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考虑个什么啊,这分明就是让李穆赶紧找个十几二十克拉的大钻石送过去的意思。不过这真的好吗?李穆送给马千竹的是翡翠,而翡翠这玩意儿,标准不是很统一,值多少钱大伙儿都说不清楚,所以送来送去的也没什么关系。可是钻石这东西不一样,那是鬼佬们玩了几百上千年的,4C标准清晰无比,克拉(CARAT),纯净度(CLARITY),色泽(COLOUR),切工(CUT),一颗钻石套进去,价值就差不多了。要真是送过去一个几百万的钻石,别人一看就知道了,那不是嫌命长吗?“那个,钻石好办,可是怎么送过去啊?”李穆小心翼翼的问。
“送过去那还不容易,我帮你找机会吧,你先预备钻石。”马千竹笑骂,“可不要弄些简单的货色啊。你给我送的是禅意山水和翡翠玉佛,送给他的可千万不能比我的差啊。”这话是要反过来听得,说千万不能比我的差,意思是可以比我的差一点,不要太多就行了。可是这也吃不消啊,禅意山水那东西,现在被马千竹炒到不知道几千万了,再加上翡翠玉佛……给马千竹送礼算是要他解决何林然这件事情,可是无端端的远程投资一个中央组织部的官员,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发生效益啊。要送当然可以送,要投资也应该投资,中组部的领导不是那么容易能够认识的,可是这一下子扔近亿过去,会不会夸张了一点?
李穆正不知道怎么开口,王显儿就抢着说了:“马叔叔,这怎么能行呢。小穆送给你那个禅意山水,可是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呢,要捡漏找到一个更好的谈何容易。”要买一个钻石当然很容易,几千万上亿的也能很方便地找到。可钻石这种东西,国内产的不多,质量也不好,高品质的钻石全都是进口货。也就是说,根本就没法子用祖传啊捡漏什么的当借口,那要怎么买啊?买了以后又要怎么送出去呢?
“这个我当然知道了,”马千竹说,“他们家情况不同,老张他老婆家是做生意的。”既然是做生意,那肯定是赚了很多钱,那么有几个大钻石也一点都不稀奇。这个借口很好用,很好的规避了直系亲属不得经商的问题,问题就在于丈人家发家必须在领导们发迹之前,而且还要信得过丈人家把财产全都放过去,否则的话纪委也不是吃素的。
而且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这样做会脱离群众,成为资产阶级的一员,虽然可以名正言顺的享受不怕举报了,可是前途也就不怎么光明了。本来成了领导享受什么的还能少得了?这么做收益小代价大,一般人都不会这么傻。这个老张莫非是因为前途无望打算平安降落了,所以自暴自弃?一般来说,就算老婆家里真有钱,也会装出一副清如水的样子,表明自家没有脱离群众才对。敬爱的仰望星空,每当非正式场合出境
的时候,还特意换上旧鞋呢。
“嗨,张老师他丈人家可是有钱人,从建国前就是了,乃是著名的红色资本家。别说钻石了,就是私人飞机游艇什么的都没关系。”大卞插嘴解答了李穆的疑问,“张老师能够到现在这个地位,阿姨出力不小。”这就难怪了,他们早就脱离群众了嘛,也不用怕别人说了。那么这事就这么定下来吧,李穆打算买个一千万左右的钻石送过去。
国内的钻石价高质次,国外的还便宜一些。李穆决定和以前一样,让加拿大外公家开的金银楼代购,然后运到国内来。只要弄得灰头土脸一点,找个人戴在身上,谁也不能说过关不准戴首饰什么的,这是很常见的逃税手段。以前李穆送过好多钻石出去,艾莉丝也收过不少,都是这么来的。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那边的组织部谈话就结束了。王凌脸色轻松,神采飞扬,脸上皱纹淡了很多,连头发都似乎黑了不少。“九月末的时候通知才会正式下来,你就安心等着好消息吧。”老张对他说,“过几天我和你先去和尹主任吃顿饭,他盼着你也是望眼欲穿啊。到了党史研究室,发财的地方可就多了,你可要多多照顾小弟啊。”
“发财?你家的财还不够多啊!”王凌哈哈大笑,一股名叫做雄心壮志的气息从身上散发开,把李穆熏得打了个喷嚏,“老张啊,京城副部级的官员,比你有钱的不多吧?也就是那几个公子而已。你们家随便掉根毛,都比我大腿粗呢。”
“我们家三代贫农。”老张连忙申明说,“我丈人家是有钱,从清朝一直有钱到现在。可那又不是我的。我老婆还和我说什么你可千万不要贪污腐败啊,你这么小个官,能贪到多少,我们家这么有钱,丢不起这个脸。想要做点小生意赚点私房钱吧,别人都当我说笑话,不和我玩。结果我手头除了工资卡,什么钱都没有。你说吃穿是不愁,大事也有老婆出钱。可是有点其他的爱好怎么办呢?以前我是喜欢写大字的,上市场一看,好一点的笔墨纸砚,全都几十万上百万起,这怎么玩得起,只好改行写钢笔字,就这还得靠大卞给我弄钢笔呢。”
大卞连忙赔笑,“您这可是开玩笑了,谁不知道张老师您在我们京城写钢笔字那叫一绝,论毛笔字那是一箩筐一箩筐的,论钢笔字,张老师认第二谁敢认第一啊?一事不烦二主,正好我这个紫竹林酒店要开张了,请张老师写个招牌,万分感谢。”写了招牌,自然就有所谓的润笔费。这润笔费和写字的水平一点关系都没有,看的是官职权力的大小。
富贵地产的牌子就是请一个退休高官写的,那个字啊,写的和蚯蚓一样,细细弱弱满地乱爬。李穆没有专门练过写毛笔字,可是也能看得出来这压根就不算什么好字。就为了这么一幅字,李富贵可是给
了50万元的润笔费呢,就为了那个高官以前是子乌市委书记的老上级。现在富贵地产集团已经把总部搬到省城了,正要找别人再写一幅字当招牌呢。
“大家先吃点东西吧!”王凌挥了挥手说,“有些东西垫底才好喝酒……沓马的我已经足足三个月没喝酒了,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说着他拿起桌面上的瓶子看了看,“天下第三?这是什么酒啊?我都没听说过。看来我是离开京城太久了,连现在喝什么酒都不知道呢。”今天名义上是马千竹请客,他拿出来的酒,怎么也不会是便宜的酒。不过王凌不知道,这酒还真得很便宜,就算按照最高的价格,也不过是98块钱一瓶。
“这个酒可就厉害了,天下第三嘛,除了茅台五粮液就是它了。”老张也拿起来看了看,顺口胡说八道,“这个酒嘛……我也没听说过,老马啊,这是什么酒啊?”说着他打开闻了一闻,觉得还不够过瘾,对着嘴就喝了一口,“靠,这不就是茅台嘛,还是原酿,至少五年以上。这是你们琢磨出来的新招?把茅台灌到其他酒瓶子里面,说是便宜酒?这招好啊,那些搞新闻的老说我们一年喝了多少桶茅台,换成天下第三什么的,他们就没话说了。”
“这个可不是茅台,”马千竹十分得意,对王凌说,“这个是你的好女儿和女……和李穆找到的,就是第三监狱的产品,所以叫做天下第三啊,天子脚下的第三监狱。为什么这酒合起来和茅台差不多呢?当年茅台酒厂有个很资深的酿酒师,到京城出差,喝醉了酒去桑拿,一言不合就打架斗殴,重伤了一个混混。虽然茅台厂尽力营救,可还是判了三年还是四年,送到第三监狱服刑……”这事马千竹已经打听过来,知道的比李穆还多,一长串故事婉婉道来,说了半天才说完。
“不单只酒呢,今天做菜的厨师,也是从第三监狱里面出来的。”王显儿补充说,“大家来试试啊,要是好吃的话,回去了多多宣传,帮助我们监狱的犯人重返社会,功德无量。”说完王显儿招了招手,对着服务员们叫了一声:“上菜!”那些服务员连忙上前把饭菜摆上来,跌跌撞撞的让李穆担心他们别摔了,这可真是太坑爹了,以后再怎么困难,也得找一些熟手服务员来。当年紫罗兰初开的时候,也是一大堆生手,很多还是打零工的大学生呢,也没像现在这么手忙脚乱啊。
“我说你这就是忽悠吧,就是大卞看中了监狱局那点维稳资金,想就明说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张哈哈一笑,夹起一块连皮的肥肉说,“你看看这猪肉,明显就是稍微炒了一炒,又没煮又没炖的,那里可能会好吃呢。吃下去肯定是一嘴油,还嚼不烂。我和你说,肥猪肉最重要的,就是要煮得久,肥肉煮化了才好吃。”说着他咬了一口表示自己此言不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