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酥雀!”
林喻乔想起炸的油汪汪的酥雀,不觉口舌生津。
听着她说的菜名,刘恒想也不想的便拒绝。
“太油腻了,都要睡觉了,不能吃那个。”
转过身,他自己给她点了几样清淡的时蔬和点心,再加一碗碧梗粥。
最想吃的东西吃不到,林喻乔有些忧郁,哀怨的看着刘恒。
щшш ●ttκΛ n ●¢ 〇 想了想,刘恒又按照她的口味,给她加了一碗鱼面。然后看着依旧不展颜的人,示意到此为止,不能再退步了。
为了养生,想的都不能吃,这样的日子就是活到一百岁,也不会开森。
满腹怨言,可是林喻乔看着刘恒安静的眼神,就觉得作不下去了。
很奇怪,虽然刘恒一直没和她吼过,也没有疾言厉色过,但是只要他安静的看着她,她就跟着静下来,不敢继续闹。
可能是真饿了,她肚子里那位也没闹脾气,等菜上来后,满桌的鲜香翠绿,也一样胃口大开。
看着她吃的香甜,一向过了饭点就再也不吃任何东西的刘恒,不觉也跟着要了一碗粥。
“你饿了?”
吞下一口豌豆黄,林喻乔瞅一眼刘恒,笑得有点狡黠。
有时候她都怀疑刘恒是设定好了程序的仿真机器人,日常生活和作息都卡着规矩来,一丝不苟。看样子今晚真的饿疯了,不然怎么回跟着她吃起宵夜来。
斜睨了她一眼,刘恒简单吃了两口,就放下手中的碗。
“别啊,管它什么时间呢,饿了就吃嘛。你放心吃,我什么都没看见。”
为了让刘恒没有心理负担,继续多吃两口。林喻乔两手捂住眼,从指缝里偷望他。
自从去年受过一场伤,他就再也没养回去,都要瘦到没手感了。好歹也是她的人形抱枕啊,腰围都要细的跟她一拼了,差评哦。
唇角溢出一丝轻笑,刘恒好笑的将她的手放下来,“你就快吃吧,吃完该休息了。”
许久没有这样轻松自如的与人相处了,刘恒觉得以往没在意过的寻常日子,如今也珍贵起来。
他的眼神很温柔,望向她如同四月的春风拂过。林喻乔也脸颊微红的回望,视线交织在一起,气氛升起了几丝旖旎。
对望了一息后,刘恒轻笑,缓缓凑近她。
到了两人的呼吸都能互相感觉到的距离内,他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她颤抖的长睫,如蝶翅轻展,慢慢覆上了水亮的双眸,在挺直的鼻梁处,留下了扇子一样的暗色剪影。
“闭眼做什么?”
刘恒将手指伸过去,把她嘴角的糕点屑抹掉了。
林喻乔猛地一下子睁开眼,气呼呼的瞪着他。
那么好的气氛都让他破坏光了,这个木头,要是到了二十一世纪,必须注孤生。
都是她犯蠢啊,以为这么久没见,他要对她小别胜新婚了。
继续幽怨的瞪着刘恒,林喻乔简直又想拿额头撞桌子了。这人没事凑那么近干什么,害她丢脸。
“你觉得我要做什么?”
她这么气急败坏,让刘恒相当莫名其妙,许久才反应过来,是刚才的动作有不妥吧。
调戏了她,又只做一半,这样不过分吗?
扔下筷子,林喻乔拽住刘恒的袖子,努力用双眼控诉他的不解风情。精致的小脸上表情生动,嘟起的唇也粉嫩柔润。
刘恒终于明白过来,笑着将脸再一次凑过去,亲了下她的唇瓣。
浅尝辄止了一下,即抽身离开。
不过,这样也满足了。林喻乔眉眼带笑,小酒窝又若隐若现的出现在唇边。
等洗漱完后,两人躺在帐中,林喻乔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还在傻笑。
“有那么高兴?”
黑暗里,刘恒都觉得她的笑容简直在发光一样,低下头,继续亲着她的酒窝。
“高兴啊,你没有变,真好。”
被他身上有点清凉的气息覆盖,她含糊的说完,又努力抬头迎合。
刘恒依旧如青松般,坚定沉稳,没有因为地位和权势而有所改变,对她也是照样好,这让她有些安心,又喜悦。
到底林喻乔如今身体不同往常了,亲热了一会儿后,刘恒就自觉停下来,将她按在怀里,慢慢平缓有些热切的身体。
“子平,你说的话我都记得,你也要记得。”
抱着他的胳膊,林喻乔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
这次两人频率一致,她话里的意思他秒懂。
王妃之前说的话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最终,刘恒拍着她的背,低沉的开口,“嗯。”
再一次得到他的承诺,林喻乔的心总算安定下来了。
我可以情深,只要你不负。
她咯咯笑着在床上滚来滚去,最终被刘恒抱住,拍了一下屁股,“老实点,赶紧睡。”
心情愉快,满身放松,林喻乔很快就呼吸平稳的睡着了。
刘恒半撑起胳膊,借着月光,俯视俯视她甜美的睡颜。
在荒山老林里,他们一起艰难求生。在他远去陈留时,她努力帮他维护府里的安定。
她能够在他面前坦然的表现出最真实的自己,她全部的喜和笑,嗔和泪,都是纯粹的为他而起。这一生,他再也不会遇到第二个如她这样清澈热烈的姑娘了吧。
想到这里,刘恒突然发觉,在他自己都没回过神来时,她就已然落户在他心里最温软的角落。不忍心让她难过和伤心,能为她做的,他都想要去做。
哪怕他的承诺,会让以后府里的形势变得复杂起来,甚至要花更多的精力去牵制后院,他也,甘之如饴。
这样的想法,让刘恒觉得有些危险,可是,又不舍得推开怀里的人。
亲了下她的额头,刘恒也躺下,将人抱紧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他,早就认输了,不是么。
他知道,王妃和其他的女人,对他温柔婉顺,只是因为他是淮阳王,是太子。
而林氏,对他真情交付,只因为他是刘恒。不知什么时候起,只有在她面前时,他才是自己。
第二日,愉快的睡到自然醒,林喻乔才醒过来。
躺在床上喝着牛乳,她满足的叹息。借着孩子的光,也因为太子妃在忙,她终于不用每天去请安了。
刘恒早就走了,他只能挪出那一晚的时间轻松一下,接下来,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
另外,林喻城自从重新立了太子后,也忙的团团转。
前太子刚刚被废时,不管真假,被冠上了很多罪名,其中有一项就是谋反。东宫原来被涉案审问的官员里,有人咬出了林喻琪就曾牵涉其中。
他之前虽然一直惶惶不可终日,但是他依旧怀着生的希望,所以没有选择自我了断,只有金氏“病逝”了。
可是没过多久,他又被关进了大牢。
这次,林喻琪就过的不如前一次舒坦了,每天都被上刑审问,逼他交代谋反经过。没有真的参与其中过,林喻琪也没有什么可以交代的,说不出什么,就被打的更厉害。
陈良侯也没能力再帮他,就给林喻城施加压力。林喻城就联络了宗族长老,要把林喻琪除名。
他事先已经与宗族里说得上话的长辈联络了很久,也将林喻琪做的事透漏了一点出去,让他们都知道林喻琪此番必然是没有活路的。
怕被他扯上关系,加上林喻琪两度进了大牢,族老们顺理成章的都逼着陈良侯放弃林喻琪。
可是,没等陈良侯同意,就听说林喻琪在牢里畏罪自尽的消息。
等操办完林喻琪的葬礼,陈良侯也病的起不来床,可就是这样,仍然硬撑着抗住宗族的压力,亲自上表,要将兴哥儿立为世子。
虽然完全没有想过能继承侯府,但是陈良侯的做法还是让林喻城无比心寒,更加打定主意要走好以后的路。
世子之位,越过儿子立孙子,总是不多见的,陈良侯病在家中不出门,可是二老爷就免不了被外人谈论时提起,一时也是脸面无光。
林喻城也终于能搬了出去,由事先早就寻好了房子,也不慌忙。
陈良侯对他这个举动倒不支持,毕竟兴哥儿一时半会儿长不起来,侯府必须要林喻城撑着。
可是他已经没什么能力阻止了,不管是宗族和外界众人,都支持林喻城离府。
毕竟只要稍微讲理的人,都能想到,兴哥儿被批准立为世子,林喻城在侯府里就尴尬了,作为大哥的林喻琪已经不在了,侄子以后要袭爵,按说他们现在就可以分家了。
因为陈良侯还活着,他不同意分家,他们便不能分家,纵然林喻城先离府了,还是属于侯府一支,不能分不出来。
李氏和林喻峰等人也随着林喻城搬了出来,一时间,陈良侯府只剩下陈良侯和兴哥儿两个正经主子,还有二老爷一家,不可避免的荒凉下来。
离府后,林喻城的日子倒也不难过。
因为林喻乔的身份随着淮阳王成为太子而愈加尊贵起来,作为亲哥哥的林喻城又有出息,以后怎么样虽然难料,可是先打好关系总是不错的。
不仅宗族族老们对林喻城态度热切,多有支持,其他亲友们也是赶着结交。也因为有他们的维护,林喻城脱离侯府自立的姿态,才没有被外界批驳。
林喻城本人更是因为刘恒成为太子而壮志酬筹,在花费打量精力,重新将之前早就准备好多年的改革政策进行完善,交给刘恒获得嘉许后,更是在他的暗中支持下,当朝提了出来。
所以,自从建武三十二年中了状元后,林喻城再一次又因为“方田均税”而闻名京都。
多年前,建武帝就为了增加租税和赋役的收入,在全国各郡县进行度田。
主要就是就是丈量土地,其中也包括核实户口,要各州、郡清查田地数量和户口、年岁,以便国家对土地和劳动力的控制。
同时也核查豪强地主的土地人口,以限制豪强大家兼并土地和奴役人口的数量,使国家赋税收入增加。
这项举动严重损害了豪强地主的利益,特别是颍川,弘农这几个地方,豪强地主通过勾结地方官员对这项政策进行激烈的抵制,加上召集了各地流窜的流民,一时之间形成几股强大的势力,建武帝多次出兵,都无法干净的剿灭。
针对这些问题,还有流民问题,林喻城就想出了“方田均税”,一齐解决。
一方面派人宣召,让贼人相互检举免罪,对地方长吏逗留、回避、故纵等罪进行赦免,调动他们平乱的积极性。事后,“徙其魁帅于它郡,赋田受禀,使安生业”,使这些大姓、兵长不能借助宗族势力继续为非作歹,起兵兴乱。
另一方面,在度田的基础上进行“方田”,就是每年九月由县长举办土地丈量,按土塙肥瘠定为五等,“均税”是以“方田”丈量的结果为依据,制定税数。
方田均税法清出豪强地主隐瞒的土地,增加了国家财政收入,也减轻了农民负担。鼓励流民回乡,或者在当地开荒,计亩征银,官收官解,价钱合适,避免遭受盘剥。
他的这些改革措施,如果运用得力,就能积除弊病,革故鼎新,在朝上一经提出,便引起广泛的讨论,建武帝对其提议也十分重视。
在争论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建武帝力排众议,采纳了林喻城的改革措施。任命他为参政知事,有他主导,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实施“方田均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