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0号。
因为时间的缘故，李东从京城离开之后，沿途巡查了两天，10号下午，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终点滨城。
在滨城，除了大商集团之外，还有一家实力雄厚的企业万达！
09年末，此刻的万达名气还没后世那么大。
可纵然如此，万达这两年发展速度也很快，全国各地圈地，万达广场一座接着一座的投入运营。
如今，万达也从之前地产行业前十开外，杀入了前十行列，名列第七。
从这点来看，滨城虽然位于东北，基础实力还是不弱的。
一家杀进全国前五行列的零售企业，一家杀入全国前十行列的地产企业，都可以算作民营企业。
在两个不算弱的领域内，民营企业都杀入了前十，这连很多偏远省份都做不到。
起码，在远方还没崛起的时候，龙华还没扩张的时候，江北就做不到这一点。
……
车上。
李东靠在座椅上，淡笑道：“万达实力不弱，别看现在名声不算太大，销售额排名更是在前十之后，远不如龙华这些企业。
可万达现在以商业地产为主，出售比例不高，这才是销售额低的缘故。
不过对方在全国各地圈地不少，万达广场也渐渐打出了名气，实力还是很雄厚的。
有时候看企业，不能光看各种排名，五百强统计的都是销售额，这一点，有时候有参考价值，有时候不可全部当真。”
袁雪点点头，这几天李东带她在身边，可不是单纯的为了男女私情。
即将执掌李东私人投资公司的袁雪，之前在商界并无任何经验，在欧莱雅的那段时间，也算不上经历。
一个新人罢了，处理一些日常杂物还行，想掌管一家公司，哪有那么简单。
不过这几天下来，跟在李东身边，袁雪倒是见识到了不少东西。
之前在京城鼓舞士气那套，她学不来，学到了也没用。
可沿途巡查，如何接待下属，如何和当地政商交流沟通，最基本的一些东西，袁雪还是看在眼里的。
而管理下属方面，李东没教她，可袁雪同样看在眼里。
对待当地的一二把手，李东都极为严苛，极为强势，可对待中低层管理和基层员工，李东却又是完全不同的态度。
这种态度的转换，袁雪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当然，强势严苛也不是一味的，总结下来，还是松弛有道。
现在，李东特意提了一下万达，袁雪不由道：“万达我知道，在沪市也有万达广场。
不过名气不是太大，按照你的说法，对方实力不比龙华这些企业弱？”
李东笑道：“这要看什么方面，企业的强大，是多层次的。
龙华地产，现在名气不小，成立时间也早。
可龙华早些年，主要是集中于住宅地产开发，在商业地产上并无太大建树，根基也不够雄厚。
这一点，倒是比不上万达。
不过龙华现在上市之后，打开了名气，加上许圣哲胆子大，年轻有冲劲，后续不出问题的话，发展不会太慢。
当然，地产行业，单一的在地产领域扩张，其实比零售行业局限性还要大，受到的制约也要更多。
所有企业当中，最容易遭受冲击和政策调控的，其实就是地产行业。
当然，想短期发大财的，也就地产和it这两个产业。
实际上还有能源，金融这些行业，不过这和民营企业关系不大。
所以，如果投资的话，想获得更大的回报率，it产业是排名第一位的。
第二，便是地产领域和新兴的领域。
新领域，大家都明白，挖掘第一桶金最简单，不过风险也大。
地产其实也差不多，同样是短线。
it方面，目前看来，还没发展到极限，尤其是移动互联网崛起，和移动有关的it业务，接下来都会受到青睐，获得大额回报的可能性也更大一些。
我们目前持有龙华20%的股份，龙湖2%的股份。
这两家企业，上市之后，其实再爆发出多大高点，希望不是太大。
条件合适的话，可以出手，当然，持有的话，相对其他地产企业，这两家前景还算可以。
尤其是龙华，前景还是有的，不过许圣哲赌性很大，要不大赢，要不大亏。
到底怎么抉择，你可以看看再说，目前不用着急。”
袁雪再次点头，这几天，她不但跟着学习如何投资，如何管理，也在看投资公司的资料。
公司持有的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她现在也都知道了。
想了想，袁雪问道：“那东星呢？”
“东星……”
李东沉吟片刻道：“东星的股份，其实我是不想要的。
不过小蕊要给，我不要不合适。
东星的股份，就当保值品吧，除非东星换主，不然不用考虑买入还是卖出。”
袁雪忍不住看了他一眼，15%的东星股份！
这可不是小钱！
一句非要给，不要不合适，单单从这点来看，就能看出来，李东和胡小蕊的私交不是一般的好。
袁雪心里有些吃味，却是没说什么。
李东也看出来了，轻叹道：“没办法，人太帅，处处都是闪光点，挡也挡不住。”
“噗嗤！”
袁雪顿时失笑，嗔骂道：“脸皮真厚。”
她毕竟不是沈茜，吃味，也只是本能反应。
现在能一直留在李东身边，其实她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满足了才对，被李东打岔一句，这种感觉倒是弱化了不少。
李东也没在这方面继续说下去，看了看时间道：“股市开市了。
也快进滨城市区了。
既然人都来了，不给大商送上一份惊喜，倒是显得诚意不足。”
这话说完，李东轻笑一声，袁雪却是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忍不住道：“这算冷笑吗？”
李东失笑，无奈道：“正常发笑，怎么就是冷笑了。”
“可我总觉得你笑的不怀好意。”
“那是你的错觉，可能衣服穿少了，待会下车添件衣服。”
“……”
伴随着两人的对话，李东的车队正式进入了滨城。
……
滨城。
大商集团总部。
“狼来了！”
这是所有人心里下意识浮现的想法。
一如当年，有小道消息传闻，苏果大举进军江北的时候，李东他们就在喊“狼来了”。
这是弱者对强者的恐惧！
大商不弱，作为北方地区最大的零售集团，在这个领域内，大商是霸主。
可此刻，面对进入北方发展的远方，一如当年弱小的远方面对苏果一般，下意识地让人觉得恐惧。
这几天，虽然全世界都在说双十一的事，可实际上，李东并不是真的只在准备双十一。
双方，在二级市场，继续交战。
大商在回购股本，在联络股东。
而远方和东星，也没闲着，都在行动。
就在昨天，远方和东星这边，合计持股达到了4200万股。
占据了大商股份14%的比例，接近下一次公告线了。
而大商这边，随着股价上涨，反而有些缩手缩脚，这几天回购的股本并不是太多。
加上高管层和大商集团持股，大商集团这边目前只能行使6300万股的权益部分，也就是21%。
而集团当中，几位高管另外持有的700万股股票，有些是私人购入，有些则是离职高管持有。
这些人，目前都没在一致行动人协议上签字。
这一点，牛刚也没办法强行让他们同意。
毕竟高管私人出资购入部分，以及之前拿到了股权，并且现在已经完全成为个人持有的部分，他没权利去让他们那么做。
14%对21%，看起来差距还是很大，可牛刚并不能完全放心。
前几天，他去找滨城国商谈支援的事，那边态度暧昧，这让牛刚心里有些不太安心。
以前，滨城国商可是一直支持大商这边的。
这一次，对方态度模棱两可，这让牛刚心里多了一层阴影。
而茂业那边，尽管他已经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好几条短信，包括让鹏润的杜娟帮忙说和。
可茂业那边，也没给出明确回复。
对于茂业而言，持股大商零售，既然无法获得掌控权，那自然是赚钱为主。
论赚钱手段，是跟着李东赚钱快，还是跟着大商赚钱快，显然对方心里也有衡量标准。
而且卖李东人情，也比卖牛刚人情划算。
牛刚几乎能肯定，一旦大商这边真遭遇了危机，第一个落井下石的很有可能就是茂业。
茂业掌握了将近5%的股份，加上远方这边的14%，如果双方真的达成了合作，那就是19%了。
这个比例，接近大商目前持有的21%股份了。
如今，大商的股东急剧减少。
从之前大商第一股东9%的股份，到现在，大商掌控21%，换成以前，牛刚能笑醒。
超过20%以上的股权行使权在他手上，这几乎可以高枕无忧了。
可现在，牛刚真的好几天没睡好了。
李东的车队，刚进入滨城，牛刚就收到了消息，也马上召开了管理层会议。
等人到齐了，牛刚缓缓道：“人来了！
今天来的，显然，双十一不会走了。
接下来，他恐怕要在这边待一段时间，包括在这边完成他的允诺。
他待这么长时间，还特意挑在滨城，不见得真的只是为了双十一的事。
诸位，都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么多天了，我们在二级市场总共才回购了700万股股票，对方却是增持到了4200万股。
关于这一点，大家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这话一出，有人想了想还是道：“牛董，就这700万股股票的回购，已经花费了我们5亿的资金。
集团现在资金并不富裕，股价上浮的也快，加上远方和东星都在争夺，更是抬高了股价。
这时候，继续大笔购入，我们也不好和其他股东交代……”
牛刚轻哼一声，眼神冷漠道：“丢了大商零售，他们也不会在意是吗？”
尽管牛刚在大商大权在握，可毕竟不是唯一的大股东，有股东的代言人闻言直言不讳道：“这一次，远方并无全资收购的心思。
在我们看来，大商零售进入远方，统合发展，也许前景会更大一些。
而对于股东而言，管理团队的更换，只要不影响企业的前景和未来，那谁执掌大商零售，都是一样的。
牛董，我说这话，没有针对您的意思。
不过在我看来，哪怕大商真的被远方入主了，牛董其实可以选择合作的。
之前，大商的大股东也不是我们这些管理团队，可不还是一样在运转。
牛董如果选择和远方合作，完成重组，您要求留任，我觉得李总不会拒绝的。
毕竟，您带领大商零售崛起，有目共睹……”
“够了！”
牛刚顿时呵斥一声！
这就是这些股东的想法！
大商给谁管理，有关系吗？
远方拿下了大商，哪怕换掉了所有管理层，和他们关系也不大。
作为只享受股东权益的股东而言，只要你能给他们带来回报，谁执掌没差别。
远方作为世界五百强之一，华夏第一零售集团，李东又是有名的企业家，给他执掌，也许会更有钱途和前途。
既然如此，现在耗费巨资回购股份，划算吗？
不划算！
牛刚光知道回购，也不想想，他个人股份不多，这些回购的钱，从哪拿出来的，那还不是大家的钱。
现在和远方斗的厉害，让远方多花了那么多钱，后期远方能对他们这些股东客气？
所以，这段时间的回购计划，大商进展很慢。
很多人都在拖，都在等。
这一点，牛刚看在眼里，却是无能为力。
这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很多人的共识。
包括他自己的团队！
大商的团队，现在有些人就在想，进入远方，会不会前景更大一些？
他们不需要证明太多，大商能占据北方市场，从几亿的业绩，到现在数百近千亿的业绩，其实就是一个明证。
远方真要入主，换掉管理层的可能性并不大。
当然，远方派人接手一些重要岗位，那倒是肯定的。
不过牛刚要是愿意妥协，也愿意留任，以他这些年在大商零售上的建树，李东除非厌恶他本人，要不然也不会拒绝他留任。
可这是牛刚想要的吗？
好不容易从职业经理人，在国退民进后，当家做主了一回。
这才多久？
又让他做回职业经理人，他能甘心吗？
换成以前，还没做主的时候，他甘心。
现在，和其他企业家一样，当你品尝到这样的滋味之后，体会到翻身做主的感觉的时候，再把你打回原形，这种落差感，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牛刚见会议室众人懒洋洋的，有些人甚至一点紧张的气氛都没，不由的心中恼火。
他当这一场举牌是危机，可有些人，始终觉得是机会！
就如现在，如果举牌大商的不是远方，而是物美，或者其他行业巨头，大商的人不会甘心的。
作为零售业的霸主，能被物美这些弱者入主了？
能被外来者霸占了地盘？
显然不可能！
可现在，举牌他们的是行业领袖，没当带路党，已经是顾及颜面了。
牛刚深吸一口气，也没办法训斥什么，想了想道：“今后几天，继续回购！
不管如何，这个星期结束，必须再回购700万股股票以上！
我们持有的股本达到7000万股，才能勉强抵御远方的进攻。
另外，关于配合阿里的事……”
有人忍不住道：“牛董，这时候还怎么配合？
我们自身都难保了！
加上外面雪下的厉害，我们的库存不足，满足自身门店需求都是个问题，配送体系我们也不发达，总不能为了支援阿里，让我们自己关门歇业吧？”
“是啊，牛董。
换成之前，我们没意见，可现在，这不是拿大商的利益，换阿里的利益吗？
何况，我觉得阿里这次根本没希望和远方竞争。
我们做过一次简单的市场调研，问了1000个人，有900个人说会参与网购，结果900人当中，90%左右的人群选择了去远方购物。
牛董，这已经不再是购物的问题了。
也不是平台选择的问题，更不是配送和仓储的问题。
李总用他的个人声望，和远方强大的实力，让公众相信远方，信赖远方。
现在，李总本人就是一个金字招牌。
除非，这次他参与配送过程中，出了点问题，要不然，阿里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这人就这么一说，牛刚却是恼火道：“天寒地冻的，谁能保证他一直顺利下去！”
这话一出，不少人有些异样地看着他。
李东很有可能就在滨城参与配送，老牛在滨城根基不算弱，不会是打起了别的主意吧？
真要如此，很有可能彻底激怒远方的。
牛刚刚刚也就那么一说，见他们都看着自己，顿时黑着脸恼怒道：“都在想什么！”
他就是气头上这么说一句罢了，李东是世界名人，知名的企业家，全球首富……
不说身边还有大量的安保团队，就是没有，在滨城出了事，恐怕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他傻了，才会干这种事！
牛刚发了句火，懒得继续和他们扯这些。
刚想继续说一下部署，忽然有人匆匆敲门进入，一进门就急忙道：“董事长，刚刚东星和远方联合宣布，持股达到了15%，4500万股！
另外……”
“另外什么！”
牛刚呵斥一声，至于4500万股，在他看来迟早的事，倒也没那么意外。
进门的那人有些紧张，磕磕绊绊道：“另外，西北包括东北一些地区的合作物流商，还有……还有几家大型外包物流企业，说要涨价，合同重新签订……
要不然，要不然可能会提前终止合约！”
“混蛋！”
牛刚顿时大骂一声，大商有自己的物流体系，可不够！
这几年，大商发展的极快，物流那边跟不上。
目前，他们的物流配送，还是以外包为主。
一旦这些人选择了毁约，很有可能会导致大商瘫痪。
一家没有物流的连锁零售企业，还能做下去吗？
就在他骂完之后，进门那人又继续道：“不止我们，阿里那边也遭遇了麻烦，三通一达包括一些中小快递企业，现在都要求掏宝提高快递价格。
哪怕有补贴，也不够。
这几天，南方一些地区也在下雪，加上现在成本上涨，各家联合起来，要求掏宝这边首重价格增加2元，续重每公斤增加2元……”
“抢钱呢！”
牛刚再次骂了一句，这些家伙趁火打劫吗？
增加幅度这么高，不是抢钱是什么！
大概都看到了机会，都想落井下石了。
涨价了，那快递公司赚了，而且这是一个趋势，掏宝妥协了，其他中小平台也得妥协，顺理成章的涨价。
掏宝不妥协，在几家看来，也没太大关系。
不妥协，不送货，掏宝自己的体系不够用，这次被远方这么压迫，最后被打压下一流平台的可能性很大。
一旦没了现在的人流量，销售量，以后在掏宝接的业务也不是太多。
这样，损失了掏宝的业务，也不见得有多大关系。
而且，成本上扬，也不是虚话。
这几年，人工成本就涨了不少，可快递这边的价格还是维持几年前的水准，这时候不涨价，那还等到什么时候。
哪怕没有这次危机，他们也准备联合起来涨价了。
现在只能说，赶巧了，顺便威逼一下掏宝。
一时间，好几条糟糕的消息传进了自己耳中。
牛刚有些头疼的厉害，咬牙道：“好一个李东！
人刚到，就给我一个下马威是吗？”
李东车队刚进入滨城，这些消息联合爆发出来，要说巧合，打死牛刚也不相信！
他发火，其他人却是沉默。
这只是开始罢了。
接下来，也许还有更多的变故。
现在，大商也真的无力支持掏宝了。
之前如果说是借口，现在物流这边造反，大商自己都麻烦缠身，这时候自保都是问题。
再加上，一想到李东本人就在这边，可能就在某处看着他们，不少人心头都有些发凉。
这可是真正的狠角色，指的是商业上。
真要被逼到了绝路再妥协，那就不划算了。
趁着现在大商实力还在，妥协，也许才是最大的收获。
想到这些，不少人对视一眼，眼神碰撞下，都有些异样起来。
牛刚……股份可不是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