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抬起头时,恰好看到夏锦瑟嘴角噙着的一抹冷笑,显然是对于之前是她允许夏锦澜去安国公府里的事情心知肚明,甚至仿佛连她打的算盘都明了的一清二楚。
太夫人活了这么大年纪,哪里有这么尴尬的时候,尤其这份尴尬还是一个小辈给的,即使她也是知晓这件事情上,她的确是做的有些不对,可这些年来她在勇诚伯府里唯我独尊惯了,便是她错了,也不允许别人这般给她没脸,这会儿也不禁有些又羞又恼。
她看着夏锦瑟,声音也冷了下来:“话说八道什么!反正你要接锦澜去安国公府做妾的事情,我决计不会允许,这件事情,只当没有发生过,咱们家好好的女儿家,怎么可以去做妾呢!”
太夫人的话音刚落下,夏锦瑟却是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她看着夏锦澜,语气之中略带着几分鄙夷之意:“好好的女儿家,太夫人说这话,我可是不太懂了,夏锦澜如今都没了清白的身子,还如何嫁到好人家去,我愿意接纳她做我夫君的妾室,已经是抬举了她,太夫人若是还想把她嫁到好人家去,是想坑了别的人家还是与其他人家结怨呢!”
夏锦瑟的目光实在是太过于嘲讽,而夏锦澜的心里心虚的紧,只一味的往太夫人身后躲去,嘴里更是哀求的轻声唤着:“祖母!”
太夫人虽然不满夏锦澜愚蠢,可是她更不满夏锦瑟对她的忤逆,倘若今日夏锦澜没有跑到她屋子里来,而她也没有说出要维护夏锦澜的话语,那夏锦澜被夏锦瑟带走也便带走了,可恰好夏锦澜来了她的屋子,而她也说了要维护夏锦澜的话,夏锦澜再被夏锦瑟带走,那她的权威何在。
太夫人并没有去理会躲在她身后轻声叫唤着她的夏锦澜,只是看着夏锦瑟开口道:“你今日是非得和我作对,要带走锦澜?”
“孙女并非是要与太夫人做对,只是,夏锦澜,我今日也是定要带走的。”
夏锦瑟回答的不吭不卑,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十分坚决。
“好好好,你能啊!我倒不知道你嫁到了安国公府里去,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能量,连我这个祖母的话,都敢违抗了,连自己的姐妹都要陷害了,今日我是定然不会让你把锦澜带走。”
太夫人似乎也没有与夏锦瑟纠缠的意思,带着夏锦澜便要离开。
而夏锦瑟也没有上去拉扯,她只是站在了原地,低垂眼睑慢慢开口道:“若是祖母今日不让我带走四妹妹,也无妨,只是,先时我拦下的流言,还有安国公府里那些要找四妹妹算账的长辈,还请祖母都一力拦下为好!”
说罢此言,夏锦瑟脸上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冲着太夫人微微行过一礼后,却是转身便要离去。
而太夫人和夏锦澜却是僵硬着身体站住了,太夫人怒不可遏:“站住!”
她有些怒气冲冲的望着夏锦瑟,冷声道:“你这是要威胁我?”
“不,孙女只是照实说罢了!”
夏锦瑟的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容,面色淡然。
而太夫人此时此刻的心境,却是没有夏锦瑟这般淡定,她勃然大怒冲着夏锦瑟大声道:“行,行,今日的事情,我还非得把你祖父你父母都叫过来,好好的论一论,你别忘记了,你当初能够嫁到安国公府,那是靠了谁。我倒要看看,日后你若是没了家里的支持,在安国公府里,如何靠着你那还是吃奶的儿子过日子!”
说罢,太夫人却是一叠声的冲着底下丫鬟们使唤着去叫人。
夏锦瑟从头至尾,也并没有去阻止,只是沉静的看着太夫人将屋子里的丫鬟婆子指挥的团团转。她心中甚至是有些嘲讽的想着,太夫人平日里总是装的病怏怏,今日瞧着,精神气儿倒是大好,也难怪前世,勇诚伯都走了,太夫人依然老而不死的祸害了他们许久才合眼。
太夫人这一声令下,很快的,夏锦瑟的父母、夏锦澜的父母都来了太夫人的屋子里,可能是知晓这件事情太过于丢人,而二房之人在太夫人看来,也从来都不是自己人,太夫人倒是没有去把二房里的人都叫来。
虽然大房三房都来的很快,但勇诚伯却迟迟没有过来。
太夫人见勇诚伯久等没来,又派了丫鬟去催促,而在屋子里,对于夏锦瑟的批判大会,却已经开始了。
太夫人首先朝着夏锦瑟的父母发难了起来,只中气十足的冲着夏立忠和安氏大声骂道:“你们做父母的,还真是称职,把女儿教导成了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竟然连我话都敢反驳了,我说东,她偏要往西,还妄想把自己的堂妹接到安国公府里给她夫君做妾,打得真是一手好主意!”
夏立忠对于太夫人一向都是言听计从、唯唯诺诺,闻言也是一瞪眼睛,便冲着夏锦瑟开口道:“夏锦瑟,还不快向太夫人赔礼道歉!”
说罢,却是一抬手便要去教训夏锦瑟,全然不顾夏锦瑟已经是出了嫁的女儿。
而一旁的王氏瞧见了,却是连忙把手中抱着的外孙递给了奶娘,上去去阻止,一边阻止着,一边连声开口道:“你做什么对女儿动手!”
说罢这话,她又将目光看向了太夫人一边,连声开口道:“太夫人,锦瑟从小到大,都懂事听话,您是不是误会了,她决计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太夫人听得王氏的话,却是冷哼了一声,冷声道:“难不成,还能是我骗了你们!”
夏锦瑟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父母这副样子,又看着太夫人那副模样,目光最终落在了始终躲在后头一言不发的夏锦澜身上,冷声开口道:“太夫人只说我让堂妹去做妾,如何不说,四妹妹又是如何待我这个堂姐的。借着给我这个堂姐看病的借口,和自己的姐夫暗通曲款,甚至还暗地里想着除掉我,好做了我位置的念头,便是当年的小周后,也没有这般的无耻!”
“我没有!”
夏锦澜便是做下了,这会儿我绝对不会承认。
而夏锦瑟只是冷笑,并不去辩解,又慢慢开口道:“今日我愿意过来,带她去安国公府里,做我夫君的妾室,还是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今日我不带走夏锦澜也无事,我也可以现在就走,日后再也不登勇诚伯府的门,可是他日,只盼望你们别求上安国公府的门。”
夏锦瑟说罢,便要离开。
而太夫人听着夏锦瑟这话,哪里会让她离开,只连声道:“站住,你在我屋子里耀武扬威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想的还真美,你少在这边吓唬人,今日你若是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走!”
“怎么回事,老大远的,就听你在屋里喊打喊杀的折腾,你就不能够让人清净会儿!”
夏锦瑟倒是没有说话,勇诚伯从屋外走了进来,他身边有两位貌美的婢女搀扶着他,他一边慢腾腾的走了进来,一边皱着眉头冲着太夫人教训。
太夫人原本就是在火气头上,又是瞧见着勇诚伯这副样子,哪里会不来气,干脆将火气又转向了勇诚伯:“你这个老不休的,家里的事情你不管,天天沾花惹草,真是越老越不要脸。”
勇诚伯本就不耐烦太夫人再三派了丫鬟让他过来,结果一过来,才说了一句话,便被太夫人数落了一番,吃了一顿刮落,脸上瞬间也阴了下来。
他瞪着眼睛冲着太夫人大声道:“家里的事情,家里能有什么事情,若是少了你,自然是风平浪静,也就你成日里老不死的瞎折腾,给儿女们净添事情!”
眼瞅着这边太夫人和勇诚伯就要掐起来了,大房三房便是想要置身事外,也连忙上前去安抚了。
而勇诚伯显然是觉得自己一个大丈夫,不该与太夫人这个老太婆去计较,只冲着夏锦瑟开口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你好好说说!”
勇诚伯虽然嘴上说着不与太夫人计较,可显然没有那么大的肚量,不然也不会让正和太夫人对峙着的夏锦瑟先开口了,显然是有偏帮夏锦瑟的意思。
而夏锦瑟自然也抓住了这个机会,见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都与勇诚伯说了一遍。
勇诚伯闻言,勃然大怒,瞪着眼睛看向夏锦澜,大声道:“做出这般丢人的事情,你这个老太婆还要去维护她,以后咱们家没这样的孩子,锦瑟你将人带回去,随便你处置!”
勇诚伯存了心要和太夫人做对,太夫人一听,只觉得自己的脸面被勇诚伯狠狠的踩在了地上,竟然一瞬间没了理智,干脆跟个泼妇似得要往勇诚伯身上扑过去厮打。
勇诚伯一把扯住太夫人,想要避开,谁料到,太夫人这会儿力气也是大的紧,竟是直接张手便要往勇诚伯脸上抓去,硬生生给脸上开了个血口子。
这样子,勇诚伯也怒极了,干脆将太夫人往地面上一甩,一手指着太夫人,正要上去教训的时候,突然他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两下,竟是这么直直的摔倒在了地上。
勇诚伯这一晕,可把在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
夏锦瑟最早反应过来,只推了一把身边还傻愣愣的丫鬟,吩咐道:“快,快去找二叔二婶,请他们去宫里请太医过来。”
说罢此言,她亲自蹲下身子,去搀扶勇诚伯。
其他人看到夏锦瑟的动作,也立刻反反应了过来,都一拥而上,争抢着去搀起勇诚伯。
屋子里虽然乱糟糟的一片,不过等到夏立齐带着太医过来的时候,勇诚伯好歹是被安置在了床上,夏立齐带着太医挤开围在床边的人,客气的请太医去看勇诚伯。
而太医将手搭在了勇诚伯身上,仔细把了脉后,眉头却是皱了起来,一时之间,仿佛也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去说。
夏立齐只当是不好了,心中倒也是坦然,只轻声问道:“太医,我父亲如何,您直说无妨。”
“勇诚伯爷这脉象的确不太好,却不是年老体虚的模样,瞧着仿佛是肾水亏空,且服用太多药物血气过高引至……”
太医说的模模糊糊,可是在场人都不是傻子。
而夏立齐的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太医这话,只差没说勇诚伯是服用了太多□□,且明明已经这把年纪,还不安分才会自作自受,最重要的是,在场人都没有忘记,如今还在国丧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