大致上也没有什么问题,除了严少白的情况,和林花枝原来知道也差不多。
现在,桌上只剩最后一封信。
林花枝脸色有些发白,她能感觉到内心的沉重,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林花枝才把第三封信拿起。
江东府府衙百姓录上,陈素月死于戊子年六月初七,死亡原因颈后利器穿刺,导致失血过多,头后骨有伤口一寸三分。
可老鬼上次却说,陈素月是因为中毒,导致神志不清,无法控制身体从而失足从高处摔下,被碎片扎破后脑,失血而亡。
陈素月身上的毒为“蝶舞尘碎”,是由西域的一种能使人意志错乱的迷药和西南苗疆的金蚕蛊虫混制而成,白色粉末下到水里后,无声无味,在西边的某些草原部落里,萨满巫师偶尔会使用。如果只是不小心服用过一两次,并不会引起身体的不适。可是长期服用后,随着体内的毒素慢慢增加,中毒之人就会产生幻觉,脾气会变的暴燥冲动,到了后面就会神志不清,无法控制身体。
此毒无解,事实上在中原很少有人知道“蝶舞尘碎”。
林花枝一看“无解”两字,脸上是无奈的苦涩,看来定是极大的仇恨,否则凶手也不会如此费尽心思给陈素月下此奇毒,可是谁这么恨陈素月呢?又是谁这般用尽心思,一点点的让陈素月在不知不觉中慢慢中毒呢?
到底是谁?
不知过了多久,老鬼沙哑的声音在黑屋里若隐若现:“两次交易还算愉快,其实在帮你调查这三件事情时,我还发现了另外一件有趣的事,如果你肯告诉我你和陈素月到底有什么关系,作为回报,我可以告诉这件有趣的事。”
林花枝仔细把那三封信收好,抬头看着对面,目光所及,只是黑暗。
“老鬼,当年入行时,你的前辈没告诉你吗?好奇心会害死猫的。”
----------------
无力的喊一声,求票。
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