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宗政清明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她高挑的身姿,笑道:“如果是易容成本太子的模样呢?能有几分像?”
“这”舞鹤清丽的面容一怔,要扮成太子的模样是不难,只是太子殿下这一身的清贵气质,当今天下无人能及,纵然她对眼前之人的动作习性是熟悉地不能再熟悉。舞鹤眸光微动,而后应道:“大概有五成!”
“五成那也够了!”宗政清明目光流转,声音忽地多了几分清厉,“一会你易容成本太子的模样,率领大队人马出发吧!”
“是!”宗政清明的语气一变,舞鹤便知事态严重,连忙应道,眸中的余光偷偷瞄着宗政清明的俊颜,宗政清明的目光却已不再看向她,忽然心底莫名地升起一抹失落。
舞鹤转身,径自先下去了。她知道这次事关重大,不容闪失,并非儿女情长的时候。
“青鸾!”宗政清明手轻轻抚上桌上的那把琴的纹路,说道:“这一次,本太子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青鸾看他目光不离指下的古琴,也不禁认真看去,她也算是擅琴笛之人,自然认出了只是上古名琴九霄环佩琴,而且这琴的主人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天礼未来的国母,眼下殿下的意思是
“殿下可是要青鸾带上此琴进天商国公府一趟?”青鸾不是消息闭塞之人,他们殿下同楚一忧的事情多少有耳闻,虽然并未看过那楚一忧,但是殿下认定之人,又怎可能会差呢?只是殿下心属那国公府的楚一忧,那么痴心多年的舞鹤呢?
这次太子回京,京中各大亲王联合了起来请了不少江湖高手,这途中势必险恶万分,太子要舞鹤假扮他便是将所有矛头都引向这回京队伍,自己提前回京,但是这样一来舞鹤的处境势必危险万分,舞鹤的武功也并非极高,她这一次青鸾心中莫名地为舞鹤伤感了一阵,但是她是个心细沉稳的人,并未将内心的想法浮于面上,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她和舞鹤的命都是太子给的,这辈子就算为太子而死,也不会有一丝怨恨的。
“青鸾,你果然聪慧得很!”宗政清明忽地亲自将琴包好,嘴边的一抹笑微微放大,说道:“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我要你带着这把琴去庐州无柳山庄一趟,那庄上只有一老妪和一个小丫鬟,你到时用这把琴同老妪保管的宝盒交换,那老妇会答应的。然后将宝盒带回天礼,到时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他此行来天商的目的除了送宗政清月来和亲一事,还有寻找九霄环佩的主人,而今人都已经要离去了,这交换信物一事怎么可能不一并完成?
“是!”虽不知道太子殿下要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这九霄环佩琴何其珍贵,太子愿意交给她便是对她极大的信任,而且这个任务明显比舞鹤的要简单太多,她甚至是半分凶险都不会有的,她又怎么能有半分异议呢?
轿帘放下,天礼太子的车马复又浩浩荡荡地前行了,轿中人面容仍旧清俊至极,只是那双眸子,不似从前那般迷雾一般笼罩,而轿内的那一小盆花草,不知什么时候也不见了
这边马车渐渐离去,同福客栈的后门处,青衣女子眉眼清浅,目送那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的男子骑着同样是白色的骏马疾速而去,马蹄声嘶,待那
飘逸的身姿消失在眼前,她怀抱着一具古琴也上了一匹马车,车夫一挥马鞭,马车也晃晃悠悠地前行了
宗政清明不知道,他跟楚一忧不只只是暂时的分别,而是渐行渐远了
太子车队,白衣男子,乃至小马车,走的路虽然是各自不同的,但方向却完全一致,那便是南下,但是楚一忧一人一马的方向却是截然相反的北上,而今已经纵马过了好几个小村庄,到了止情崖下。
她的马术并不是很好,但是今日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爆发力,一路飞奔了上千里,飞火流星一般,非但不觉得累,反倒发觉自己过得飞快,而她的速度却是那么慢。
她心里已经只剩四个字了,且歌,等我,等我
虽说这止情崖是前朝余寇,但是止情崖周边的村庄却很宁静,楚一忧其实并不认识路,若不是村庄的人帮忙指路,她恐怕天黑也到不了这止情崖。原本以为止情崖的人也会同一般的匪寇那般打家劫舍,但是从村民的口中,她却听到了完全不同的消息,这止情崖上原先的确是有那等奸恶的匪寇驻扎的,但是自从欧阳止情来到这里后,不仅将匪寇尽皆除掉,还经常赠药送粮给村民们,所以这里的村民对止情崖是非常的感激,以至于今晨朝廷的官兵来的时候没有人愿意透露半分消息出来。
而今楚一忧停在止情崖下,眼前是黑气笼罩的陡峭至极的山林,鼻尖充斥着极其难闻的味道,她眉眼中尽显担忧。
因为她是一个孤身的女子,那些村民并没有对她有多少敌意,也同她说了,今晨上山的那些士兵,除了留守在山下的,没有一个活着下山过,而且今日不时从山上传出各种惨叫声
这止情崖的确机关陷阱无数,可以说是龙潭虎穴,今日更是为了应对朝廷人马满山都放了毒气瘴气,村民都劝她不要上山,但是她怎么不上去呢,她心中的那个人而今生死未卜,哪怕是死,她也要同他在一起!
“楚一忧!”跳下马来,这山路崎岖至极,根本无法骑马,那不如放了这匹马,好歹是一条生命,但是这一下马,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唤她。
楚一忧回头,是上官且行和他的手下,他竟然追了过来
“不准上山,朕不准你去!”上官且行的声音充满了担忧与惊恐。楚一忧策马而去后,上官且行也连忙率人赶在后面,止情崖何等危险,楚一忧这不是在送死吗?
上官且行目光灼灼,一运轻功,弃了胯下之马,飞身就往楚一忧的方向袭来。
凤目微微眯起,楚一忧半句话也不说,放了手中骏马,运起轻功头也不回地没入山林之中。
上官且行要抓她回去,门也没有!
上官且行眼看着那一抹白色没入那黑黝黝的深林,突然心生一种跟上去的冲动。
“皇上危险!”紧跟上来的许戟连忙叫住了上官且行,“所有断魂都已经在止情崖投放完毕,上山者即死,还请皇上以大事为重!”
上官且行的脚步一顿,是啊,这止情崖已经成了一座毒崖,上去的人无一人生还,他怎么能死在他精心设的局呢?
只是楚一忧为了且歌,她果真连死都不怕吗?
原以为且歌死了,她也会心死,谁知道这个狠心的女人竟然也可以如此情深
,哪怕那个陪她看风景的人不在了,她也不会选他!
“回城!”一掌打到地上,上官且行只觉心中有什么东西在烧着,直到将他那颗苍凉的心烧成灰烬
渐近黄昏,夕阳的光洒在群山上,辉映出一片金黄,但是惟独这止情崖仍旧是黑雾笼罩,无论夕阳投下了多少光亮,它也只会将那光亮吞噬下去,而后恢复黑压压的一片。
还未进入黑夜,这止情崖的山林里却已经是一片黑暗了。或许在这里,根本不用区分白天与黑夜了,因为根本没有什么差别。
知道这里是毒气瘴气笼罩之地,楚一忧在上山之前就已经服过抗毒的药丸了,她还特得找了一块面纱戴在面上。
但是这山上的情况还是比她想象中的要严重不少,初时她还能用轻功前行一段,到后面渐渐发觉自己的四肢开始有写发软,体力不支,想来是吸入不少毒气的原因,加之地势复杂,她也只能徒步爬山。
这里的陷阱的确不少,不过她小心地紧,倒是避过了不少竹阵土坑,这一般的陷阱难不到她,主要还是这毒气,绝非是一般的用毒人士能够制造出来的,想来应当是止情崖崖主欧阳止情亲自所制了。楚一忧强忍住身体的不适,一遍又一遍地提示自己,还没爬上崖顶,见到上官且歌的面呢,她决不能倒下。
只是这一路走来,除了不少被毒死的飞禽走兽,竟然没有发现半具尸体,这一点也着实出乎她的意料,她武功内力均算不低,比之一般士兵绝对要好上许多,而且她已经提前服过解毒丸了,可是到了这半山腰她也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那么一般士兵赶到这里的时候不是应当有不少人中毒了吗,就算没有死,也应当昏厥过去不是吗?
楚一忧心中疑惑不少,越往前走越觉得不对劲,莫非这毒气不是止情崖的人从一开始投放了的,而是在上官且歌率人上山后才开始投放的,目的就是一箭双雕,先让且歌的人马和止情崖的人打个两败俱伤,然后再以毒气攻之,势要一网打尽,甚至还派了不少高手上山斩草除根!
照目前的形势来看,这种可能性极大,而要想让且歌和止情崖俱亡的,最大的嫌疑人便是上官且行!否则他怎么可能拿得到且歌随身戴着的紫玉佩呢?
该死的上官且行!为了一己之私,果真连亲兄弟都下得了手!楚一忧突然觉得自己想要放下自己同他前世的那一段恩怨根本就是心慈手软,对于上官且行,她不会再放过他的!
但此刻楚一忧心中无暇去找上官且行报仇,因为她知道,就在止情崖崖顶,一定发生了怎样惨烈的事!
头愈来愈沉,楚一忧伸手又喂了自己两颗药丸,同时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手起滑落,在手腕间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鲜血开始流出,疼痛让她的秀眉微微蹙起,同时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稍微包扎好手上的伤口,她复又往崖上走,天色已经很晚了,她上崖顶越迟的话只会越不利。
因为被投放了太多的毒气,不得不说这止情崖就好像是一座死了的山一样,连乌鸦的叫声都没有,楚一忧起先还没有什么恐惧,但是当她接近崖顶的时候,入目却是一具具血迹斑斑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触目惊心,她的心揪了起来,一团一团地绞痛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