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必须要有两位关中出身的士子!”刘病已揉了揉太阳穴想道。这没有办法,就是政治正确而已,对于汉室来说,关中才是它真正的根基,笼络和收买关中子弟,就是正确的不能再正确的政治抉择。
至于公平?这世界上哪来真正的公平?
于是,真正能自由随心选择的,也就只有几个名额而已。
这几个名额该怎么用,是要好好考虑的。
“商议一下乙榜的人选吧……”刘病已看着张彭祖等人道,他拿着一张白纸,先在上面写下疏受,与韩公子化名的胡进,然后递给张彭祖吩咐道:“剩下的人选,卿等好好商议一番!”
“陛下,这乙榜的评判标准是?”张彭祖想了想问道。
刘病已洒笑一声,道:“自然是忠臣之后。功勋子弟,以远近亲疏而列!”
这也是他搞这个考举的应有之义了,算是刘病已对那些站出来为他,摇旗呐喊助威的彻侯们,一个善意的回报吧。只是这事情不能说的太明白,只能靠张彭祖等人自己去领悟了。
于是。说完这话,刘病已就起身道:“卿等好好思虑思虑,朕去东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张彭祖和石显忙起身道:“恭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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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汤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睁着眼睛,一直等到天亮。闾里的门禁一开,他立刻就走出房门。
刚刚出门,住在隔壁的房主就过来对他问道:“先生,您下个月的房租可该交了!”
陈汤闻言,脸颊抽动了一下,他摸了摸兜里最后的几个钱币。很显然,那几个钱,别说是交房租了,就是吃饭,都有问题!他看着房主一脸担忧和写满了不信任三个字的脸庞,他迟疑的点点头:“且稍等片刻,朕去友人处借些钱回来,今天一定将房租交上!”
找谁去借钱呢?陈汤在心中摇了摇头,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意去向别人开口,陈汤自尊心极强,特别不愿意将自己的短处暴露于友人之前。
“听说临淄大商人王氏在长安有产业,不若朕投贴前去拜会,想来应该可以得些礼金!”当世的商人,最喜欢结交文人,常常会资助一些声名不显之辈。
陈汤从前一路从齐国跋涉千山万水,周游中山、燕赵,靠的就是贩商天下的齐地商人的资助。
对于怎么讨些生活费,早有心得。
于是,他打听之后,找到了在长安城东市之中的一个商铺,投了拜帖进去之后,就静等主人出来迎接了。
谁知道,拜帖投进去后,过了半个时辰,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出来迎接他,陈汤站在门口看着店中的伙计来来往往,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于是,他厚着脸皮,走进去,问一个伙计道:“敢问,贵主可曾吩咐我前去拜见?”
那伙计横着眼睛,很不屑的看了一眼陈汤,翘着嘴唇道:“我家主上不见你!”
陈汤被他的眼神看的心中都在滴血。
身为士子,他自认为高人一等,可没想到,却被一个卑贱的商铺伙计给鄙视了!
陈汤紧紧的握住拳头,心里以为这只是伙计在故意刁难他。于是,道:“我乃是本次考举的士子,你家主人可知道?”
那伙计扬眉冷笑着:“自是知道……纵横家出身的士子嘛……”
这个伙计最近,可是见惯了,打着各种名目上门来打秋风的士子,先前,这些文人来了。他家的主人都是吩咐他好生伺候,请其吃上一顿丰盛的饭菜,再包些钱财,可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他家主人的态度就变了,除了有名声的贤才之外,其他人一律不见!
什么叫有名声的贤才?主人没有明说,可是伙计揣摸着他的意思,当然是齐鲁大地第一学派的儒家弟子!
陈汤“浑浑噩噩”的走出东市,他的耳中始终在回荡那个伙计的那句话:“纵横家出身嘛……”
这句话深深的伤害了他的感情,让他有种被人指着鼻子痛骂的感觉。
走在大街上,他甚至有种要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兜里就剩下几个钱了。最多只够吃一顿就着咸菜的粟米饭,或许能加些作料,但也就如此了。
但要让他去跟别的好友开口求助,他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什么时候才能放榜呢?”陈汤叹了口气。
说来也巧,忽然前方的人群开始骚动了起来,隐隐约约间,陈汤仿佛听到,有人在大声喊着:“放榜了!放榜了!”
陈汤顿时只觉得眼前一亮,立即跟上涌动的人群,朝着最近的一块露布奔跑而去。
走得近了。他就听到几个大汉扯着嗓门大声的宣读着一个又一个名字。
“状元——兰陵肖望之!”
“榜眼——南阳赵成!”
“探花——洛阳郑志!”
每报出一个名字,人群都要发出一声轰隆的叫好声跟欢呼,然后就有许多人“慌慌张张”的朝着四面跑去,看样子是准备抢着去报喜。讨喜钱的!
陈汤勉强挤到人群之中,惦着脚尖,向前看去,只见露布之下,悬挂着两块布帛,一匹金色。一匹银色。
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第七名——山阳陈汤!”
“第七名——山阳陈汤!”陈汤不看便罢,看了一遍,又念一遍,自己把两手拍了一下,笑了一声,道:“噫!好了!我中了!”,他捂着脸,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的大哭了起来。
当初学纵横术的时候,被儒生们嗤笑,他们都说:“只会逞口舌之快,小人哉!”
山阳的孩童追在他的身上,跳着舞,唱着歌谣:“陈汤,学纵横,不三不四,就想天鹅屁吃!……”
到了楚地,楚王只是看了一眼他的履历,就将他赶出了王宫。
“先生,你哭什么?”有人发现了他的异状,关心的问道。
“我是陈汤……”陈汤站起来,抹了抹眼泪,郑重的自我介绍道:“学了一身纵横家的本领!”他以前为这个身份感到羞耻,不敢直白的告诉别人,但现在,他成功了,他可以自豪的,无所畏惧的告诉所有人,他是纵横派的传人,他为自己的学派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