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么巧, 屋主夫人找来的,还就是把宁柔折磨成这个模样的顾大夫,刚开始顾大夫还骂骂咧咧的, 还没休息好就被叫来了, 但是好歹有这么个看病的, 不看就没得饭吃, 来了以后, 一看在床上躺着直哼哼的宁柔,立马来了精神,果然上天待他还是不薄的,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是上天给他一个好好报仇的机会。
而靑池这边只继续派人看着他俩, 对他俩做了什么事儿全然不管, 只要宁柔留口气就行。
宁姨娘的日子不好过,靑池心里暗中称快, 这日起了一个大早,准备亲自给皇后娘娘做个梨花糕吃,虽然现在早就已经过了梨花盛开的季节,但是御膳房里面是有保存的,昨天她悄没声儿的问过御膳房的姑姑了, 只不过她想给皇后娘娘一个惊喜, 倒是没有让她声张。
因为要亲自动手, 穿着往日的衣服, 甚是繁琐, 根本施展不开拳脚,因此就借了一个身形跟她差不多的宫女的衣服, 往御膳房走去。
步子正准备迈进去呢,突然看到了两个颇为熟悉的身影,年公公跟一个厨娘?手里的药是什么?
靑池本可以大大方方的走进去的,但是却选择了一个看起来并不光明磊落的方式,偷偷的在门后面听他们的对话。
“这些依旧参在王爷的药里面,一天都不能落下。”这是年公公的声音,他要把什么东西参到迷傲的药里面?是他自己要这样做,还是他的主子——皇后娘娘要求他这样做的?
“可是公公,王爷的身子已经那样了,再用下去恐怕……”恐怕会有性命之忧,她是北孤王小厨房里面的厨娘,若是他有任何意外,她也逃不了干系。
当皇后娘娘这个词汇在心里一浮出来,她的心里就一阵颤抖,不会是皇后娘娘吧,不会的,一定不会,一定是谁收买了年公公,让他对恩公下手……
“放心,王爷都这个都吃了二十多年了,不在乎这几天了,就算真的出什么问题,御医也只会认为是他的身子不好,不会连累你的。”
什么?!已经吃了二十多年,难道恩公的身子之所有会这样羸弱,并不是因为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而是长期服用慢性药物导致的?
是谁,是谁这样狠心,二十多年前恩公应该也只是一个孩子,竟然能狠得下心对一个孩子下手,当真是蛇蝎心肠。
“那,那好吧,公公可是答应老身的,再过半个月就让老身出宫,颐养天年了的。”这么危险的事情,一个做不好那可是要杀头的,若不是有所求,谁会来做这种造孽的事儿。
“答应你的事儿杂家就一定能做到,你妥妥的做完你的事儿就行了。”
“哎。”
厨娘今儿犹犹豫豫的神色让年公公很不耐烦,靑池猜测也是谈话也是快要结束了,于是就猫着身子,轻手轻脚的躲在外面的一个房间里面,好在宫女穿的鞋袜不像她的那般复杂,只一个千层布纳的鞋底儿,柔软的很,因此倒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终于等到两人都走了好一阵儿,御膳房的御厨们陆续都来了,这才敢出来。
她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做梨花糕,只跟管事姑姑要了些梨花带回了坤宁宫,等日后心情好了再做吧。
之后几天,靑池心里总是膈应着年公公的事儿,期间故意挑了几处小问题找眉姨告了状,她甚至说有次看到他跟德妃宫里的淳鹿嬷嬷在交谈一些什么。
可是皇后只是莞尔一笑,并没有当真,只说是身形相似而已,她没想到眉姨竟然这么信任年公公,后来她让如狂打探一下年公公的出身,带回来的消息,便如晴天霹雳一般,脑子一直嗡嗡了两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年公公竟然是眉姨的表舅,当年一心痴恋眉姨的母亲,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不是眉姨母亲家太穷,在靖王之乱时家破人亡,两家就只有年公公跟她活了下来,两人一直结伴逃亡到京城,对穷人来说是生不起病的,但是年公公却一病不起,眉姨的娘亲只得卖身到王府做奴婢,以此来挣给年公公的药钱。
却不想,她也是个运气好的,被主人家看上了,宠幸了一次之后就怀上了,由此,她也顺利的被抬了良妾,只可惜红颜薄命,也可能是活的并不舒心,她早早的就去了,只在临终前让年公公好好照顾眉姨。
听说眉姨很小的时候就被当今皇上给定下了,为了提前给她铺路,年公公愣是净了身入宫了……
这样的关系,年公公一定不会背叛眉姨的,这是不是说……是眉姨给恩公下药?
在后面的好长时间,靑池一直观察着眉姨,她知道这样怀疑她很不应该,但是心中的天平越来越倾向那一点,甚至她心里都有些动摇,是不是真如宁柔所说的那样,是她害死了娘。
从上次接宁柔出静云庵已经过了很长时日了,她想着是不是该出宫去当面问宁柔一次,这日她刚跟皇后要来了出宫令牌,众多的烦恼让她睡不着,就起来到外面走走,发现原本应该休息的刘姨却趁夜色正浓时悄悄开了房门,还好,她所在的地方正是花丛,夜色是最好的掩护色,于是就悄悄的跟了上去。
左拐右拐,竟然进了坤宁宫主殿,皇后用来批阅奏章的书房。
难道……刘姨她是皇后娘娘的人?
宁柔说真正害死娘亲的皇后,而娘亲生产时一直守在她身边的是刘姨,刘姨若真是皇后的人……唔,靑池立马捂住了嘴,生怕一步小心就激动的叫出声来,身子在不断的颤抖着,不知道是被露水打湿了衣服,还是从心里透出的凉。
难道眉姨真的是害死娘亲,给恩公下药的凶手吗?
此时此刻,她特别想确认这一点,于是在只有微弱的月光下,靑池仅穿了一件单衣跟随手抓来的一件披风,开始往那个偏僻的院子里奔跑,摔倒了很多次,但又站了起来,身上满是泥污,本来就披散的头发更加凌乱起来,有的甚至跑到了前面。路过的宫女们被一袭白衣的靑池吓个半死,宫中冤死的人太多,时不时闹个鬼也是很常见的,因此她跑了这一路,竟然也是畅通无阻。
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到了看起来很阴沉的小院子,靑池开始往里闯,迷傲身边的侍卫都是知道靑池的,知道她是没恶意,但是生更半夜的也不能让他进去,最后,还是把迷傲给吵醒了。
其实他是早就醒了的,常年行军打仗养成的习惯,都是睡不熟的,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醒来,也就穿上了衣服让靑池进来了。
但是一看到她衣衫有些不整,并且膝盖胳膊上都因为擦伤有些渗血,白色的衣服上还有这一路摔出来的污秽,总之是狼狈极了,迷傲皱了皱眉,走过去将一直瞪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的人的披风解了下来,又换上他的,迷傲也并不是十分想做这些的,毕竟她对他来说是极大的诱惑,但是通过她的眼神,他可以很清楚的知道,若是他不做,她就会一直这样僵持着,他这里没有宫女,自是不可能让别的男人来的。
“给你下药的,是不是皇后。”靑池终于有些反应了,但是一开口就让迷傲愣住了。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无论如何,他这条命都不会长久了。
“是不是,是不是皇后。”靑池依旧执拗的专注于这个问题,好像若是得不到这个答案就会一直问一辈子一样。
“算是吧。”迷傲终于是无奈的说出了一个答案。
靑池替他气愤了起来,明明是要害他的凶手,他却可以和她和平共处,甚至还能这样云淡风轻的说出来,最可恨的是,他从头到尾都知道是谁在害他。
但是她又没有任何立场替他气愤,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以后,就又像丢了魂一样慢悠悠的目光呆滞的走了出去,如行尸走肉一般,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床榻上的,总之,她是睁着眼睛看天空一点一点的变亮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