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林过林,逢山过山,抵着西北吹来时强时弱、有时风势全消的阵阵寒风,急赶小半个时辰后,两人随云泥攀上一座较周遭低缓的山高上近倍的山岭。
难道鸟妖藏身山上?
近山颠处当有适合鸟妖跳崖逃生的哨壁悬崖。
前方的云泥倏地止步,两人落到她身旁,原来到了一处可俯瞰边城驿的高崖之上。
在这个距离,边城驿像一堆挤到一块儿的小盒子,散发迷蒙的红光。
雪子重新现形,围着云泥的脚团团转。
到此刻两人尚未明白云泥和雪子如何联系,对她们“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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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病已和许延寿脚不由主的移到崖边,俯察广阔的空间。
许延寿道:“鸟妖竟这般知机,早跳崖溜掉?”
刘病已肯定的道:“绝不可能,一路寻来,我均处在高度警觉的状态,若有鸟衣振动的异响,瞒不过我。”
别头一瞥,续道:“这山头也没有可躲避风雪的地方,不适合留下鹰儿。”
许延寿问云泥道:“雪子有何表示?”
雪子回到美人儿香肩去,云泥苦恼的道:“雪子嗅到这里有最强烈的妖味,那家伙该停留了一段不短的时间,然后跳崖去了,令雪子无法继续。”
许延寿苦思道:“鸟妖到这高崖来有何目的?”
两人大惑不解时,云泥嚷道:“我想到哩!”
两人喜出望外的瞧着她,心内同时升起异样的感觉。“天网不漏”的成败,大可能系于她身上。
云泥又急又快、“珠落玉盘“的道:“这座山是鸟妖和风夫人约好的地方。”
两人明白了。
这是最可能出现在情侣间的情况,如曾“把臂共游”某一令他们深刻难忘的胜景,例如他们现时所处高出周遭群山之上,景观最佳的高崖,不论过了多少年月,提起时肯定仍然印象深刻,不用多说废话,大家晓得指哪一处。
刘病已心中一动,朝积雪的山壁举步,以掌击碎封着崖壁的冰雪,现出崖壁的真面目。
许延寿看得精神大振,喜道:“寻妖图现形哩丨”
雪落图现,壁上被人以利器刻出简陋的图形,标示某一位置,还列有“干、坎、艮、震”等方位,配上数字。
许延寿道:“这鬼画符般的东西,你读得懂吗?”
刘病已道:“千万勿白费精神,依鸟妖的奸狡成性,照表面的符号去读,肯定中计。不论鸟妖现时躲于何处,肯定离此不远,这幅位置方位图,说的只可能是以这座山为主坐标附近某处,可大大缩窄我们须搜索的范围。”
许延寿精神一振,道:“我们只寻东北方有广阔空间的高崖,可进一步收窄搜索网。”
云泥指着崖外风声呼呼的空旷处道:“不用那么麻烦呵!我们带雪子到下面去,它自会领我们寻得鸟妖。”
两人听得哑然失笑。对!雪子既直接嗅过鸟妖的气味,鸟妖还可逃到哪里去呢?云泥道:“奴家还有个提议呵!”
刘病已讶道:“什么提议?”
许延寿笑道:“她想胡当家飞一次给她看。”
刘病已探头下望,倒抽一口凉气道:“我就这样无端端的跳下去,有种找死的感觉。”
云泥道:“我不是要你表演飞翔的本领呵!而是要胡当家化身为当时的鸟妖,他会怎么跳呢?”
刘病已和许延寿同时动容,云泥想法的细腻,是他们没想过的。
对!只有“设身处地”,方有可能掌握鸟妖的去向,如到山下四处盲目的去搜寻,可能天亮后仍没有头绪。大白天对鸟妖绝对有利,放出猎鹰,他们势必“无所遁形”,除非肯放弃追踪他,找个洞穴或雪林躲起来。
许延寿道:“风从西北方刮来,即是从右前方吹至,若就这么跳下去,张衣飞翔,有可能给吹回来撞在崖壁下,所以鸟妖此跳绝不简单。”
刘病已移往高崖靠南的一端,道:“肯定是从这里弹离崖缘,风吹来时,可乘风绕过这座山的南麓,望东飞翔,那时飞得愈远,愈拉近他安置猎鹰的位置。”
许延寿精神大振,道:“对!鸟妖像我们般,都是自东而来。”
云泥一把拉着许延寿的手,道:“我们和雪子先下山,到东面等待胡爷飞下来,在地面上追赶胡爷。”
刘病已从深沉的坐息天然醒觉,长身而起,在这个高度,特别感觉到风势的强劲,寒气逼人。
鸟妖跳崖前立在这个位置的一刻,心情和自己很不相同。他嗅到了危险。
平情而论,鸟妖确小心得过了份。依道理,没人可猜到他逃到边城驿来,而在昨天早上大风雪来临时,他将猎鹰安置好后,冒风雪到山区边缘位置遥窥驿内动静,即使发觉氐人大幅加强防御力,亦不该因而吃惊,因氐人中有属他一方的人,且他大有可能在氐人加强对外围区域的监视前,抵达观察的位置。
事实是他到驿外而不入,还掉头到这处留下暗记,着风夫人去与他会合,大有继续逃窜、“远走高飞”的意味。
难道他竟晓得自己能追到这里来?若然如此,鸟妖将处于最高戒备下,也令他们的追杀大添难度。
他奶奶的!
下一刻他射离高崖,投进茫茫的黑夜去。他并没有全力施展弹射,而是模拟鸟妖从靠山的另一边全速奔来,冲崖而出的投崖距离。
刘病已大字形的张开,外袍鼓胀,将-阵从右前方刮过来的强风,捕个正着。可肯定鸟妖也是觑准风势风向,做此腾跃。
他失去重量了!
刘病已以四肢撑开羊皮外袍,将自己变成人造风筝,调校倾斜度,由前冲改为往左方弯过去,耳鼓充盈外袍震荡和狂风呼啸的声音,以“一泻千里”的惊人速度,倏忽间绕过高山的南麓,并将高山抛在后方,距离在数息间拉远至逾百丈。
旋又改左弯为朝右下方滑翔,刺激痛快至极。
下方黑压压一片,积雪山丘白浪般起伏着,树林和泥石从高空瞧下去,更难以区分。
他又从右弯改为左旋,因如此才能捕捉到风的能量,合乎天地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