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帮和白虎帮果然没有谈拢,那两个满身纹身的大哥出来的时候满身是汗水,不由得让李穆兴起了一丝“难道这两人在里面搞基”的怀疑,随后李穆又想起了看过的一篇科普文,说有一种虫子是雌雄同体,两只虫子相遇的时候就互相用长矛捅来捅去,赢了的把米青液体射入失败者体内,失败者就只好接受赢家的礼物,变成雌性怀孕生子。难道这两个大哥在里面也在做这种事情?只不过赢了的得到门板,输了的没有门板而已。
然后两帮人继续站在大厅面对着面,挥舞着螺丝刀和锤子,不过两个大哥回来了,他们就增加了一个项目:对骂。李穆一直觉得自己语言天分挺好的,普通话、本地方言、英语都精通,客家话温州话什么的也懂不少,可是这两帮人一骂起来,他却发现自己完全听不懂。“吃雪条是什么意思啊?”李穆问。
“血条嘛,就是女性经期会用的那种东西。”安道全解释说。
“哦~”李穆明白了,粗口真是一门学问,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省城果然不愧是省城,连骂人的花样都特别不同。李穆刚学了十几分钟,两边又各来了一帮人,新来的人当中,又有两个满身纹身的跑到房间里面去了。“这是在干什么?”李穆问。
“大哥的大哥来了嘛,当然是继续谈判。”安道全说,“要是谈得拢,就一切都没事,要是谈不拢,我们就可以塞钱了,现在来的是可以管事的大哥。”
幸好这一次青龙帮和白虎帮谈拢了,于是青龙帮撤退,白虎帮留下拆门板——其实李穆根本分不出来谁是青龙谁是白虎,都是安道全说的。手下的小弟们拆门板,白虎帮的大哥留在屋外,向李穆拱手说:“鄙人洪仁飞,李老板,不好意思,耽误了你这么久。这也是没办法,兄弟们都等着吃饭呢。这次算我们白虎帮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差遣,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不敢不敢。”李穆也拱手。地产商和这些人天生就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李穆的父亲李富贵结交了很多道上混的人物,连带着李穆也认识不少。所以李穆对于结交这些人物并没有什么反感。子乌的黑道人物,固然大多数身上都是有纹身的,但像这人这么满身的龙飞凤舞,却是少见。而且再仔细一看,洪仁飞身上有龙、熊、鹰等等好几种动物,却是没有老虎。
他看着李穆盯着自己身上的纹身,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年轻的时候不懂事,现在想洗掉,又有些舍不得了。”然后他扬起手腕说,“这个不是刀心,这个是忍……这是我第一个纹身,刚到省城来,事事都不顺,被人欺负,就给自己刺了个忍字……那时候我还很瘦,后来长胖了,人人都问我在手腕上刻‘刀心’是什么意思,其实只是一个忍字而已。”
“哦,听说纹身的时候很疼,我已曾经想过纹身,后来怕疼就算了。”李穆说。李穆其实是有纹身的,不过那是在富贵地产破产跑路出国之后。李穆去的那个国家,人民很喜欢纹身,也不像国内那样纹了身就被人当作不正经,李穆和几个当地朋友喝多了几杯,被怂恿着纹了一个天使,那个纹身师的手艺比较潮,那个天使
降落的时候脸先着地了,变得有些扭曲,就像是淫笑着一样。幸好是在屁股上,除了李穆也就只有纹身师看见过。不过李穆这算是好的,他的当地人朋友,一个好好的年青金发女白领,还纹了个汉字“鸡”在手臂上,逢人就说汉语里面鸡有五德……反正这时候李穆身上还干干净净的呢。
“是挺疼的,越复杂的图案就越疼。”洪仁飞说起纹身来津津有味,“不过只要选一个好的纹身师傅,好好设计图案,最重要的是一定要用最好的墨水,墨水上面可千万不能省钱啊……”
白虎帮的小弟们很快就把门板全都拆掉了,洪仁飞也就告辞。终于,施工队能开工了,李穆也终于吃到了煎饺。结果吃完以后就开始咳嗽,上火了。悲催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刚刚去医生那里开了药,叶科就打了电话过来:“喂?阿穆啊?你哪个项目啊,被上头看中了,说这样的新技术环保项目很好,催着让你赶紧开工呢。到时候上头好去检查工作……你那里开工了没有啊?”
“这个……就快了。”李穆应付着说。
“那好吧,上头说下星期去检查,没有问题吧?”叶科说。
“下……下星期?”李穆吓了一跳,“黄老师设计的方案是要先填了鱼塘啊,下星期连鱼塘都没填平呢,没什么好看的啊。”
“总之你先动工了吧,要是领导去到你还没开工,那就麻烦了。”叶科说。
李穆也没有办法,做国内做生意,得罪谁都不能得罪领导,要是领导一发火,已经谈成的生意都能吹了。于是李穆就去找安道全,叫他联系了一个施工队,赶紧的把鱼塘填掉。“哎呀,李老板,现在施工队不好找啊。填鱼塘又没有什么利润。”安道全说。
“有利润,我这个可是万头养猪场,全套建设下来得300万呢。”李穆只好画出了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大饼,“我们这里不是有一台钩机吗?就不能私底下开过去帮我干一两天的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钱你可以自己收下来,就说那个狗不理拖延了我们的时间好了。”
“这是公司的钩机,要是我这么干的话,我立即就会被炒鱿鱼,而且以后也不会有人请我……你想用公司的钩机可以和总经理商量看看,不过我看多半不行,公司不做农业项目的。”安道全说,“不过要只是填鱼塘的话,倒是很好解决。你根本用不着找什么施工队,租一辆钩机就行了嘛。”
所谓的钩机,其实就是挖掘机,长着一只大铁手,可以四处划拉,停着的时候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钩子一样,所以又叫做钩机。“这个能行吗?”李穆问,“做工程不是要资质的吗?”虽然说起猪舍需要的只是最低的资质,可也不能随便找个人就开工啊。
“有人管才要资质嘛,自己的工程谁管他啊。”安道全说,“更何况是起猪舍,又不是人住的,就算质量再不好塌了,也不过是压死几头猪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猪舍才一层,那里有这么容易就塌掉的啊。”
李穆一想也是,反正不过是应付差事,管他填的好不好呢。“那你认不认识人啊?帮我找一个好不好?”
“行,我帮
你问问……你这事急不急啊?”安道全问。
“很急!”李穆说。下星期领导要来检查,这个四亩的小鱼塘至少要填一半吧?进去的道路也要稍微平整平整,那些旧的猪舍也要拆掉,要不然就露馅了。这么一算,还真是刻不容缓呢。
于是安道全立即去打电话,李穆也打电话给王平,可惜这一次王平也帮不了忙了,现在本来就很难找到有空闲的施工队,李穆又要得这么急,还是这么一个小项目——学生公寓这种一千多万的工程在地产界已经算是小,300万的养猪场那就更小了,何况李穆压根就没想着要好好的用完这300万建一个真的养猪场。
“李老板,我这里有一个。”安道全说,“有一台二手钩机要卖,日本小松的,质量没话说,只要十四万!”
“我买钩机来做什么啊!”李穆没好气地问。他只是要填一个小鱼塘而已,买钩机不是牛刀杀鸡?
“不是这么说的啊李老板,”安道全说,“这台钩机这么便宜,你先买下来,干完活了,再卖出去,一分钱都不用出,说不定还能把人工赚回来呢。”
“没有出租的吗?”李穆问。
“暂时是没有,等两个星期就有了。”安道全说,“或者等三个星期,选择就有好几个。”
“没有下星期的吗?”李穆问。
“这个真没有。”安道全说,“这个钩机真的是很便宜啊,买下来绝对不会吃亏的。可惜现在我手头没有这么多的闲钱,要不然我就自己买下来了。”
“要不我和卖家商量商量,他那钩机不反正要卖的吗?就临时出租给我填个鱼塘赚多一笔,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吧?”李穆问。
“这个问题可大着呢。”安道全说,“卖家有急事才卖这么便宜的,哪里肯再帮你干工程消耗时间?”
“这样啊……”李穆想了想,有了一个主意,“你不是说要是你有闲钱,就自己把这台挖掘机买下来?”
“是啊,这台钩机真的是很便宜的,质量又好。”安道全说。
“这样的话我借给你13万,3个月为限,条件就是你帮我把那个鱼塘填了,利息就不算了。填鱼塘只要几天,剩下两个多月足够你把这台钩机卖掉了。怎么样?”李穆问。除非安道全是在说谎,这台挖掘机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么好,或者不值那么多钱,否则的话他应该不会拒绝才对。
“这样啊……”安道全考虑了一下,“如果我三个月都没卖掉呢?”
“那我就算你利息了,银行贷款利息。”李穆故作轻松地笑着说。如果李穆那时候不等着用钱,当然是算利息,如果李穆那时候等钱用,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这个安道全作为建筑公司的中层管理,家里的财产肯定不少。
“这样的话我先去问问。”说完他打了一个电话,仔细问了挖掘机的参数,又谈了好一阵子价钱,才回来和李穆说,“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要13万8千,也就是14万。”
多一万少一万李穆也不怎么在乎,拆借出去十几二十万三个月,对李穆影响不大,“没有问题。”李穆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