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代表红色的希望,消失了,眼前一片的黑暗,段玉兰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救救我,求你了。
当段玉兰的最后一声求救,消失在半空中时,那个红衣的身影,蓦地朝后退了两步。她一边离段玉兰远远的,另外的一边,还用手扇着鼻子,嚷道:“哎呀,脏死了,脏死了。”
此时,段玉兰的身上,很脏。她的身上,泥土、汗水、雪水,再加上脂粉的味道,整个一个,就是湿得透透的。而更令锦绣公主忍受不了的是,段玉兰的身上,衣裙散了,头发乱了。脸上的妆容花了。再者,她的手指间,也沾满了灰尘和泥土,看起来,脏得几乎看不到眉目。而她的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阵阵恶臭,更令锦绣公主觉得难闻极了。
此时,那个颐指气使的段府二小姐,宛如一个卑下的乞丐一般,哪里还看得出平日里的嚣张和风采?
锦绣公主后退几步,一手掩着鼻子站稳,她朝凌嬷嬷喝道:“嬷嬷,你还不快把这个脏得不得了的段玉兰给我扔出宫门去……我要是再看一眼的话,今晚的晚膳,都别想吃下去了。”
凌嬷嬷手一挥,一边指使那些宫女们将段玉兰往外拖。她自己却走近锦绣公主的面前,轻声说道:“公主,若是你能对这位段二小姐好些的话,那么,此后,她少不得,要为公主所用……”
锦绣公主听了,似乎定了定神,可她再想想段玉兰的样子,忽然,有些厌恶地说道:“她这种人,也配?”
是的,这样脏的段玉兰,这样可恶的人,怎么配做她锦绣公主的人呢?
凌嬷嬷眉色不变地低首,说道:“回公主的话,奴婢倒是觉得,君子固然有君子之守,可是,这小人,却有小人的用途。就好象盖房子的时候,横梁有横梁的用处,木钉有木钉的用处。落难之时,一粥一饭,都可享终生之恩。这一点,公主请别忘记了。”
锦绣公主蓦地变了脸色,她微微地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凌嬷嬷仍旧淡淡地说道:“所以,这个段玉兰,若是收拾停当的话,公主再亲自敲打一番,想必会有意想不到的用处的。”
锦绣公主听了,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了。
虽然,这段玉兰看着是讨厌了一些,可是,若要给段青茗添堵,这段玉兰,可不是最好的人选么?锦绣公主可曾听杨思琪说过,这段玉兰有个做姨娘的娘,可是最喜欢刁难段青茗的。现在,有了段玉兰这个助力,再加上自己在背后推波助澜的,这段青茗的好日子,岂不是到头了么?
锦绣公主想着,不由地露出一丝笑容:“那好,嬷嬷,你叫人把段玉兰收拾干净了,送到我的宫里去吧,我有几句话要和她说。”
看到锦绣公主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凌嬷嬷便深深地低下头去,然后,倒退着,离了开去。
其实,没有人能明白,凌嬷嬷在所有的公主、皇子之中,会对锦绣公主如此之好的。可是,这些,都是凌嬷嬷心中的秘密,是一辈子,都不可以说出来的。
因为,秘密,就如是掉了线的珠子一般,只要掉了一个,就再也串不回去了。
而这个秘密,凌嬷嬷曾经向皇后发誓,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去的,那么,就让这秘密,随着她自己,一直跟着她,进到棺材里去吧。
看到凌嬷嬷走了出去,锦绣公主也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停留,她也快速地收拾了一下衣衫,然后,回宫去了。
虽然,这个段玉兰是扶上墙的主儿,和段青茗的聪明睿智没法子比。可是,正如凌嬷嬷说了,这小人,也有小人的妙用,这个段玉兰,若是利用得当的话,说不得,也会是段青茗的一大强敌呢。
想到这里,锦绣公主的手腕,不由地握紧了。
不错,段青茗,是你先不仁,所以,我才会不义——若是你不处处打刘渊的主意,我又怎么会处处针对于你?一切说白了,都是你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你自己找的。剩下的,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段青茗回府的时候,没有看到段玉兰,她也懒得问,于是,就先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段玉兰是个善于见风使舵的人,也是个闲不住的人。为了这趟进宫,她早就兴奋了不知道多少天了。现在,这一旦进了宫的。哪里还会舍得出来呢?怕这会儿,看不到她的人,说不定,是在半路上遇到哪一位,然后,又接着去献殷勤去了。
只不过,段青茗从来都没有将段玉兰看在眼里过。她想兴风作浪,段青茗由得她,他若是平静得象是什么事都不做的话,段青茗反倒头痛了。
毕竟,段青茗现在才刚刚十岁过一点的样子,这在段府里的日子,还长得很呢。所以,她不介意和段玉兰你斗我,我斗你的,就这样斗下去。因为,段青茗还想看着,白远皓迎娶段玉兰的浩大场面呢!
一想到白远皓,段青茗不由地微微冷笑了一下。
段玉兰,你不是喜欢白远皓么?这一次,我一定会成全你的。
段青茗刚刚回到院子里,月葭和夏草儿就迎了上来。夏草儿看到段青茗,神色有些奇怪。她替下秋宁,一边扶着段青茗进院,一边低声说道:“小姐,三皇子那边,已经有回音了,说大少爷和三皇子殿下已经归来了,现在,正在三殿下的别苑里休息。”
段青茗一听,立时一惊。怎么?炎凌宇受伤了?就连段誉也受了伤么?
她连忙问道:“他们伤得怎么样?要紧不要紧?”
夏草儿听了,微微地摇了摇头,却是面有忧色,可是,似乎不敢让段青茗看到的样子。她说道:“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啊,只是,那边传话来说,大少爷要明日里才能回府,好象,三皇子殿下伤得厉害一些。”
段青茗听了,不由地蹙眉道:“这两个,都是不让人省心的,我爹那里,你们让人说了没有?”
夏草儿一看段青茗急了,心时知道,段誉的事情,也着实让她挂心了不少。于是,她连忙说道:“三殿下的人,是先禀报了老爷,然后,才抽了个空,来我们这边的。”
段青茗听了,这才微微舒展了眉毛。
只要段正知道,并不加责怪的话,这段誉的事情,倒没有什么了。只是,一听到炎凌宇受伤,段青茗的心里,倒有些不安起来。她在心里捉摸着,是不是应该抽个时间,去看看炎凌宇了。
想来,前一段时间的时候,炎凌宇天天在她的眼前晃,一会阴,一会儿晴的。可是现在呢?这一段时间没有看到炎凌宇,段青茗的心里,反倒象是缺了什么一般。
想到这里,段青茗不由地微微叹了口气,唉,看来,自己这一段时间的日子,真的过得太清净了,所以,又想起这些惹事精来了。
只不过,今天的一天,也够段青茗累的了,累得她几乎什么都不想想的,只想躺下去睡觉了。
此时,夏草儿原本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可是,看到段青茗一脸疲惫的样子,再加上手上、身上,都是伤痕累累的,她还是将口边的话咽了下去,然后,什么都不说了。
月葭跟在夏草儿的身后,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眼下,段青茗走路都走不得了,剩下的事情,还是等她好起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