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要让宗政清明送她会国公府,若只是因为安全,这四周的隐卫就足够了吧。原来他在担心她,要宗政清明送她回来,也是要宗政清明替她疗伤。但是他就没考虑过他自己吗,他的伤可比她的要重上多少倍!
那人的用心良苦,她竟一直后知后觉!
“你太聪明了!“宗政清明知道瞒不过她,苦笑了一句,这样玲珑的心,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我到了,你走吧!”楚一忧眸光清凉,淡淡说道。
“楚一忧!”
“上官且歌的隐卫一直都在附近,你若不放心,也可以派一些人来守着,我不嫌人多!”楚一忧径自转身,望了一眼灯火稀少的国公府,这儿夜深人静,他那儿,怕是另一番“热闹”吧!
宗政清明嘴角的笑意蓦地化作了一缕讽笑,她就这样想他的为人吗?谁都可以说他凉薄,说他会算计,说他冷血无情,但是她不行!他在意!
他忽地上前抓住了楚一忧的手,再用力一扳,楚一忧整个人便落入了他的怀中。
“宗政清明,你……”再次落入他的怀抱,周身全是他的气息,听他在耳边低低喃道,“你是故意的!楚一忧,你明知道就算上官且歌不请求我,我也会不求回报地替你疗伤的!你就一定要践踏我对你的心意吗?”
他一向淡泊疏离,人前虽不以本太子称呼,但也是清明二字的谦让疏离,如今情急,竟也用上了带着生气的“我”的称呼。
“太子在说什么,楚一忧听不懂!”楚一忧拼尽气力想要挣脱,却怎么也想不通这样内力耗损了那么多的一个人,此刻的力量却比蛮牛还大,这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他!
“上官且歌为你做那些是心甘情愿的,我宗政清明对你的心意也不是作假的!”宗政强硬的声音忽地放软了,低回而好听,“不要害怕,哪怕利用全天下的人,清明也不会利用你的。我这是第一次,无条件地想对一个人好,承我的情就那么难吗?”
楚一忧停止了动作,一双满带忧色的眸子对上他受伤的眸,那眸中带着怎样的深情如水,怕是一个不小心就会因此沦陷了。
没错,她知道,也许他对她确实有情,但这情里,难保不会掺杂了几分算计,而这几分算计,日后怕是足以要了她的命!她是清醒的,他不同于上官且歌,他的情,她没办法承!
“谢谢你!宗政清明!”楚一忧唇边忽地绽开一朵花,说道:“谢谢你两次送我白莲花灯,但是这二盏纵然再明亮,它也不是第一盏了,初愿已过,后补无益!”
若是在重生前遇到他,也许她会尝试,但是现在的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她了。
“楚一忧!”宗政清明将她抱得紧紧的,却感觉那人的心越推越远了。
半晌,他悠悠地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你好好睡一觉,我不该在这种时候逼你!”
这女人,倔强得很,你越逼她,她退得更远,他需要的是时间与耐心。
他放开了楚一忧,但在放开的那一刻,他的唇,触上了楚一忧的额头。
额上温热的感觉令楚一忧微微一愣,而后迅速地推开了他,她拿起白莲花灯,转身就走。
宗政清明也不跟上,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那扇门被她推开,然后,又迅速地无情地合上了……
微弱的灯光下,书桌前坐着一人,她眉微蹙,手执笔,忽而疾笔落下,忽而停顿深思,一个不满意,手中的纸已被揉成纸团,扔下一旁的篓子,里面,已经有好几个纸团子静静地躺在里头了。
“熟地黄两钱,血人参、怀山药各一钱,南烛子、花椒各半钱,白酒微量
,觉苦的话可加蜂蜜少许!”蜻蜓走进屋子,捡起地上的纸团,念了出来,不禁担心道:“这么晚了,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写药方,你病了吗?”
“对,我是病了,病得还不轻!”楚一忧放下笔,手抚上额头,眼睛微闭,一闭眼却又全是那人血红的紫衣袍,还有那苍白又无奈的笑脸……
上官且歌会这般舍身救她,是她没想到,她一直以为,他也是为了圣言石而接近自己的,可是上官且行那一掌,他就算捱下去了也要重伤,一块圣言石还不值得他这般不顾性命吧!
是什么原因,你知道的,不是吗?
他的话又响在耳边,她并非真的草木无心,如果到现在她还不明白,就是在是自欺欺人了!
是什么原因,她知道的,从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她一直在逃避,不让自己往那方面想。
才短短的几日时间,就能对一个人上心了?就算是一见钟情,对象也不应该是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不能怪她把他想坏,而是上一世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今日他这般,和上官且行的兄弟之情是否会有裂痕?
他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表面上不学无术,事则却是国之栋梁,天商之所以能有今日的稳固,一半是上官且行的励精图治,而另一半,则是上官且歌的开疆扩土。
破羯族,败天礼,击盗匪,每一次上官且歌都是大胜而归,却每一次都不接受封赏,甘心居于一个闲职王爷身份。他是否怕会功高震主,兄弟猜忌呢?
若是如此,自己会不会成为其中的导火线呢?隐隐觉得,他们兄弟二人,并不像外人所说的感情深挚。以上官且行的功夫,在看到上官且歌旋身背对的时候,他明明可以立即收掌的,但是他没有,这是否又说明了什么?
思绪极多,又似毫无头绪,接下来的这一盘棋,她又该如何下呢?
而眼下,自己最担心的还是那人的伤,回春堂的大夫医术纵然高明,但毕竟不是武学中人,恐怕并不谙这内力之伤吧!那他会怎样,是否已经昏迷不醒了?
他既知道宗政清明的医术高明,就应该让宗政清明替他疗伤,但他想在第一位的竟然是她的伤,这个呆子啊!
“蜻蜓,我要出去一趟,你守好这园子!”与其在这里瞎担心,不如当机立断,亲自去看一看,思及此,楚一忧迅速换了身黑色夜行衣。
“小姐,这……”蜻蜓不禁有些担心,小姐最近频频出门,虽然知道她自有打算,但如今已是三更,小姐出门会不会有危险呢?
“你代替我,且在这屋里睡下,放心,最迟天亮,我一定回来!”楚一忧拍了拍蜻蜓的肩膀,打开房门,很快没入夜色。
而一抹灰色的影子也在楚一忧离开后离开了暗香园。
无人客栈。
“她怎么样?”宗政清明负手于背,等着身后的人回复。
“一开始在桌案前不知道在写什么,好像是药方,写完后又全都扔了,然后跟她的丫头说了两句话,出来的时候是一身夜行衣,方向是城东,应该是三皇子府邸无误。”屠逐在背后抱拳答道。
“这一局,反倒是上官且歌胜了啊!”宗政清明回身坐到桌前,微微端起桌前的茶杯,嘴角浮上一丝苦笑。
楚一忧,你只看到上官且歌为你流血流汗,就没看到宗政清明对你的心吗?
“公子已经确认,楚小姐就是我们要找的同盟吗?”屠逐不禁问道,楚一忧顶多就是个胆子比较大的女人,今日她的气魄,的确胜上男儿三分,但是说她是能资助太子打天下的那个人,他可不信!
“全天下除
了她,绝对没有第二个合适的人选了!”一讲到她,宗政清明被一层薄雾掩盖的眼睛也多了几分明亮。
“可是现在,似乎已让上官且歌捷足先登了!”就算她是那个有能力的人,今日上官且歌这般英雄救美,哪个女人不会感动,就算是楚一忧这样特别的女人也是一样的吧!
“不,上官且歌还没有赢!”宗政清明浅笑,凝视着手中的茶杯,他宗政清明的杯中茶,怎么可能让别人饮下呢?
这么小小的挫败,还吓不倒他宗政清明!
楚一忧需要的,是一个能够理解她的人,他宗政清明需要的,是一个能和他并肩的人。
他宗政清明,可以给她足够的天地翱翔,可以在背后给予她最大的支持,而她楚一忧,有资格做他的藤条,有能力和他并肩作战!
他们,才应该是一起的!
皇宫。
“哼!”上官且行未换下那身黑袍,一回到御书房,便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皇上息怒!”许戟立于下方,连忙说道。
“姚仪的事处理得如何?”上官且行敛了下怒气,坐到龙椅上,问道。
“已经将姚小姐安全送回太傅府了,只是人还未清醒。至于年世子,已经交由京兆尹关押处理了,没有皇上的旨意,他们不敢放人!”许戟顿了顿,答道。
“且歌可有大碍?”上官且行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一掌,他用了八成的功力,且歌竟然还能支撑许久,他的武功,难道会在自己之上?
“皇上走后,三皇子的手下莫寒便将三皇子带回府中,请了回春堂的大夫立即诊治,应该并无大碍!”许戟是个聪明的人,上官且行虽没有吩咐,他也懂得该派人查探上官且歌等人的情况。
“宗政太子呢?”上官且行微微顿首,而后问道。宗政清明会来这天商,定然与圣言石有关,而唯一的线索就是楚一忧,偏偏,那个女人是那般不让人省心。
“宗政太子送完楚小姐回府后,也回了客栈。按太子的意思,明日他便会来见皇上。”
“还有她呢?”上官且行突然意识到,他竟如此迫切地想知道那个女人的消息,那个桀骜不训又让人极其想征服的女人,原来她才是自己最关注的那个人,莫名地,心竟然已经被她牵着走了,这,实在太可怕了!
“她?”许戟先是不解,而后立即明白,这个她当然是指楚一忧了,看皇上的样子,应该是和三皇子一样上了心了。不过也难怪,今日的楚一忧着实让人大开眼界,哪一个女子对皇上和三皇子这样的人不心动,投怀送抱都还不及,她却屡屡挑战皇帝的权威,美丽至极,高傲至极。
他不禁拿楚一忧和姚仪相比,一个胆大包天,好像什么都不怕,一个太过软弱,被人调戏两句就吓晕了,堪称云泥之别啊!
“楚小姐回府后似乎便无动静,在桌前沉思了一会后便入睡了!”许戟派的人只在暗香园呆了一会,并不知道楚一忧已然离去。
“呵,这个黑心的女人,她倒还真睡得着!”上官且行不禁拍桌而起,敢情他气了这么久,把众人搞得这般狼狈,她却像个没事人睡下了?当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他很想知道,最后会是谁得到她。这不同于打仗,却比打仗更有趣,胜利者该是怎样的意气风发呢?
不,胜利者一定是他,也只能是他!
楚一忧,总有一日,朕一定会征服你的!
佛说:在茫茫人海中两个人能相遇是缘分,第一次的相遇也许是偶然,第二次如果相遇那就是必然,如果第三次在茫茫人海中还能相遇的话,那么是命中注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