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马上,太子又摇头,似是自言自语一般,“你这个贱种怎么会……你手下哪来的兵权?整个皇朝又有谁会将帐下的兵借给你?除非……”
他忽的眼睛一亮,猛地抬起头:“龙域平,你竟敢私通外敌!”
龙域平失笑。“私通外敌的人到底是谁?”
“自然是你!”太子大声道,“你骨子里可是有着天罗国的血统,现在天罗国那个三皇子还有五公主又和你不清不楚的。还有平固,还有高家那个小贱货,他们全都是你的人!你敢说,不是如此吗?”
“是又如何?然而今天的事情又和他们没有分好关系。”龙域平淡声道。
太子眉梢一挑:“和他们没关系,那你哪里弄来的人?”
“殿下,你今日一举一动皆触犯国法,乃是谋逆之罪,人人得而诛之。我也不过只是想消息传给应当传给的人,然后他便采取行动了。此举乃是爱国精忠之臣前来护驾,与我通不通外地又有何干系?”龙域平淡然笑道,慢慢抄罗秋容那边挪过去。
太子摇头。“不可能!京城内外的军队都已经被孤控制了,哪里来的人听你调遣?你又是哪根葱哪根蒜,也能让城内城外的大军不顾孤却来听从你的命令?”
“太子殿下,你又错了。这次这些人听的可不是我的命令。”龙域平笑着摇头。
太子瞪大眼。“那是谁?”
龙域平看向罗秋容那边。太子瞬时更加不肯相信:“她?怎么可能!”
“然而却是如此。”罗秋容轻声道,“殿下您不会忘了云桥这个人吧?”
“云桥?”太子皱皱眉。似乎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
“如果不是你们横插一脚,我现在应该早已经是他的妻了。”罗秋容低声道。
太子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就是他。”罗秋容道,“说起来,还得多谢太子殿下您对他的悉心栽培,不然他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就坐上了校尉的职位。如若不然,今天他也就没办法率领手下的人前来解救圣上于水火之中了。”
“居然是他!”太子心中一凉,不由退后两步,“孤算尽了所有,结果却忘了这个无名小卒!罗秋容,你狠……你真狠!都已经如此了,你居然还能让他对你念念不忘,竟然胆大包天做出忤逆犯上之事来。”
说着,他突然又大笑数声,一脸揶揄的看向龙域平:“都说你们夫妻情深,看来也不过尔尔。贱种,头上那顶绿帽子你戴着可还好?”
龙域平面色猛沉:“别以为人人都和你一般思想龌龊!云桥现在不过是将她视为妹妹罢了!”
“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妹妹,就犯得着忤逆犯上,冒着被诛九族的危险杀入皇宫里来?你是在自欺欺人。”太子咬牙道。
话音刚落,便听外头一声震耳欲聋的高喊传来——“即便被诛九族,属下也要拼尽自己最后一份力气保得圣上安全无虞!”
太子身体猛一震,不可置信的回转头:“怎么这么快……”
这一次,不等他话说完,便眼看着几名侍卫浑身是血的被扔了进来。随即,穿着一身被鲜血染红的铠甲的云桥率领几十名侍卫杀将进来。
太子大凛,忙不迭高喊:“护驾!护驾!”
侍卫们纷纷将他团团包围起来。
太子好容易舒了口气,却又瞥见满面喜色的皇帝太后等人,他眸色又是一暗,劈手夺过侍卫手中一把利剑,回身便冲皇帝那边砍杀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之间龙域平当即抓起一个凳子便砸了过去。
然而凳子砸歪了,只险险砸中了剑尖。太子手中利剑一晃,砍中了太后跟前的软榻。太后一声惊叫,双手攥紧身下的褥子。
一击不中,太子双眼熬得通红,立马再次举起利剑便对准皇帝的头砍过去。
龙域平一看四周围没有可用的东西,当即心一横,便直接冲了上去。
罗秋容看得心惊肉跳。不用多想,她便高喊一声:“阿平,接着!”
便将手中的匕首朝他那边扔了过去。
龙域平伸手将匕首接过,手腕一翻,便冲太子持剑的胳膊刺了过去。
太子常年养尊处优,虽然早先也练习过武艺,奈何最近发生事情太多,他又多半时间闭门思过,每天除了冲下头的人发火砸东西就是绞尽脑汁的想应对之策,已经许久没有温习了,因此动作难免慢了些。便就在他的剑即将碰到皇帝之时,龙域平手中的匕首已然刺进了他的臂膀之中。
一阵尖锐的剧痛传来,太子手上力道一松,不敢相信的回头:“贱种,你竟敢!”
龙域平手上用力,直接将匕首贯穿他的胳膊。一股鲜血喷涌出来,太子疼得面孔扭曲。
“贱种,你找死!”
咬紧牙关,用尽手上最后的力气将剑尖对准龙域平的脖子刺了过来。
罗秋容的心瞬时都提到了嗓子眼。
龙域平也不料他会突然放弃攻击皇帝转而来杀自己,一时反应不及,眼睁睁看着冰冷锋利的剑尖朝自己袭来。心里满是后悔——早知如此,自己还不如不过来!横竖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一切也有了转机。可现在,若是自己死了,罗秋容该怎么办?她腹中的孩子又该怎么办?他答应过她不会丢下他们的啊!
凌厉的剑气来袭,他都已经能感觉到锋利的剑锋割破自己的皮肤的冰凉感觉。
他努力睁大眼,想要再看看她,然而为什么他看不见了?
一片血雾四散开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一声惨叫随即响起,声音那么熟悉,他已经听过不下百遍?
“阿平!”
又一声悲怆的低呼,罗秋容跑了过来,双手死死的抱住她。
他也不由自主的抱紧了她。绵软馨香的感觉,如此真实,和过去每一次抱着她时一模一样。
他还能清楚的察觉到掌心里的濡湿温热,如此真是可感,一点都不像是虚假。
怎么会这样?难道她随自己一起下来了?
眨眨眼,他发现眼前还是血糊糊的一片,他看不清楚。
很快,一双柔夷抚上他的脸,胡乱擦抹了几下,眼前的景色立即清晰了不少。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罗秋容惊恐的小脸。随后……他看到了一脸愤怒外加惊魂未定的皇帝,早瘫软在榻上的太后,还有……浑身是血倒在地上哀嚎翻滚的太子。
就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一截血淋淋的胳膊躺在地上。那早被鲜血浸湿了的华贵布料和太子身上的衣服如出一辙。
电光火石之间,他明白了。
赶紧抬起头,他看到人高马大的云桥已经大马金刀的守在皇帝身侧,随他一同前来的将士们将慈宁宫控制起来,那些原本环绕着太子的侍卫们则被赶到一角,被几名将士看守起来。
原来是他。云桥,是他救了自己。
啪!
脸颊上突然一痛,他猛地睁大眼,正好对上罗秋容满是惊恐的双眼:“阿平,阿平,你没事吧?阿平,你说话呀,你别吓我!”
“你怎么能这样?”张张嘴,龙域平也不曾想他开口便说出这句话。
罗秋容一愣,龙域平早怒火滔天。“罗秋容,你是疯了吗?你要不要命了,居然敢把保命的匕首给扔了!你知不知道没了匕首,他们会要了你的命!”
罗秋容被骂得怔怔的。“可是,要是不把匕首给你,你不就没命了吗?”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跟前吗?”
“可是,我不也好好的站在你跟前吗?”
“你……那不一样!反正,你把匕首扔了,就是不对!”
被他吼了好几句,罗秋容忽的眨眨眼,两颗泪珠滚落下来。
龙域平立时哑了。
“阿……阿容,你怎么了?你、你别哭啊!你别哭了好不好?太医说你怀着身孕,哭了对孩子不好的!”
“你骂我!”罗秋容大声哭嚷起来,“我是为了你好啊,你为什么要骂我?难道你要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在我跟前吗?你要是死了,我和孩子怎么办?我还没怪你不管不顾的丢下我们去接太子的剑呢!我都没骂你,你凭什么骂我?你凭什么?龙域平,你凭什么啊,你这个混蛋!”
越哭越来劲,越骂越来劲,罗秋容甚至双手并用,在他身上一通捶捶打打推推搡搡。
龙域平的心早被她的眼泪砸得碎成一地。饶是满腹的怒气也不复存在。现在的他只能傻傻看着她,任她叫着骂着,流着眼泪,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惊魂甫定的皇帝太后等人惊愕的看着这一幕。
云桥等人也都傻了,眼睁睁看着罗秋容又哭又叫,把龙域平从大殿这头推到那头,龙域平却分毫不敢反抗。
两人闹了好一会,最终还是罗秋容哭得太过厉害,一口气没提上来,霎时白眼一翻,双手紧紧捂上肚子:“我的孩子——”
“阿容!”龙域平大惊失色,忙不迭将她抱住。
太后见状,也赶紧大叫:“来人,赶紧叫太医!叫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