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不乖
君逸之便淡淡地道:“既然舅父相邀,咱们就去玩一趟好了,那天从宫里回来,你不是还跟我抱怨,没能跟老太太说上一句半句的么?回府省个亲,可以好好地说上一天话呢。”
俞筱晚便笑道:“好啊,那我让人回信去。”
“不急,我还有事要跟你说。”君逸之点了点她的小嘴,踌躇了一下,问道:“上回你说你舅父拿走了几块莲纹的玉佩,你手中还余下几块?”
“三块。”俞筱晚细看着他的眉眼,小声问,“你是现在要么?”
君逸之道:“放在我这总归保险一点,只是,不知真正想要的那一块,是不是已经被你舅父给拿走了。”
现在基本已经能确定信物是莲纹的玉佩了。因为世人带玉佩和金锁片,除了装饰之外,还用以护命避邪,所以花色通共就那么多种,而莲纹一般不会用于金锁片上,君逸之现在就担心曹清儒换走的那几块玉佩里,有真正的信物。
俞筱晚想了想道:“应该没有吧,我将玉质上乘的玉佩都挑了出来,紫衣卫的信物,应当不是凡品吧。”
上乘的玉质不易被模仿,就不易仿制,紫衣卫应当有识别真伪的方法,因此当初她带不了那么多的嫁妆,就将所有玉佩中玉质最佳的打包带来了,舅父费心调换的,不过是些次品罢了。
君逸之点着她的鼻头笑道:“真是个小狐狸。”
俞筱晚起身到妆台边,从一个紫檀木的小匣子里拿出一个小荷包,里面包着三块莲花纹的玉佩。君逸之放在掌中看了看,也没瞧出什么特别之处,便道:“我收到前院书房里,那里去的人少。多宝格放了梅花盆景的那一格下面,有个暗格,你若是要用,我又不在,可以自己去拿。”
俞筱晚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既然给了他,就没打算再要了,她只要求逸之帮她查清楚父亲的死因,除此之外,前世的恩怨,她打算自己来了结。
君逸之小心收好了玉佩,与晚儿一同去看望了大哥,想想觉得有些话要同母亲说明才好,便独自去了春景院。
可惜到了院门口,就让侍卫统领齐正山给拦了下来,小声地道:“二少爷,王爷在里面呢,您还是明日再来吧。”
君逸之抬眸看了院子里的灯火一眼,平日父王回府可不会带侍卫进内宅来,恐怕是老祖宗跟父王说了什么,父王正跟母妃“谈心”呢。他挑眉笑了笑,拍了拍齐正山地肩膀道:“好,改日我们一起喝酒。”
齐统领笑得见牙不见眼,忙道:“又劳您破费……属下这几日都有空。”完全不拒绝,每回跟二少爷出去玩,总能玩得十分尽兴,还不用他花一个子儿,他怎么会不高兴。
君逸之跟着痞痞地一笑,便沿原路晃了回去。
在府中猫了一日,母妃都没来找他俩的麻烦,君逸之估计母妃是被父王好好地训了一顿,他就暂时不去跟母妃谈了,免得母妃将怨气都转嫁到晚儿的头上,岂不是好心办坏事?
到了曹府宴请的当日,小夫妻俩仍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到曹府的时候,曹清儒和曹清淮的脖子都等长了,忙引着君逸之到了前院,俞筱晚则被迎入了后宅。
暑气来了,曹老太太的精神总有些恹恹的,强打着精神,拉着晚儿的手上下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这才笑道:“不错不错,气色真好,看来宝郡王爷对你不错。”
俞筱晚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小声儿地道:“郡王爷对我的确很好,老祖宗和公爹、婆婆对我都不错。”
曹老太太这才满意地笑道:“不错就好,若是你婆婆对你要求得严一点,也是为你好,新媳妇哪有不受一点气的,你能嫁入皇家就是你的福气,要好好珍惜的。”
俞筱晚连连应了,又问起老太太的身子如何,她配了几张药膳方子,正是夏天用的,亲手交给了杜鹃,让她教给厨房,隔一日就为老太太煲上一盅。
三舅母忙在一旁凑趣,“晚儿真是孝顺呐。”
曹老太太含着泪笑道:“你这丫头,有好东西就记得我这个老太婆,跟亲孙女似的,我心领了,可你也得记着你的婆婆和太婆婆。”
俞筱晚忙道:“老太太您是不知道,王府里每旬都有太医来给老祖宗请脉,这些都不用我们操心,太医开的方子,自然也比我们的好。”
曹老太太默了默,随即淡淡地笑。
曹中慈忙拉着老太太撒娇道:“好啦好啦,老太太总是霸占着晚儿妹妹,她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让我们姐妹也说说话啦。”
“好了好了,知道了,你们姐妹自己说话去。”曹老太太装作不满地挥手,到后来自己憋不住笑了。众人便笑着起身,纷纷向老太太施礼告辞。
俞筱晚同曹家姐妹出了延年堂,一同到了她之前住的墨玉居。墨玉居里还是她走之前的样子,桌面一尘不染,看起来时常有人打扫。曹中慈笑道:“老太太说这里要保持得象你还在府中一样,不让人动一丝一毫呢。”
俞筱晚笑了笑,这是曹家在向她示好,不知所求又是什么,恐怕不是小事,单看老太太都不好意思开口,要借曹中慈一个晚辈来说,就知道了。若是老太太提的要求很合理,她自然会应下,但想来极有可能被她拒绝,那曹家就没有一点脸面了,若是由曹中慈来提,效果就不同,她不应下,就当没提过,应下了,自然就更好。
姐妹几人闲聊了一会儿,俞筱晚难得见到曹中雅极有耐心地坐在这里,虽然没怎么说话,但脸上也没有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反倒是不断地瞟着自己,她就不由得好奇地猜想,难道是因为上回给了曹中雅几张地契,就让眼高于顶的表妹这样的转变?
想也不会可能,她给了地契,只怕曹中雅还觉得少了呢。
俞筱晚不动声色地陪着几姐妹闲扯,就是不问今日让我回府省亲,可有什么喜事之类的话。聊着聊着曹中慈的神情间就有了几分焦急,连连看向曹中雅,可是曹中雅却在直着眼睛看俞筱晚身上精致的衣裳和闪闪发光的头面,心底里忽然就各种妒嫉恨,冷不丁地插话道:“表姐,你身上这块玉佩真漂亮,应该是一对的吧?我有一色茜色的绢纱裙,配这样的玉佩是极合适的。”
这块玉佩玉色温润如脂不说,还是石榴蝙蝠纹的雕件,喻意也吉祥,曹中雅大概是想要另一块,俞筱晚淡淡地笑道:“是两块不同的,不是一对,这是王爷赏的玉佩,我本应高高供奉着,可郡王爷一定要我戴上,我又怕有闪失,所以才只佩了一只,另一只藏着,不敢动用。”
曹中雅听了就直撇嘴,“赏给你了就是你的,你干嘛不戴。”心里直哼哼,王府果然富贵,一送就是这种成色的玉佩。
曹中慈听雅儿妹妹将话题拉到天边去了,不由得暗急,忙笑道:“今儿难得阴了天,去池边小亭里坐一坐吧。”
肯定是有什么大事了,俞筱晚瞟了几眼曹中贞和曹中燕,两人都是一脸茫然的表情,看来知情的只有曹中慈和曹中雅而已,可她却偏不想顺着她们走了,于是便笑道:“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吧,大热天的,谁知道什么时候日头就出来了,又是一身汗。”
曹中慈不好勉强,只得讪讪地笑笑,转头看向曹中贞道:“贞表姐不是说,你的嫁衣还有些没绣好吗?快些回去绣吧,下个月你就要出嫁了呀,若忙不过来,还可以先请燕表妹帮帮你呢。”然后看着俞筱晚笑了笑,“一家子姐妹,一会吃完饭还能聚聚的,是吧?”
曹中贞是个惯会看人眼色的,忙拉着曹中燕起身,朝俞筱晚施了一礼,“那我和二妹妹先回去,一会宴时再来陪郡王妃。”
俞筱晚轻笑道:“还是叫我表妹好了,上回就说过的呀。”
两人改口叫了表妹,又福了一礼,才告退了出去。
不知情的人都走了,曹中慈才一脸为难地笑了笑,清了几下嗓子,却是有话吐不出口的样子。俞筱晚反正不急,装作没瞧见,捏着茶杯盖子,轻轻刮着泡沫。曹中雅忽地有些脸红,不自然地道:“我去看看母亲,告诉她表姐来了。”
说罢便转身走了。
曹中慈有些恼火地瞪着她的背影,待转回头来,正看见俞筱晚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脸上不由一红,咳了咳道:“表妹知道的,我……咳咳……我就是个直性子,有话呢……我……咳咳……”
俞筱晚不由得蹙起了眉,到底是什么事,让她这么开不了口?
看着曹中慈为难的样子,她也不由得好奇了起来,正想直接问到底有什么事,却听见江枫在外面禀道:“小姐,江兰有事求见。”
江兰是俞筱晚留在曹府看守财产的丫鬟,曹中慈知道这是有私房话要说了,只得起身告退,说好一会儿来请晚儿去延年堂用宴。俞筱晚含笑目送她离去,才轻轻扬声道:“让江兰进来。”
原本安排的江枫和江兰一同守着那十几口箱子,可是重要的东西已经被换走了,俞筱晚回门那天便换走了江枫,只留了一个曹府赠的粗使婆子和江兰,在曹府里守着。在这里没有管事,江兰就更加无所忌惮了,只是她却不知,俞筱晚早就收买了曹府不少的下人,让人盯着她呢。
江兰进得门来,小心翼翼地跪下磕头,“奴婢见过郡王妃,郡王妃安好。”
俞筱晚打量了江兰几眼,当初文伯选人时,是用了心的,这小姑娘模样儿生得很俊,身段也极好,难怪东西到手之后,睿表哥还在跟她来往……“有什么事就说吧。”
江兰有些怯怯的,“是、是这样的……奴婢的一位远房亲戚上曹府来认亲了,想赎了奴婢回家去,奴婢、奴婢特来求郡王妃的恩典,求郡王妃放了奴婢。”
俞筱晚的嘴角噙起一抹略含讥讽的笑,“哦?当初不是说,你是孤儿么?怎么又出来了一个远房亲戚?不会是骗子吧?”
“不是不是。”江兰忙用力摇手,“的确是本家的远房亲戚。”
俞筱晚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茶杯,“可是你一直在曹府里守着我的箱笼,什么时候见到他们的?”
江兰也忙回答了,什么到府中侧门处去买点零嘴,就这么凑巧遇上了……想必之前早就想好的。
俞筱晚也没为难她,叫了芍药进来,“记得回府之后提醒我,让我将江兰的身契找出来。”又对江兰道:“你后日直接到楚王府来找芍药就是了,将二十两的赎身银子交给她便是。”
江兰忙感激地磕了头,小心翼翼地起了身,退了出去。
芍药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得蹙眉道:“这个江兰,似乎是……有了身子呢。”
俞筱晚回想了一下江兰方才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这才一个月呢,也许是吧,这时赎身出府去,只怕是睿表哥的主意,睿表哥一直没死心,想娶怜香县主,自然是不能先有庶出子女的,只怕江兰此番出去,并不是她所想像的金屋藏娇,而是……
“你让文伯派人跟着江兰,看看她怎样了吧。”俞筱晚只吩咐了芍药一句,她没那么善的心,什么人都去救,江兰背叛自己在先,她连提醒都欠奉,况且江兰自己也有武功,若是瞧见情形不对,应当会反抗,她只是要一个结果而已,若是能因此握住什么证据,那是最好不过的。
刚打发走了江兰,就听江枫又在门外禀道:“禀二少夫人,燕儿表小姐身边的果儿求见。”
俞筱晚吃惊地看向芍药,“果儿见我做什么?”
芍药也挺奇怪的,“为何避了表小姐过来?二少夫人还是暂且听一听吧。”
俞筱晚使眼色让芍药带人进来,果儿扑通一声便跪到了地上,连连磕头,问她什么事却又不说,听拿眼睛看着芍药,俞筱晚就更加觉得奇怪了,想起之前曹中慈的表现,难道与燕儿表姐有关?
她忙挥手让芍药退出去,“这下总能说了吧?”
果儿忙又磕了几头,才眼泪汪汪地道:“还求郡王妃替我们小姐作主啊。”
俞筱晚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轻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仔细地说。”
果儿哽咽地道:“我们二小姐的未婚夫,不知怎的成了忠勇公府的世子,一开始,我们几个当奴婢的,还在心里替二小姐高兴,哪知道这些日子,竟听到了传言,说三小姐看中了未来姑爷的身份,想同我们小姐换亲呢。”
俞筱晚眼睛顿时瞪得老大,敢情方才曹中慈怎么也说不出口的话,竟是这个么?换亲?上次回门的时候,她就隐约觉得曹中雅嫉妒燕儿表姐的好亲事,只是没想到,这样的主意她也敢出,而且曹家的人竟然也默认了?
想想也是,平南侯府的权势虽然很大,可是静晟世子没娶正妻先娶侧室,摆明了就不看重曹中雅,以后对曹家的帮助也有限得紧。但是忠勇公府的世子就不同了,忠勇公本也在朝中任职,再者,忠勇公的嫡亲妹子,是楚王妃,楚王爷可是四大辅政大臣之一,这连带的关系,比平南侯府还要好得多。
而曹中燕是个木讷的性子,只怕是笼络不了夫君的,曹家肯定认为活泼爱娇的曹中雅更能抓住世子的心,所以才起了换亲的主意,想抓牵了忠勇公府这门亲事……可是,他们就不怕得罪了静晟世子那个小心眼吗?那个男人高傲成什么样子,还由得了曹家来挑拣他么?
俞筱晚有些好笑,随即正色道:“这里曹府的家事,论理我不姓曹,就是姓曹,也是嫁出去的姑奶奶,哪里能管得了娘家的事?”
听了俞筱晚的话后,果儿一脸惨白,只觉得人生再没了希望似的,不由得痛哭道:“可怜我们二小姐,她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若真是换了亲,平南侯的世子,如何会愿意娶一位庶出的姑娘,若是退了婚,二小姐还哪有脸面活在世上呐。”
俞筱晚听她哭得凄凉,这才徐徐问道:“我问你,你这么替你家小姐着想,为何不与她说?”看之前曹中燕的表情,就知道她还完全蒙在鼓里。
果儿忙回道:“二小姐本就是柔弱的性子,若是得知了此事,只怕会自己悬梁了事,奴婢们哪里敢跟二小姐说。得知今日郡王妃回府,奴婢这才大胆求到郡王妃跟前,以往郡王妃对二小姐亦是极为照拂的,求您好歹再照拂她一回,若是忠勇公世子嫌弃二小姐的出身,要退亲也可以,但真的不能这样悄悄地换亲呐。”
果儿倒真不是为了让二小姐嫁入国公府,在她看来,国公府必定会想办法毁亲的,可是若让曹家这样悄悄换了亲,平南侯府怎会甘休,必定会闹得人尽皆知,以后二小姐都难以再说亲了。跟了二小姐,不管二小姐是嫡是庶,是伶牙俐齿还是默默无言,做下人的都必须尽心尽力伺候小姐,盼着小姐好,这是做下人的本分,守本分就是她为人的原则。因此她才大着胆子求到俞筱晚的跟前,甚至还想着,要不要以死相逼一下?
俞筱晚暗叹一声,曹家应当知道悄悄换亲的后果,今天强求了自己来,恐怕就是想让她当个保山,出面圆场子呢。真亏他们想得出,虽然结亲的时候还要考量亲家的家世,但哪家都不是所有的儿子都必须靠岳家上位,忠勇公世子不一定就瞧不起燕表姐的出身,就算瞧不起,难道就瞧得起雅儿的出身了么?说白了也只是个伯爵千金,比国公府矮了好几级呢。且不说忠勇公世子答应不答应,就是静晟世子的脸面,也等于是被曹家踩在泥地里,老太太和舅父到底是不是中邪了?
她缓了缓心绪,淡淡地道:“好了,你去服侍二小姐吧,我既然知道了,就不会坐视不理。”
果儿得了这句保证,忙欢天喜地地磕头退出去了。
不多时,宴会要开始了,曹中慈果然如约来邀请俞筱晚。这回她总算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到一半,就被俞筱晚打断了,“这样啊,我得跟老太太商量商量才成。”
因为都是自家人,席面就都摆在延年堂的花厅里,连屏风都没有挡。君逸之浅笑盈盈,看得一众丫鬟婆子都直了眼,曹家姐妹也不敢随意抬头,唯有曹中慈跟他说得热闹,隔着桌子不断聊天,只是时不时地将话题转到君之勉身上去,一会子问逸之是不是从小跟几家王府的堂兄弟一块儿长大的,一会子又问他这一代最出息的是谁……
俞筱晚真是汗颜,君家的子弟,真到朝中任高等官职的并不多,这一代的子弟中就更少了,好似的确只有君之勉担当了一个南城指挥使的职务。曹中慈恐怕是看上了君之勉了,一心只想到了他,可是当着逸之这个出名的纨绔子弟的面,问最出息的是谁,真是有几分指着和尚骂秃子的意味。
平时曹中慈真是个伶俐人儿,怎么一旦跌入爱河,就成了傻子?
俞筱晚憋着笑看向相公,君逸之难得无奈一笑,回答曹中慈道:“最出息的是谁我不知道,不过最不出息就是我了。”
曹中慈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讪讪地转了口:“呃……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对了,表妹夫去过汝阳没有?”
君逸之瞟了妻子一眼,痞笑道:“还没去过。”
曹中慈便道:“还是去去吧,挺好玩的,爹爹说的。”
曹清淮一怔,随即喝斥道:“食不言寝不语,不懂么?”
俞筱晚的眸光闪了闪,压低了声音问嘟囔个不停地曹中慈,“三舅父去过汝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