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步福微微点头,奇异的道:“小子,这是你主动挑衅,可怨不得本大长老以大欺小……”
刘煜点点头,针锋相对的道:“我当然不会怪你,不过你也别说我欺负你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家。
于是。边步福又退了,方才,他那一手剑法展露,刘煜心中已有些惊异,刘煜明白,那是剑术中最为难练的以气驭剑。因此,边步福虽然又退了一些,刘煜却没有借势紧逼,他借着转刀的力量,整个身躯划转了一个半圆。在半圆的弧点上,血夜刀怪异的三转三折,蓦地斩向敌人。
在刘煜血夜刀飞斩的剎那,宛如奇迹似的,陡然间变成了千千万万,像满天飘浮的云朵,绵密无隙的罩向边步福,在边步福的闪动中,血夜刀又突然似黑暗中的空中耀射出的一溜电光,大大出乎意料之外的砍到敌人胸前!
边步福冷冷的道:“好刀法!”“法”字在他舌尖上滚动。以气驭剑再次蓬展而出,一片叮当震响中,刘煜斜退两步,边步福也横移了三尺!
这时,空中的月光己穿透了云郁。光线十分明亮的照射在大地,但是。大地虽然已转为明朗,在一侧观战的龙紫珊脸色却十分晦暗,她眼看刘煜身形连连闪击,再杀再进,自己脚步却向斗场中缓缓接近了一步。
何海长转首望了郝帅一眼,低低的道:“龙师侄,你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
龙紫珊双目紧注场中,心不在焉的道:“是么?师侄倒不觉得……”
何海长了然的看了龙紫珊一眼,沉默着没有再说话,旁边的了因和尚也猜透了龙紫珊心意,他和龙紫珊之间的关系要亲近一点,故而直言道:“龙师侄,那边步福功力虽然高绝,但刘煜的艺业却可以赢他,依老衲看,胜算早已在握,你无需这么担心……”
龙紫珊咽了一口唾沫,低沉的道:“不瞒各位尊长说,师侄有些心理阴影呢!当日和慈航静斋的秦冰萱对战时,她也用出了以气驭剑,打的我们狼狈不堪。虽然师侄知道,煜哥的实力较之当日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但还是忍不住有些忧心……”
了因和尚目光向场中一扫,稳练的道:“你放心,边步福强则强矣,你家煜哥却绝对更胜一筹!”
斗场中,在此时又传一阵惊天动地的金铁交击之声,各人急忙移目望去,只见刘煜脚步微现踉跄的退出五步,边步福却悬空翻滚了六七个转,仿佛电光淬闪,刘煜没有稍做迟延,口中暴叱一声,长射跟进,血夜刀飞旋挥斩,狂风如咫,冷光灿流,边步福在空中翻滚的身躯陡然硬生生弹起了三尺,金色的长剑挽起一道长虹似的芒彩,芒彩内外,幻起一片蒙蒙的白色气体,□□的声息入耳生栗,是的,使剑的行家都知道,这便是剑气!
全场的观战者俱都变色,释常久师银髯忽飘,几位灵隐寺高僧候然散开,但是,如果他们此时采取行动,却已来不及了……
当剑气弥漫,宛如大地蒙上一层阴黯,刘煜狂烈的大笑一声,身形弓着弹跃而起,跃起五尺,口中大叫一声:“排山倒海!”声如裂帛穿金,高昂壮厉,身躯猛而横起,在他横身的同时,一片浩烈的血色光河绕身而起,似是怒江决堤,狂浪滚滚,令人生起一股束手无策的无助感觉,周遭的空气呼轰,波荡汹涌,发出一阵阵尖锐得足以撕裂人们耳膜的啸声,强大的压力猝然排挤,宛如寰宇间的能量一下子全已集中于此。
于是,剑气剎时散乱,金芒如一只受创的巨蛇急速晃抖,当一片闷在灵隐寺弟子胸中的喝彩尚未及发出,那片晃颤的金芒却突然凝结成形,似一条长长的,浑圆的滚桶,精电闪烁,耀射四周,如九天之上,九地之下骤然射出来的长虹,那么矫捷的盘旋冲上,威势夺魂慑魄!
只在这瞬息之间,那股在空中流动的金色光体,已速速向刘煜攻击了九十九次。青石地上下。有着数不清的深刻剑痕!
边步福的身躯里在那滚桶也似的金光冷电里,每一个盘旋穿刺,青石地下石粉飞溅,剑印纵横交织,刺耳的呼呼剑气之声如有魔鬼的讽笑,摇荡在空气中,像带着血,带着泪,带着呜咽!
刘煜修长的身形如风舞电掣,倏起候落。忽左忽右,淡淡的像一抹有形无实的影子,给人一种无法捕捉的虚渺感觉……
龙紫珊索索颤抖,她强忍着在目眶里打转的泪珠。低低的哽咽着:“煜哥……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就算边步福的实力比秦冰萱更厉害……但是你也不是原来的你了……你一定可以胜利……”
了因和尚沉重的叹了口气,喃喃地道:“别急……龙师侄……别急,你煜哥会赢的……”
郝帅凝眸注视场中,面孔刻板得有如泥塑木雕,他身旁的何海长双手紧握成拳,嘴巴微张,目光里有着紧张,那边,在释常久大师为首之下,灵隐寺的各位高僧已向前移近了一大截。这些平素修为深湛的大和尚们,此刻,也个个掩不住那每一张面孔上的紧张与焦虑。
金色的光桶似流虹般闪刺不息,那一抹淡淡的影子自然游舞如在太虚,现在,边步福似乎已占了上风。
缓缓的,龙紫珊紧张的面孔开始展露出一丝开心的笑容,因为刘煜在这时闪电似的跃进,刀刃回绕,以惊人的速度划过一道半弧。而在这一片匹练般的血色灿烂光辉里,刘煜握着血夜刀的手臂不知挥了多少下,亦不知劈斩了多少刀,滚桶似的金色光带,有如怪蛇舞卷。霍然迎来,一连串令人耳鼓不及迎接的清脆撞击声密密响起。于是,几乎本来就像没有接触过,双方又猝然分开。
这时,双方应战已在两百招以上,可以说在彼此间的攻拒斗敌中,每招每式都含蕴了生死,每出每进全囊括了胜负,只要一个粗心大意,就极可能抱恨终生,只要略为草率莽撞,就会万劫而不复!自开始到现在,没有一丝一丁点喘息的间隙,没有哪怕是瞬息间的回圜余地,到目前,每个人都心里有数,如不分出个荣辱英雄,只怕不会甘休。
像是有心立威一般,在无数双目光的紧紧凝注下,刘煜的修长身形已倏忽的一化为二,手握血夜刀的人影倾力的抗拒着金蛇剑,而另一道淡淡的黑影却在长空腾射,翻转着乘隙突入了边步福的怀抱!
几乎在那道黑影闪进的同时,金色的滚桶形光芒已呼噜噜的歪斜飞出七米,剑气即刻淡散,地下,边步福正以他那柄珍罕而薄长的金蛇剑依恃着身体,他的面孔在黝黑中透着惨白,在惊骇莫名里,还有一股看得出是强自忍耐后的巨大痛楚!
全场没有一丁点声息,静得似一个深邃的湖底,风拂着,带着浓重的寒瑟,带着萧煞,每一个人都如痴如醉的呆在那里……
蓦地,释常久大师踏前一步,声如宏钟大吕的宣了一声佛号,嗓音颤抖:“佛佑灵隐寺,小煜胜了……”
如梦之初觉,一片震破云天的欢呼声剎时响成一片,欢笑在飞,欣慰在流,飞在偌大的灵隐寺山周围,流在人们的心田,当然,除了边步福。
刘煜早已挺立在青石道上,俊俏的面庞上有着深沉的疲惫,他没有一丝儿得色,更没有一丝儿笑容,夜风拂着他卓然不动的身体,拂着他飘飘的衣角,像煞一尊白色的魔像!
整个灵隐寺的弟子都像疯狂了,他们跳着,蹦着,欢叫着,喝彩着,几位灵隐寺高僧在释常久大师为首之下,齐齐向天合什垂眉,然后,他们个个笑容,缓缓行向刘煜。
何海长一脸的震骇,轻轻地问道:“刘世侄,请问你方才施展的是什么把式?怎的如此玄异?又……又竟这般狠辣?”
刘煜淡然一笑,道:“何师叔没有闻说过新武者的‘幻神’?”
“幻神?”何海长与了因和尚一凛之后,双双脱口惊呼起来:“刘世侄,你竟然已经是幻神级的新武者了?这真是太让人震惊了……”
不止是何海长和了因和尚,就连那些围观党也摒弃了“沉默是金”的德行,纷纷的低声议论开来。要知道,这新武者虽然是现在修行界中的大势,但高端战力却极少,不要说是“幻神级”这种绝对顶级的存在,就连是念神级也基本上没有听说过!
当然,刘煜现在还不是真正的幻神级,他只是仗着心神修为到了,又吸食了太平天国圣库宝藏中的天材地宝,这才勉强的唤醒了“幻神”。这个“幻神”虽然实力不错,但在某种程度上说,还比不上刘煜在虚幻世界中召唤出来的那个“幻神”!要知道,那个“幻神”可是有着清晰的“身形”,可这个幻神却只是一道“身影”!
释常久大师与几位灵隐寺高僧沉稳的行到刘煜身前站住,以释常久大师为首,向刘煜合什示谢,释常久大师一面深沉的道:“小煜,辛苦你了。”
刘煜含蓄的一笑,躬身还礼:“不敢,弟子只是略效棉力而已,倒是累及师父和各位大师牵肠挂肚。”
释常久大师叹了一声,道:“出家之人,须无牵无挂,无欲无念,视万物为空幻,这才算是上乘修为,老衲等如今仍然做它不到,依旧牵挂着山门和名利,看来还需要再修行、磨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