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芮然心中微微有所触动,对方仅凭自己的神色便能揣测到自己心中所想,察觉到自己情绪的变化和口是心非。
她一时间忍不住
自己当真可以告诉他吗?
南宫凌一直注视着她,苏芮然很清楚,他并不相信自己所说的没事,但他却也不多追问,他不过是在等着自己开口,等着自己把一切都告诉他。
苏芮然轻咬着双唇,沉默片刻,终于做出了决定。自己来此不正是想把事情都问清楚吗?自己既已来了,那又为何什么都不说?
她突然间转头,神色凝重的注视着南宫凌,对他道:“王爷,我有一事想向你问清楚。”
瞧见她如此慎重,南宫凌的态度也不免变得认真起来,这丫头从方才一进门开始就神色不对,似有什么话在心头,但却终究犹犹豫豫的也不说出口。
这丫头在自己面前可是向来很少会有这种模样,他并不急于开口,只是就这么望着她,等着她把话给继续说下去。
苏芮然既已下了决定就不再犹豫,将从阿容那里所听闻的事都说了一遍,只是言语之间她刻意隐瞒,不让南宫凌听出自己是从何处听到的这些话。
她说完就这么望着南宫凌,十分专注的望着他的神色,审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然而却见南宫凌闻言之后陡然陷入了沉思之中,苏芮然瞧见他如此反应,不免心头一紧,他没有立刻解释,难不成阿容说的都是真的。一想到这种可能,苏芮然便突然觉得心口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一般,有种几近于窒息的难受。
南宫凌并不急着开口,在苏芮然看来对方也好似不知该说什么的样子。
她一颗心砰砰直跳着,有些紧张,紧握着双手,强力忍住自己心头翻涌的情绪,只等着南宫凌开口。
无论如何她都要等下去,无论是不是真的,她重要亲口听他说一次,什么都好,只要他亲口告诉自己。想到此,她眼中竟忍不住有泪水泛滥,她只能微微抬了抬眼皮,让自己的目光向上望去,才终于忍住眼泪没有落下。
而就在她移开目光的刹那,突听南宫凌开口对自己说:“你想问的就是这个?”
她转过目光,眼中却不禁泛起一丝泪光,让人瞧着有种楚楚可怜的模样。她点点头,回答道:“还请王爷坦然告知,臣女定然感激不尽。”
南宫凌瞧着她忍着悲伤还极力装出平静的样子,一时间竟忍俊不禁。
苏芮然一愣,玩我那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候,对方竟然会突然笑起来。她忽觉有一丝尴尬,接而心生羞恼,不禁皱眉道:“王爷笑什么?”
听着她语气的不善,南宫凌也不再同她多玩笑,直接道:“如此空穴来风之事岂不是好笑?且不说他若真是的德王府的人又如何?难不成你以为我还会受制于人?我若真要暗中助谁,也无需动用外面的人,更不用说交换筹码之类子虚乌有的事。”
“我倒是想知道你究竟是从何处听来此等言语。”
苏芮然原本还在南宫凌刚才所说的话中愣愣出神,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而在这时,又陡然听到了南宫凌如此一问,便更是让她略觉得诧异。然而当她抬头之后,却发现南宫凌正注视着自己,他似乎十分专注于这个问题,有种势必要知道答案的样子。
苏芮然略微沉默一下,前次她有意隐瞒阿容所作所为,若是当真让南宫凌知道了今日之事,恐怕也必定会牵扯出前次的情由。这么一来两次并算,阿容必定会受到不小的惩治。
即便阿容武功高强,性格不羁,可在苏芮然看来那都是对外人的。虽不知为何,但对南宫凌阿容却是绝对的服从,甚至到了可以随时不问缘由为他牺牲性命的地步。
阿容那样的人都能做到如此,便不难看出南宫凌对他的重要。
可是他竟冒着不惜迁怒于最忠心服从的主上也要对付自己的风险,他心中就当真有那么讨厌自己吗?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前次赢过了他?
想到此,苏芮然心里也不免有一丝无奈。
若非是自己纵容,前次便将事情的情由全都告诉南宫凌,那么想必前次阿容就会得到应有的教训吧,这么一来也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想到此她心中不免暗暗一叹,如此看来,前次倒当真像是自己做错了。
“你在想什么?难不成是有什么不能开口的吗?”许是看着她沉默太久,南宫凌终于忍不住发问了。他见苏芮然如此犹豫不决,心中也不免猜测究竟是什么人,才会让她如此迟疑,似还有想为其刻意隐瞒之意。
在南宫凌看来,能对苏芮然说这些话的人,意图叵测自是不用说。只是还能让苏芮然也同样信以为真的,这个人也当真是不简单啊。
想到有人如此了解自己和苏芮然之间的情况,他就忍不住眉一蹙。
这样的人若是仍留在暗中,叫人毫无防备,那当真是一个危险隐患。
然而听到他的疑问之后,苏芮然却依旧还没回答,南宫凌虽碍于身份耐着性子不便再多追问,只是注视着她时眉头却不禁越来越紧。内心也不禁疑惑揣测道:“苏芮然,究竟是什么人,竟让你犹豫至此吗?难道你当真要替她隐瞒?”
而就在此,苏芮然也做出了决定。
她很清楚的意识到一点,自己前番的多次纵容,无论是对阿容还是对自己而言都并非什么好事。而为今之计,再迷途知返及时补救也未尝不可。
想到此她不禁对南宫凌道:“臣女并非有意隐瞒,只是想着不知该如何开口对王爷说明,更何况……”
她说到此就有意停顿了一下,引得南宫凌微微坐直了身子,虽然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半分着急的神色,但却用一种十分专注的表情等着苏芮然继续说下去,只听苏芮然很快又接着道:“我并非有意隐瞒,但是这件事恕臣女无法同王爷说明,不过还请王爷相信,臣女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有臣女自己的打算,而且臣女也坚信,此人不会对王爷和臣女有任何威胁,因为他并非故意。”
南宫凌听着她的话时脸色便越来越沉,直到最后听到她说完,竟一下子忍不住冷冷一笑,他言语中带着几分戏谑,不禁反问道:“并
非故意?你为何能如此肯定?难不成他心中所想你全都知道吗?”
苏芮然一愣,虽然早知道南宫凌不是能轻易应付的,可是从南宫凌的话中,她听到了明显的敌意。看来南宫凌已认定挑拨之人别有用心,对他来说是一个危险的所在。
可诚如她方才所说,她至始至终都从未怀疑过阿容对南宫凌的忠心,阿容之所以会如此,也不过是针对自己罢了。
此刻,她突然更加确定,一定不能将阿容的事说给南宫凌听。
面对对方的动怒与不善,她只能小心翼翼的应对道:“王爷说的是,人心隔肚皮向来是最难揣测的。但是即便如此,臣女还是想请王爷相信臣女,若王爷实在不信臣女也没有办法,总之臣女是不肯透露分毫的,若王爷要怪罪臣女便但凭王爷处置吧。”她说完竟提起裙摆,自行跪在了地上。
南宫凌望着她这突出起来的动作,眉头更紧,扶着轮椅的双手也不禁渐握成拳。
沉默,这房中顿时好似无人一般,没有半点声音。
苏芮然虽跪在地上,目光也是落在面前的地面上的。但即便她不抬头,也可以想象出南宫凌此刻的表情,感受到他心中的怒气。
但即便如此,她心中也没有半分犹豫,没有丝毫要改变主意的意思。
她已做好了接受处置的准备,虽然心里明白无论于情分还是情面上南宫凌也不可能当真对自己动用什么刑法处置,毕竟自己仍是苏相的女儿。可是若想惩治自己,除了皮肉之苦外,她相信南宫凌一定还会有很多其他的办法。比之皮肉,心灵上的刑法与惩治所带来的疼痛要大上千万倍。
然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曾有半分动摇,并没有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
她只静静的跪在那里,南宫凌不开口,她也同样不说话。她仿佛是一个正在等待行刑的囚犯,等着对方随时的宣判。
就这样房中安静了好一阵,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的心已经一点点冰凉下去的时候,南宫凌却突然在这时开口了:“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不勉强你了,就暂且相信你的话吧。”
苏芮然闻言一愣,甚至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南宫凌竟然说相信自己,他竟全然不勉强自己说出实情。想到此她不禁缓缓抬头,又一点点重新撞上了对方的目光。
那张俊美冷漠的脸上,方才的质疑和不悦已全然退去,换上了一副几近温和的淡然神色。
她心中更是诧异,她记忆中的南宫凌,但反是想自己的一定会不择手段,何曾如此轻易妥协过。其实刚才她话虽如此,但是心中也不免清楚对方必定不会如此轻易罢休,所以在沉默之际,她也已经提前在脑海中演练和构思好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情况。甚至已盘算好了每种可能发生之时,她自己又应当如何应答。
只是在她盘算和揣测的所有可能中,却并未有一条是南宫凌会就此遵从她的决定而不再追问。
瞧着她一脸诧异的模样,南宫凌不禁淡淡一笑道:“怎么?是没有听清楚还是你不相信本王说的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