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很快瞥过自己身侧,依旧被自己捂着嘴的尹荷。瞧见她并不反抗,苏芮然才一点点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果然见她也不再开口。
苏芮然眉头微蹙,要如何去做自己已经计划安排好了。那么要实施这一计划,如今首先要面对的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尹荷了。
刚才计算的时辰,仅仅是自己一个人前去的结果。
若是还带着尹荷,那么情况就说不定了,毕竟尹荷是完全不会武功的啊。
可是要先把尹荷一个人扔在这里吗?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的确也没有多余的功夫再去解释什么了。只是如此当真妥当吗?想到刀剑无眼,若是自己先将尹荷丢在这里,她便很有可能会受伤。一想到此,她又不禁开始犹豫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她正犹豫不决之际,突然听见耳边邹然想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道:“没想到你还是来了。”
苏芮然闻言一惊,一时间竟也顾不得周围的守卫,立刻循声抬手望去。果然很快瞧见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的树干上正坐着一个悬着双腿的少年,少年口中喊着一根青草,用一种看热闹的旁观者的表情打量着树下发生的一切。
阿容,果然是他。
苏芮然望着他,却见他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又对自己道:“苏大小姐,你每次都能让我这么意外。没想到听到那样的话以后,你还能义无反顾的来这里。”
苏芮然望着他,原本紧蹙的眉头却顿时舒展开来。
有阿容在,至少可以同他们解释清楚自己的身份了。
侍卫也瞧见了树上的少年,然而还不等他们开口询问,便听阿容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对他们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要等到惊扰了王爷之后才动手吗?”
护卫们先是一愣,很快面面相觑。虽然有些奇怪为何这二人为何相识,不过既然是王爷身边的心腹亲信开口,他们自然也没有什么的怀疑。
这时尹荷终于忍不住了,对着树上的少年大声怒喊道:“你分明是故意的!亏得小姐还那么对你,非但放过你一马还替你隐瞒,真是狗咬吕洞宾!”似乎是因为惊惧过度,尹荷这一下激怒略显反常。即便话已说完,她却还是依旧紧紧的瞪着树上,双唇也不禁打颤。
然而原本还一脸云淡风轻微笑着旁观的少年,听到她的话的瞬间却陡然变了脸色。尹荷所言,便是他最大的耻辱,只听他鼻中一“哼”,语气也陡然冷漠:“放过我?哼,在我看来也不过是最大的羞辱而已。上次我只是一时不慎才会给你可乘之机,而这一次可没那么容易了。”
苏芮然望着他,即便相隔不近,但从对方的目光中,苏芮然可以清晰的看出不甘和不屑之色。
看来他并没有在说谎,他当真还是如此在意那一次的输赢。
“你要如何?这里可是淮王府。”苏芮然如此强调,在旁人听来或许会觉得奇怪,可在阿容听来,她分明是在警告自己,若是在这里动手,必须要事先考虑到是绝对瞒不过爷的耳目。
她以为自己会顾及此不敢动手吗?虽然自己的确不想让爷知道,但是她却也只说对了一半。即便不想,可是爷若是真知道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平身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还是以一种被猜透心思的形式。他望着苏芮然冷冷一笑道:“多亏有苏大小姐提醒。”然他话音刚一落,却突然对周围的护卫们道:“你们难道没听到我刚才的话吗?同样的话我不想再重复一次,否则是要付出代价的。”
护卫们脸色一变,神情间竟透露着惧色。面面相觑一眼,竟突然间朝着苏芮然冲了过来。
苏芮然虽已有察觉,但对方突然出手还是让她吃了一惊。
“小姐小心。”尹荷意识到危险下意识一把推开她,自己却也不慎摔倒在地上。
苏芮然顺势向后一跃,还不等她站稳,守卫又立刻冲了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芮然瞥了尹荷一眼,瞧见守卫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都不约而同的冲着自己来的。苏芮然当机立断,一个起跳朝着南宫凌的寝殿冲了过去。
守卫相继追赶,苏芮然一面朝着南宫凌的寝殿而去,一面侧身躲避背后的突袭,如此应付已是精疲力尽、提心吊胆。
然而她却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她很清楚,在不远处的树上,还有一双冷漠的眼睛正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那对她而言才是最大的敌人。
脑海中飞快转过这些念头,脚上和身体上的动作却不敢懈怠分毫。
阿容站在树上饶有兴趣的注视着这边,虽然一早就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只是却没有想到她的轻功竟然会如此厉害。一个养在深闺中锦衣玉食的大小姐,竟能有如此身手,也当真是让人觉得诧异啊。
虽说苏晁久经沙场也是身手了得的一员大将,但苏晁所擅长的是正面的厮杀对决,恐怕于这轻功造诣上也达不到这种水准。
丞相家的人倒真是让人意外啊,也不知还会有多少惊喜。
阿容舔了舔嘴唇,脸上的笑意更带枭傲之气。
苏芮然一个俯身,躲开右侧护卫突袭,如此要一边前行一边躲避背后的袭击的确也十分吃力。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苏芮然很快意识到这一点,转头望向南宫凌的寝宫,仅一眼心中就已经对局势做出了判断。
还有五丈的距离!
苏芮然咬了咬牙,索性心中一横,也不再顾身后护卫,朝着目标直冲而去。
此刻她眼中只有南宫凌寝殿的那扇门,仿佛是一个十分明确的指引,就如同黑夜中的明月一样。周围的一切在不知不觉之中竟变得仿佛不存在了一般,她怀着十分明确的目的,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只要冲破了那扇门就可以转危为安了,只要冲破就一切都好办了。
哪怕因为毫不防御而受到来自背后的偷袭,只要能冲破大门,这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她怀着这样明确的信念,纵横一跃,整个身体仿佛被抛出一样,朝着那扇门冲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冰冷的寒光。
天生的警觉让她下意识后退一步,等到稳过神来便瞧见阿容已经挡在了自己的面
前。他目光冰冷如铁,不再有平日里戏谑随意的笑,左手背于身后,右手张开手掌外翻,掌中指刀已出窍。
想起刚才那一阵寒意,如此贴近皮肤,苏芮然便觉得一阵后怕,手臂上也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虽然在自己的意识中觉得阿容不可能就这么在淮王府杀人,更何况还是在南宫凌寝殿前。何况念着前次自己放过他的恩德,他也不至如此。
只是此刻,苏芮然却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因为阿容身上散发出的阴枭之气,无时无刻不让人感觉到他不是在玩笑。
苏芮然突然觉得,若不是自己方才躲闪及时,那么对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
她站在原地不动,她不动阿容同样也不主动进攻。
二人就这么在寝殿前对立着,后面追赶上来的护卫也并不急于向前,却从后面将苏芮然给团团围住。
阿容并没有给出任何指示,但侍卫们却也都不轻举妄动,似在等候他发号施令一般。
见此情形,苏芮然心中也很清楚,与其说是自己同这群人的对抗,倒不如说是自己同阿容两个人的对抗。自己的对手,其实从一开始也只有阿容一人吧。
想到此,她目光却突然一沉,眼中也泛起了一丝凌厉之气。
瞧见她目光中的细微变化,阿容脸上露出几分诧异之色。嘴角微一扬,冰冷的脸上顿时绽放出了一个更加冷漠的笑。若说一开始苏芮然的目光是逃跑中狡黠的独狼,那么此刻她的目光便是从猎物变成了猎人。
她看自己的眼神,分明是在注视着即将捕获的猎物。
没想到在此等情形下,她非但毫无惧色,竟还能有这样的目光。
这个苏家大小姐当真不一般啊,阿容突然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像爷那样孤傲轩昂、不可一世的男人也会为他费心留神。
恐怕不光是爷,这普天之下又有几个男人能对这样时而狡黠果敢时而温婉聪慧的,却始终让人猜不透的女子动心吧。
阿容看着苏芮然凌厉的目光,仿佛如一头正临狮群的幼狼,即便知道自己的处境也没有丝毫惧怕之色。或许她只是念着自己身后,念着只要能见到爷便可一切安然了,正因如此才会有要尽力一搏想法。
若真是别逼上绝境再无半分指望可信,他不行她眼中还能毫无惧色。
那样的眼神,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所以正因如此,自己才一定不会让她得逞。
想到此,阿容的脸上突然又浮现出一丝微笑,仿佛一瞬间又恢复到平日里的状态一般,方才的阴枭与杀气一时间荡然无存,脸上又只剩下戏谑与调侃。
苏芮然原本十分紧张的注视着他,却突然见他变了脸色,一时间也不禁吃了一惊,然而很快更让她惊讶的事发生了,阿容突然一扬手,竟一下子将手中的指刀折叠收了起来,连同着右手也一并藏入袖中。
苏芮然吃了一惊,对方如此做显然是收手的意思。
只是还不等她明白过来,便听对方道:“你既那么诚心要见王爷,我也不必拦着,那么就跟我进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