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佛寺正门朝北,背向西。此时天色渐浓,晚霞满天,映照着整个大地都似穿上了霓裳霞衣,好不靓丽。
慕风华她们所在的院子正好在寺庙最安静的后方,也正是被晚霞笼罩的最全的地方。慕风华打开糊了素白花纸的窗户,眼睛愣愣的望着天边出神。前世,她也是极爱晚霞的。犹记得前世欧阳坤曾对她说过,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便会陪着她一起看天边云舒云卷,品潮起潮落。
后来,后来呢?没有后来了!有的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和万古的冤屈与滔天的恨意!
一抹霞光倾泻进来,笼罩在她的身上。淡淡的似是看不清,就像是随时会飘走一般。身后的淡雅只觉得自家小姐似是彩霞仙子一般,令人惊艳羡艳。可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自家小姐的身上似总是笼罩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悲伤。
正愣神间,便听得“吱呀”一声,一身素淡衣裙的淡苒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慕风华见状,关上窗户,立马向着屋内小桌行去。
“怎么样了?”还未待淡苒行礼,慕风华便开口问道。淡苒素来也是个性子直索的,当下也不在意那么多,话匣子就打了开来。
“回小姐的话,那二夫人果然有鬼。奴婢按照小姐说的藏在二夫人房屋附近。果然见得那二夫人身边儿的柳妈妈鬼鬼祟祟的出了院子,身后还跟着几个粗使丫鬟抬着几个大壶,不知是干什么的。”说着歇了歇气儿,又接着道,“奴婢一直小心的跟着,一直跟到了院子后面,却突然没有看见人了。奴婢怕被她们发现,便先退了回来。小姐,对不起,奴婢没能看见她们到底是在做什么……”淡苒的语气有点儿低落,她认为自己没有办好小姐吩咐的事儿,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淡雅见状,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嘴里便笑骂道,“你这蹄子,没把事儿办杂了就谢天谢地了,还指望你做甚呢?”淡苒的性子历来直索,她本意是准备说她去办这件事儿的。小姐却说淡苒总是要成长的,便要了淡苒去。她本是极担心的,生怕淡苒事情没办好,反倒打草惊蛇,现在看来,倒是她多了心。
淡苒一听,不乐意了。一张小嘴厥的老高,“姐姐多心了,我这不是没添乱了吗?”真是的!老拿她开心!在弄我就翻脸了啊!
慕风华也笑道,“没有,淡苒,你做的很好。辛苦你了。”
淡苒听罢,高兴了,小脸兴奋的红扑扑的,像个红苹果。她一双大眼睛巴巴的看着淡雅,“看吧看吧,姐姐就是多心了,小姐都夸我了呢!你以后不许在说我了!”说着又一脸兴奋的看着慕风华。
对于淡苒,淡雅无奈的摇头笑笑,又对着慕风华问道,“那小姐,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提到这个,慕风华心便静了下来。她一直觉得二夫人此行有问题,没想到还真让她给碰着了。想了想,慕风华道,“以静制动,淡雅,给我更衣,我要到母亲那儿去。”
大夫人正准备就寝,外边丫鬟却禀报说五小姐来了。她听罢,脸上便笑了起来,起身便道,“请六小姐进来吧。”
虽说大夫人与慕风华两人之前关系颇为冷淡,可毕竟是母女,那可能就那般容易隔阂。在加母女俩先前叙了一天的旧,以前那点儿小冷淡早已飘到了不知什么地方去了。此刻听闻女儿又来找她了,大夫人只觉得心里似是浸了蜜一般甜,说不出的开心。连着之前的睡意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慕风华一身秋香色素锦长裙,长长的青丝绾了个单鬓,脸带笑意的进了屋里,大夫人便笑着迎了上去,握着慕风华的手道,笑道,“怎的又来了,不是才回去了吗?”先前她与大夫人说了一天的话,天色将晚了才回去,也就难怪大夫人有此一说了。
慕风华听罢,脸上笑意更甚,嗔道,“怎么了?母亲可是不欢迎女儿来此老?”说罢反握住大夫人的手,道,“女儿还不是想母亲了,母亲可是嫌华儿烦了?那华儿可不依了。”
大夫人听了便拉着她走到桌前坐下,又笑着骂慕风华小东西,又拉着问了聊了西的,一会儿你那里若是短缺了什么只管差人来我这拿,又或是天冷了要多注意保暖之类的话题。
虽然只是一些平常了在平常不过的话,但是慕风华心里感觉暖暖的,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疼的感觉,真好。
又过了一会儿,趁着大夫人喝茶的空隙,慕风华突然道,“母亲,华儿想二姐姐了,母亲把二姐姐也叫过来说说话吧?”说着一双水盈盈的望着大夫人。
大夫人被她望的心里发软,略一思索便应了,红芜今晚不当差,便着了另一个大丫鬟绿芜去请了慕风芸。
绿芜到的时候,慕风芸正在看书,这是她每日夜里必做的功课,不然她那端阳县主的名号也不是凭空而得的。
慕风芸的大丫鬟巧禾听了绿芜到来始末,便进屋通传,“县主,大夫人身边儿的绿芜姐姐来了,,说是大夫人想请县主过去说说话儿。”
慕风芸听罢,眉头一挑,大夫人?
这是做什么?平日里大夫人与人颇为冷淡,少有来往,今日怎么……?
难道?她想到了慕风华,精致的五官如上帝最美的画笔,在烛灯下若隐若现。长长的睫毛透射下的阴影如一把小巧精致的扇子,遮住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轻蔑。
“那就去吧。”她樱唇轻启,声音如叮铃做响的棾铃,悦耳动听,“巧禾,替我更衣。”哼!我倒要去会会,看你能出什么幺蛾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