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煜和朽木银铃之间的对话,让行木理吉、朽木响河等人急了,他们高声叫嚣,群起鼓躁,朽木银铃立即怒目环砚,霹雳般大吼道:“我已有言在先,哪一个胆敢莽动,休怪老夫以家法惩处!”
经过朽木银铃这一压制,方才勉强将这些个他儿子的心腹死党按捺下去,但那种虎视眈眈、蠢蠢欲动的火燥情势,却仍隐隐待发!
冷冷的看了刘煜一眼,朽木银铃厉声道:“刘煜,你确定你要搜寻的地点就是你已经搜索过的‘桃华乐堂’?你上一次几乎把那里的老鼠窟窿也掏遍了,却未见你找出什么凭证来,这会儿你又要再做一次无用功?”
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姿态端正、眼神闪烁的朽木苍纯,刘煜淡淡的说道:“我相信这一次的结果会大大的不同了!”
哼了一声,朽木银铃咬着牙道:“我再说一句话——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无论有什么样的结果,都没有下一遭!”
信心十足的点点头,刘煜泰山笃定的道:“这一点我比你更明白!”
四周,朽木苍纯和朽木响河、行木理吉等人的脸色极其难看,气愤中还隐露着惊疑不安,晦暗的眼神交流在隐蔽的飞闪着……
朽木银铃引领着刘煜和京乐春水向“桃华乐堂”走去,朽木家的大批人马随同左右,不怀好意的紧紧跟缀着。
“桃华乐堂”的门口,有刘煜的两个熟人站在那里迎候着——银银次郎和兕丹坊。银银次郎的左手,断落处缠裹着厚厚的白布,脑袋上也包了好几层布带,形容萎靡。奄奄的连半点生气也没有。兕丹坊除了左耳贴着一大块红皮膏药外,看上去还比较完整雅观些,但也一样神情憔悴。这两位朽木家番头虽然都欠缺一些精气神,但那股对刘煜痛恨怨毒的形状却无二致,两个人的四只眼睛。全都在愤射着狠毒的火焰!
看到这两个被自己亲手藏在隐蔽处的俘虏此刻竟然大喇喇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京乐春水那张非常显老的面孔忍不住一红,有些讪讪的看了刘煜一眼,低语道:“我明明已经将他们藏好了的……”
刘煜倒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安抚京乐春水道:“这里是朽木家的地盘,朽木山城建在这里已经数万年了。岂有不将盘子踩清楚的道理?你觉得隐蔽的地方在人家来说,怕是尽都了然于胸,所以,不必自责!”
对京乐春水说完这一段话后,刘煜气度雍容的对着银银次郎和兕丹坊微微颔首示意,有若偶遇熟人一般:“久不相见了。两位别来无恙?”
银银次郎和兕丹坊都没回答,但流露在眼中的光芒却更形怨恨激烈了。
刘煜笑笑,道:“很抱歉没有第一时间释放两位,因为我知道以朽木家对这一带的掌控力,不需要经过多久的时间,两位就会被发现……”
兕丹坊忍不住,嘶哑的大吼:“不要假好心。刘煜,你今天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我们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要连本带利的在你身上找回补偿来,我们会把你千刀万剐……”
刘煜淡定的道:“奇怪,只这一会儿的功夫,你的胆子忽然大了,口气也猖狂多啦……”
胖脸涨赤,宛若猪肝。兕丹坊又羞又恼的咆哮:“你……你竟然敢小觑我?你当我真的会糊你?我从来也没含糊你过,我更未向你服过软,低过头,你你……你真以为我是你可以随手打发的角色吗?”
刘煜一笑道:“事实不就是如此吗,兕丹坊?”
怪叫连声。兕丹坊暴跳如雷:“我豁上了,我和你拼,我宁愿肯叫你打杀了我也不能叫你吓住我,混蛋,为了朽木家的尊严,为了我的荣誉,我豁出去不要这条命了,我一定要你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
大约是连朽木家的自己人也瞧不起兕丹坊的“光说不练”,不等刘煜回应,兕丹坊身边的银银次郎就冷森的道:“兕丹坊,你闭嘴!这里自有家主与少家主调度,你只须听命而行,大呼小叫成什么体统?”
兕丹坊不过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刘煜自然不会跟他过多的纠缠,看着在他说话的当儿下意识的走到桃华乐堂门口,隐隐封住道路的朽木苍纯,刘煜尔雅的一笑,道:“少家主,我要开始了……”
不知怎的,朽木苍纯心中震动,觉得有股寒气在背脊冒升,他在这一刹那间,隐隐有一种强烈的惶恐与惊悸,似乎有一种灾祸当头前的紧迫危机感!
一边的朽木银铃却义正词严的道:“苍纯,修罗多家的小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为了不令他继续纠缠下去,也为了让别人看看我们朽木家的容人之量,为父的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让他再搜一遍,看他如何能找出诬赖我儿的‘佐证’来?这一次,若与之前的结果相同,他就必须付出惨痛的教训,别人也不会说我朽木银铃以大欺小!我儿素行端正,问心无愧,不妨再容修罗多家的小子放肆一遭,真金不怕火炼,事过之后,为父定将你所受的委屈与冤枉抹平,为你向修罗多家的小子讨个公道!”
面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朽木苍纯的表情极其苦涩:“父亲大人……我们朽木家可是五大上位贵族之首,为什么一而再的被一个已经没落的修罗多家逼迫?父亲大人,您怎能一再让修罗多刘煜如此羞辱儿子?”
朽木银铃大声呵斥道:“这不是‘畏怯’,也不是‘退缩’,而是我不想叫别人说我朽木家仗势欺人,说我朽木银铃以大欺小!我儿行得正做得直,就忍下这一口气,须知,我们这般容忍代表的是我们的正直磊落,不留人以话柄!的确。修罗多家的小子的这种强势做法,对任何贵族来说都是一种‘羞辱’,但我们在证明我们的冤屈之后,修罗多家的小子却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这项代价。包管十倍严重于他对我们的‘羞辱’!我要他从此绝迹于尸魂界的贵族圈子,我要修罗多家的复兴变成一个大笑话!”
朽木苍纯嗫嚅的道:“但是……父亲大人……”
打断了儿子的话,朽木银铃暴烈的道:“不必再说了,你这一犹豫,还不得让修罗多家的小子认为你心中有愧啊,你既没做这些丑事。怕什么?他要搜,就让他搜去!”
刘煜笑道:“还是朽木家主阁下明道理,识大体,气度宽宏,让人由衷敬佩!”
朽木银铃粗声道:“不要废话,现在。你就开始吧,不过我要先提醒你,我不会给你无限的时间,你只有两个小时!”
刘煜并没有朽木家人以为的焦躁抗议,反而淡定的点了点头,笑道:“放心吧,说不定我还不需要耗费那么多的时间……”一边说着。刘煜一边往桃华乐堂里走,轻轻地说道:“我们就先从‘六十四室’开始!”
此言一出,朽木苍纯斗然全身一僵,面孔也顿时扭歪了,那些与他狼狈为奸的“番头”们也齐齐震动,彼此神色大变,面面相觑——而觑及的,也只是同样的变了形的几张狰狞扭曲的脸庞罢了!
行走如飞,刘煜不给对方任何搞鬼的机会,他迅速穿过檐廊。领着朽木银铃便往中间的一幢屋宇走去,朽木苍纯的面孔由白转青,双目中极快掠过一抹恶毒的光芒,他咬咬牙,暗中向他那几个怔忡不安的爪牙使了个眼色。急匆匆的也跟了上去。
刘煜步履安详从容,但却十分迅速,他领路在前,毫不退疑的朝着目的地行去,朽木银铃一边紧随着,一边向他身后的一名高瘦番头低声吩咐了几句什么!这种情形,朽木苍纯一看便凉透了,下意识中,他彷佛已经嗅到灾难的气息,体会到破灭的空茫。
朽木银铃紧蹙眉头,沉声问道:“修罗多刘煜,你的目的地到底是哪里?”
刘煜简洁的道:“死道。”
大大一楞,朽木银铃莫名所以的道:“你不是说什么暗室吗,却到‘死道’中作什么?”
刘煜讳莫如深的道:“去了那里,你就会明白了。”
来到客堂旁边那条走道尽头的侧门,刘煜半点也不犹豫,他伸手便去转动墙壁上的那只铜狮子头,朽木银铃见状之下,急忙喝止:“慢着,小心触动机关……”
然而,刘煜却没有停顿,用力扭动了狮头——当然,他不是向右而是向左。
正在朽木银铃准备退避的瞬息,奇事出现了,没有机关发动,也没有埋伏出现,就在走道顶端的墙角下,悄无声息的滑开了一条隙缝——大约只有半米宽窄,刚可容得一个人的身体通过。
呆呆的望着那道地下密室的入口发怔,朽木银铃还未及有所反应,斜刺里,人影暴闪,一柄雪亮的肋差猛扎刘煜左胁,刘煜动也不动,右手猝挥,只听得“嘭”的一响,那个偷袭者已狂号着往后倒仰出去,胸膛里的鲜血,喷起了好几尺高!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把武士刀已凌空劈落,刘煜仍然半步不移,左手倏斜暴翻,那么准的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刀尖,但是,他却并不扯带,也不回掌斩杀,他只将手中的刀尖猛力夹断反射,于是,一个瘦小的身体已尖嚎着连连打着旋转摔出了三米外,那反射的刀尖业已贯穿了他的心脏,深深地嵌入了金刚金打造的墙壁上!
第一个用肋差偷袭的人,是阴鸷武士千叶一伸。第二位,却是是断去一手的银银次郎。他们抽冷子暗算人的举止发生得非常快,不过,结束得却更快。
在一刹那的惊窒之后,朽木家的所属立时喧腾起来,一片愤怒激动的叫骂呼喊之声像浪涛烈火般扬起,兵刃纷纷出鞘,四周的朽木家武士们迅速往刘煜所在之处围逼!
刘煜稳立如山,他面向又惊又怒又有些举棋不定的朽木银铃冷森的道:“朽木家主,是你自己说的,你的手下如敢莽动,必加严惩!”
如梦初觉。朽木银铃往刘煜身边一挡,石破天惊的吼:“那一个胆敢再越前一步,当即就地格杀!”随着他的这声命令,五、六名朽木银铃本人的心腹“番头”也立即转身向外,面对着正待蜂拥冲上的自己人。兵刃横举,怒目逼视,一副“违令者斩”的架势!很快的,这场已经掀起的风暴便被硬生生的压制下去!
朽木银铃双目圆睁,朝着刘煜咆哮:“修罗多家的小子,我的手下如有不是之处。自该由我这个家主惩处,还用不着你来代劳,你出手杀害了银银次郎与千叶一伸,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刘煜淡寞的道:“可以,表面的理由,是他们突然向我偷袭。我是在自卫!骨子里的理由,是因为我已找到了令郎的秘密暗窟,也就是他罪行的实证,令郎的这些爪牙意图替他们的少主掩饰,便妄想在未揭发真相之前把我击杀。”
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条作为朽木家主也不知道的密道,朽木银铃赫然震怒,冲着他儿子狂吼:“是不是这样?是不是他说的这样?赶快讲实话。我要听的是实话!”
面青唇白,神色颤栗又惊窒的朽木苍纯却仍倔强的道:“他胡扯,父亲大人,刘煜全在胡扯,根本没有这种事,父亲大人,请相信孩儿的人格和您手下的忠诚……”
朽木响河也直跺着脚嚷叫:“家主,修罗多家的小子纯是在妖言惑众,含血喷人,我们定要在他还没有另出诡谋之前将他收拾下来。否则再容他胡闹下去就大大不妙了啊……”
行木理吉和兕丹坊以及伊藤健太郎等人也齐声喧腾鼓噪,大有意思趁乱拥上,来一场昏天黑地的厮杀!
朽木银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着脸道:“有本钦隆,你带领朽木家旗本番头掌控现场。有敢于违抗我命令的,无论是谁,立刻拿下!”
朽木银铃身边的那位高瘦番头用力的点了点头,沉默的一挥手,十几个实力相对出众的番头立刻各据要地,隐隐的将现场控制起来。一时间,一种沉滞的僵寂笼罩着死道,空气中含着冰冷的冻凝,含着肃然的生硬,朽木家一众属下的心头都生出了几许无措!
偏转头,朽木银铃注视着他的儿子,声音竟然变得出奇的平静:“苍纯,我的乖孩子,现在,你有什么要向这等爱你疼你的老父说明的吗?”
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朽木苍纯虽在极度的惊悸下,却仍死不认帐:“父亲大人……这只是一个密室,但却不能证明孩儿有其他不端的行为……”
朽木银铃焦雷般吼:“你还不承认!”
朽木苍纯抗声道:“孩儿没有做过错事,又叫孩儿如何承认?”
一阵极度的愤怒扭曲了朽木银铃的面孔,他双目光芒宛如喷火,白发蓬张,青筋浮额,身上的骨节全在“克崩”的响,形容怖厉之至——他瞪着朽木苍纯,良久,良久,这样的激动狰猝模样又逐渐消失,终于,他长叹一声:“好吧,孩子,我既然能给人家两次机会,我也一样可以给你……但是,孩子,不要再固执下去,现在承认了你的不是,事情还有最后转圜的余地,一待实凭明证被人拿到,那就铁案如山,想悔也来不及了!”
朽木苍纯仍然坚持到底,一口咬定:“父亲大人,孩儿没有什么可承认的,更未曾做过一件所谓淫乱贪色的罪行,不能因为找到了一处密室,便令孩儿含冤受屈,承担莫须有的罪名!”
朽木银铃心中已有定论,但面对朽木苍纯的嘴硬,此刻他只能按捺下来,沉沉的道:“苍纯,为父但愿你说的是实情,为父比任何人都希望你是真正无辜的!”说着,他转向刘煜:“刘煜,你是否尚能找出更具体的事实,光凭密室这一项要定我儿子的罪,怕仍嫌不足!”
这种情态丝毫不出刘煜预料,他冷冷的道:“劳烦家主同我下去走一趟吧!”
朽木银铃绝不迟疑,立与刘煜鱼贯进入密室,他们沿着台阶往下走,快到尽头之前,有一扇金刚金门拦路。刘煜毫不犹豫的按照朽木绯真教授的方法,在门边机关处一阵捣鼓,在几声机括轻响后,他使力扭动金刚金门的握把,将这扇沉重而坚实的金刚金门无声的推开。
室内陈设,不像是一间囚室,反而显得颇为豪华,一切布置都是以那种令人心荡神摇的粉红旖旎色泽为主,更特别强调了床的突出,一张特大的宽敞的柔软的华丽铜柱镂花大床,便摆在墙边,流苏半掩着淡粉的罗帐,而床的顶上和四周,更嵌有巨镜无数,只要将帐幔掀卷,则床上的一切,即可自四面的巨镜反映中纤毫毕露。
现在,床上并坐着一个绝美女子,体态稍显娇弱,但神情却十分坚毅。刘煜一眼即已认出,她正是他历尽艰辛方才寻及的京乐春喜!
虽然灵力被封印了,但京乐春喜到底是曾经的强者,有所感应之下偏头望过来,当刘煜的身影映入她的视线,这位之前在尸魂界中位高权重的女强人浑身一震,似有不信的眨了眨眼睛,终于忍不住像个小女子般喜极而泣,飞扑进刘煜的怀里,又哭又笑的喊叫:“煜,煜,是你吗?真是你吗?你真的来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