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下午。
皇上的圣旨很快下来,苏夫人,不,如今已经被苏将军休了的宋欣然,依照天朝的律法要在皇都游行一圈才能踏上前往边疆的行程。
当年天朝百姓生于水深火热之中,是当今皇上和沐将军平定内乱,这才让百姓过上了安生的日子,天朝百姓一直将沐将军当成神一样的敬仰。
就在沐将军大葬的时候,全城百姓全部来送行,哭声震天,如今查出真凶,百姓心情自然激动愤怒,不得不派出军队才能维持住这样的场面。
宋欣然依旧是那身白底的衣服,虽然已经被血污染得看不出颜色,一张脸青肿看不出原来的面貌,脸上已经被血污糊满了,再加上一头鸡窝一样的头发,就像是一只被制服的恶鬼一样,绑在囚车之中。
幸福街的梦仙楼上。
莫亦痕和沐惜悦姐妹坐在二楼雅间靠窗的位置喝茶,手里的清茶袅袅的飘出白色的蒙雾,平静,淡然,与外面的嘈杂烦乱似乎很不相称。
忽然间,外面街道传来一声惊呼,瞬间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来了!”
声音还没有落地,众人的目光瞬间朝着同一个方向看过去。
着宋欣然的囚车缓缓行驶过来,众人手里准备早已准备的鸡蛋烂菜叶,甚至还有石头如同冰雹大雨一般的朝着宋欣然砸去,毫不留情!
人们心情激动,恨不得上去将她打一顿,只是迫于外面围成人墙的军队,如今只能将手里能扔的东西砸向宋欣然泄愤,震天的骂声响起,甚至还有哭声。
只是,这哭声不是因为宋欣然,而是因为死去的沐将军一家。
原本就已经分不清楚容貌的宋欣然经过这一路,身上除了流淌着的鸡蛋,就是身上还挂着的烂菜叶子和鸡蛋壳,还有一些说不上是什么的污秽,已经不是能用狼狈表达的清楚的了。
看着楼下的响动,沐惜悦收回目光,微微的闭起了眼睛,脸上看不出神情,却能看到眼睛在不停地动。
沐惜颜似乎对外面的场景有些害怕,脸上不由得多了几分紧张,索性也不再看了,客脸上神色依旧不怎么好看。
相对于她们两个神情的变化,莫亦痕倒是平静很多,沐惜颜一直在宋欣然身边长大,从小看起来被她疼在手心里,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难受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用担心,你还有你姐姐!”
莫亦痕脸上神情平静,目光看向沐惜颜自然地也淡化了之前的冰冷,看她猛然叹气头看着自己,又添了一句:“当然,还有我这个姐夫,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用再多想。”
说话之间,莫亦痕将两人杯盏中的茶水续满,这个动作很自然,说话也很自然,就像是在闲话家常,却让沐惜颜脸上神情变了变。
“我……”
沐惜颜唇角颤抖着,听着莫亦痕这话,眼眶突然红了。
自从和沐惜悦相认之后,沐惜颜在感受着这个姐姐对自己的心疼之外,更多的是担心,毕竟以前做了那么多作死的事情,特别是莫亦痕,更是不敢跟他说话。
如今听着他的安慰,心里一暖,两腮瞬间感觉到一股酸涩,泪水就要跟着往下落。
“别担心,我不会丢下你的。”
沐惜悦抬起头看着沐惜颜激动,伸手握住她,声音清透,眼底带着几分坚定:“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从今天起,我们要开始我们的新生活!”
脸上神情带着说不出的激动,沐惜颜朝着沐惜悦和莫亦痕看过去,眼泪再也抑制不住落下来,正要说话,却听到门口传来一声清厉的男声。
“对,你们就要开始新生活了!”
太子一袭白色蟒袍,一边说着,朝着众人周过来,面上依旧如平常的温婉如玉,让人看不懂心思。
“给!”
刚走到窗台边,太子便将手里的拿着的东西递到沐惜悦手里,声音之中带着几分轻快:“这是刚刚父皇下的圣旨。”
“是……什么?”
这件事情浮出水面,皇上的圣旨一定会接连不断的往两人这边传,各项有关身份的更正,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赏赐,和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端妃之前就说过好多,如今太子拿过来,沐惜悦还真是猜不到是关于什么的。
太子将圣旨递到沐惜悦手里,面上带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你们最关心的事情,沐府的整修,暂且交给了本宫!”
沐惜悦和沐惜颜脸上骤然带出一抹喜色,可是莫亦痕却没有那么高兴了,太子负责这件事,那不是要经常和沐惜悦接触?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用不着感谢他,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
莫亦痕照顾将手里的杯盏蓄满茶水,浅浅喝一口,瞥了太子一眼,有转向沐惜悦姐妹,声音之中似乎还带着几分警告,
沐惜悦面上一顿,抬头刚好撞上太子含笑的眼睛,心里刚刚扬起的兴奋,不由得凝滞住,脸上也不由得沉了沉。
看着沐惜悦十分配合的表情,莫亦痕眼底闪过一抹得意,杯盏凑近唇边,又喝了一口。
“对于你们这些没心没肺的人,本宫也不指望你们能感激,不过,真是没有想到,你这女人竟然能查得那么深。”
太子说的是四姨娘的事情,之前谁能想到沐惜悦能顺着宋欣然这件事去查四姨娘的老底呢?
听着太子的话,沐惜悦不由得微微勾起了唇角:“一切反常的事情和人,必定有她不为人知的原因,更何况四姨娘跟这件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四姨娘在将军府这么多年,从来都不会主动讨苏将军的欢心,而且这么多年,四姨娘每每有了身孕,总会平白无故滑胎,宋欣然为了让四姨娘有个孩子巩固自己的地位,还请胡大夫单独开药,依旧没有保住,如此细想,是四姨娘心里有放不下的人,所以才不给将军府留后的。
加上后来从焕碧那里得知李唐的事情,这才察觉到其中的缘由,顺着这条藤,果然查到了这至关重要的线索。
“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本宫不得不承认以前看走了眼。”
太子幽深的眸子盯在沐惜悦脸上,眼底闪过一股让人看不明白的深意。
听着太子这句话,莫亦痕面上微动,见手里的杯盏放在桌上,伸手拉过沐惜悦的手,像是炫耀一般,声音之中都带着一股阴阳怪气。
“那是自然,我家丫头向来不是一般人!”
莫亦痕欣赏着太子脸上表情的变化,脸上得意越发地浓烈,却没有看到沐惜悦也不由得黑了脸。
这人,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幼稚了!
沐惜颜在一边看着,忍不住的偷笑,却不想引来了太子的目光。
“自然不是一般人,凶的时候像是一只母老虎,本宫还是喜欢颜儿这般乖乖的小兔子。”
太子的话,让众人不由得愣住,特别是沐惜悦,脸上瞬间带出一丝紧张。
“太子是天龙之命,我们颜儿这只小白兔可受不起您强大的气场。”
沐惜悦说着,伸手将沐惜颜拉在了身后,亲自倒一杯茶递到了太子跟前,极好的挡住了他看向沐惜颜的目光。
太子面上一愣,看着眼前递过来的茶水,脸上神情僵了僵,虽然黑着脸,却又不得不顺着沐惜悦给过来的台阶往下爬。
“不过说起来,我们还真的是要感谢太子呢,若不是太子出面,刑大人也不会出面帮我们调查李唐的尸体,我们姐妹,在此谢过太子。”
沐惜悦声音不大,可是字字清晰的传进了太子的耳中。
太子刚刚黑了的一张脸,因为沐惜悦这两句软话缓和了几分,看着沐惜悦眼底的真挚,伸手接过了那杯茶。
不过,面对太子,莫亦痕永远都是那么不上道,看着太子一口茶喝下,不屑地嗤笑一声,伸手将沐惜悦拉回身边。
“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他欠咱们的,谢他做什么!”
说话之间,莫亦痕又顺手倒一杯茶送到沐惜悦手里,那个温柔宠溺,让太子看着牙疼!
太子面上一僵,看着莫亦痕这番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牙齿又开始咯咯作响,想了想,脸上的阴沉又散开,带出一抹释然的笑。
“你这样说,也可是实话!当年沐将军在危急时刻救了本宫的性命,如今能做点什么,也是好的,不过,你们现在已经不能再回将军府了,之后有什么打算吗?本宫在城东还有一处宅子,搬过去就能住,不如在沐府修好之前你们就住那里吧!”
脸色换上一抹郑重,太子看向沐惜悦和沐惜颜,这一次,没有了刚才的戏谑。
太子的话音刚落,莫亦痕一口茶险些喷出来,深邃的双眸之间带出几分危机感,还不等沐惜悦开口,便紧忙插嘴。
“太妃已经安排了院子,让她们先住在平阳王府,这件事太子就不必担心了。”
太子侧脸看着莫亦痕,脸色沉了沉,片刻似乎想到什么,唇角勾起,脸上带出一抹意味深长。
“惜悦是你指婚未过门的妻子,住在平阳王府也算是合理,可惜颜并没有指给你,做人可不能这么贪心!”
说话之间,太子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将手里的杯盏放在桌上,目光看向沐惜悦,似乎在等待她的答复。
沐惜颜一直在边上没有说话,猛然听到太子这句话,脸上腾的一下红了,紧忙低下了头,双手揉搓着绢帕,顿时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