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季倾赞赏的看着她,不急不慢的说道。
不得不说,傅洛兮的确是聪明的,竟然从季倾的几句话中,便已经猜得出真相需要找谁去了,但是云南王既然已经猜到自己的身份。那么为什么不去找她呢,若是他想要同自己单独说几句话的话,想必秦归澜也不会真的阻拦,毕竟她看得出来,秦归澜是很尊重自己的,若是她真的想要做什么事情,秦归澜是绝对不会阻止的,而且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季倾话语一顿,继续道,“所以你可以去找云南王问一下,毕竟为师想他是很愿意告诉你的。”
真相啊,其实早就已经暴露了,可是,人就是这个样子,在真相面前。往往会又恐惧得到。但是在毫无所知的时候,又分分钟想要窥探天机,这便是人的劣性根。
谁都有,她也不例外。
“我知道了。”傅洛兮点点头,没有说自己去找还是不去找,只是歪着头换了话题,“所以师傅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这个事儿吗?”
季倾有些怔然的看着面前月光下闲的格外耀眼的女子,唇角下意识的轻扬,“为师盎然不单单是为了这一件事儿。还有便是为了教你轻功的。”
说着,季倾便手臂一伸,将傅洛兮的腰肢握住,细细的腰肢似乎他一个手臂就能全然圈住。不留下一丁点的空隙,契合的如同……本来自己就该长在这里一般,这样的发现,让傅洛兮惊恐不已,她想要的可唯有秦归澜而已,这一定都是巧合,强忍住砰砰乱跳的心脏和翻滚的情绪,傅洛兮声音稳稳地开口,“师傅这是如何想要教我学习轻功。”
“这还不简单,将你从天上扔下去,你就学会了。”季倾腾空跃上了傅洛兮当初在那个破旧小院上的那株繁茂的梧桐树上,远远地站在高枝,便能清晰地看到整个傅府的一切,尽收眼底。最清晰的还是她初初醒来的那小小的而破旧的屋子,自从搬到了新的铅华院之后,便很少来这里了,倒是也干净整洁,毕竟她每日都让丫鬟过来打扫一下,倒不是她念旧,而是她要时时刻刻记住,前世的自己所受的一切,不要忘记,不要被迷惑。
前世的一切不是梦境,一切都是真实的发生,所以,她决不能让这些事情再次发生。
想到这里,傅洛兮差点忘了刚才季倾说的话,直到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准备好了吗?”
原本紧紧地禁锢着她腰肢的手臂微微一松。吓得傅洛兮连忙抱住他的手臂,脸色有些苍白,“你来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季倾无辜的看着面前吓得一脸苍白的小姑娘,但是他没法子,再者他确定能够护好她,才敢如此做,这是最快捷的法子,她身上此时已经有了内力,是可以调动的,但是她一直却想着自己学不会,所以才不能使用轻功,顿了顿,季倾又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幼鹰在即将成年的时候,都会被自己的母亲从悬崖上推下去,这样便就学会了飞翔,若是学不会,那么未来也会成为别的野兽的口中之粮,倒不如摔死,一了百了,若是学会了,便成为翱翔天空的雄鹰,所以你想成为野兽的口中粮,还是翱翔天下的雄鹰!”
季倾说话的时候,平凡的脸上此时像是镀上了一层光芒一般,让傅洛兮从心底染上了勇气,前世她就是别人的口中粮,而这一世,绝对不是!
想到这里,傅洛兮眼底也带着闪烁的灼热,定定的看着季倾,不疾不徐的说道,“开始吧。”
没错,从现在开始,才是她这一世人生真正的开始,她要做雄鹰。土亚狂号。
季倾看着面前女子濯濯光华的眸子,在月光的照耀下,流转间竟然像是有锋芒划过,他就知道,自己看中的女子,从小到现在都是不怕危险,勇敢果决的女子。
“开始了。”季倾并没有说,自己会接住她,而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话,便瞬间松开了手。
傅洛兮一瞬间便感受到了死亡的危机,想要让自己身体轻起来,耳边传来季倾低沉而冷静的声音,“气沉丹田,然后运功。”
低低沉沉的声音冷静而又让人安稳,傅洛兮听着他的指导,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最后在快要落地的时候,竟然灵巧的翻了一个身,恰好便稳稳地落地。
季倾衣袖中的墨绸早就已经准备出手了,却发现女子已经站在地上,抬头朝他笑的张扬,“我明白了!”
兴奋地声音让他的唇角也染上了笑意,墨绸一扬,便灵活的卷住傅洛兮的腰肢,便将人从地上轻盈的甩起来,落在他面前的树杈上,巧笑嫣然女子近在眼前,让季倾忍不住也跟着笑笑,“既然明白了,那便再来几次。”
“好!”握紧拳头,现在的傅洛兮心中已经有了底,既然自己能够学会,那便趁现在季倾还在的时候,把该学的都学了,免得他又好几个月不见踪迹,只是傅洛兮没想到这一次之后,竟然真的很久之后都没有见过他了。
一次又一次,落地然后起来,落地然后起来,在天快要亮的时候,傅洛兮终于学会了最基本的轻功之法,季倾在离开的时候,没有忘记提醒,“在大成之前,不要在别人面前动用武功。”顿了顿,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又补上了一句,“若是遇到危险的时候除外。”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放心吧。”傅洛兮现在完全是沉浸在自己已经学会轻功的喜悦之中,竟然没有发现季倾苍白的唇色,还有隐隐颤抖的身躯。
只是眯眼笑的开心,自然也是季倾隐藏的好,脸上的面色不变,只是宽大衣袖中的手却已经握成拳头,似乎在抢人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可惜,天色还是昏暗的,傅洛兮并未察觉到。
“那你先回去吧。”季倾看了看天色,不疾不徐的说道,“外面天色快要亮了。”
“好。”傅洛兮转身便要离开,不过没有忘记询问,“那你是要走了吗?”
季倾点头,苍白的唇角微翘,“为师马上就要离开了,看着你走了再说。”
这里距离铅华院并不远,而且这个天色,外面差不多也有了佣人,傅洛兮如今走出去小心一些的话,估摸着也不会碰上,再加上现在她的轻功,已经有所小成。
傅洛兮果然离开,只是没想到在她离开之后,那道玉立的身影如同轰塌的巨石一般,竟然倒了下去,幸好青臣快速的出现在季倾身后,稳稳地扶住自家主子,整个人都不好了,“王爷,王爷,您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闭嘴,不要把人引来,回府。”季倾微闭的双眼微微睁开,冷声呵斥到。
听到王爷还是有呼吸的,青臣连忙起身,几个腾空,便已经消失在原地,王爷可真是的,为了洛兮小姐。竟然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到现在好了吧,身上的伤又要恶化了,以后很长时间都站不起来了,这又何必呢,洛兮小姐又跑不掉,为什么非要今天动用功力。
想到这里,青臣忽然对傅洛兮多了几分怨恨,若不是为了她,自家王爷又何必如此,又何必能成了这个样子,一些都是因为她,但是偏偏王爷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不让人知道。
于是,秦归澜回府之后,荣亲王府一片兵荒马乱,最后连夜墨华都招去了,夜墨华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看着躺在床上依旧风华绝世的男子,眼底划过一抹嫉妒,酸酸的开口道,“你这是晚上又去采花了吧,现在搞成这个样子,真是好看的紧。”
这话说得,若是旁人听了指不定多生气,但是偏偏现在的是秦归澜,只是懒洋洋的瞥了他一眼,而后才缓缓地开口道到,“要你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吗,若是不会做的话,那就重新去当你的……”
话音未落,夜墨华整个人都不好了,原本慵懒坐着的身躯也变得挺直,“哎呦,本座是跟你开玩笑呢,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较真,你要本座做的事情,本座哪能做不好啊。”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那她便交给你了。”
秦归澜说的是谁,夜墨华自然知道,于是带着重紫胭脂的眉宇微微一挑,颇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你别告诉我,这一身伤都是来自于那个小丫头,那小丫头未免在你心中的位置也太重了。”
作为秦归澜而说,可能傅洛兮的存在便是一个致命的弱点,那么比如说他现在弄成这样,若真的是傅洛兮所为的话,那么夜墨华定然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虽然那个小丫头再好玩,他再如何喜欢,都是在秦归澜之前的,若是她真的成了秦归澜的弱点,那么……
夜墨华眼底划过一抹锐利的光芒,可惜偏偏秦归澜了解他如同了解自己一般,此时一听到他的语气变化,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于是沉声告诫,“不要对她做任何事情,还有本王的事情,不需要你多事。”
“你!”夜墨华猛然起身,红艳艳的唇瓣染上了几分血色一样的浓浓的血腥,被秦归澜气的差点吐血,“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那个小丫头已经成了你心头的朱砂,我还碰不到了吗!”
现在还没有成为他的王妃,他便这么护着了,以后若是成了荣亲王妃,恐怕自己在秦归澜连一丁点的位置都没有了。那他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想到这里,夜墨华邪肆的双眸划过一抹幽芒,只是没等他开口,秦归澜便已经开口道,“她不是我心底的朱砂,而是我的心头血。”
眼神定定的看着夜墨华,似乎是想要他知道他心底的执着,从来没有从秦归澜这里看到如此濯濯而狂乱的情意,从来没有见过清冷如斯的秦归澜会有这样的一面,夜墨华真不知道是高兴好还是不高兴的好,他们一直从开始坚持到如今,难道要被一个小丫头破坏了所有的计划吗,他绝不能允许。
但是秦归澜从来都没有这般对一个人在乎过,若是他再……夜墨华眼眸微微眯起,最后只能长长的叹息一声,“罢了,那个小丫头我会帮你护着的,但是前提是你要好好养伤。”
“好。”
如今的他,若是不好好治伤的话,这腿恐怕真的会成为残疾,这是他绝对不能允许的事情,他是在知道自己肯定能站起来的前提下,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想要拥有她,他决不允许自己身上有一丝一毫的残缺从而委屈了她。
即便他从来没有从傅洛兮的眼中看到嫌弃,但是更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想要给她更好的一切,一切都是最好的,才会让自己能够很是圆满的拥有她。
“你啊,上次那万年雪灵芝你是不是也送给她了?”夜墨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忽然问道,难得霸气的夜督主似乎这一次想要将所有的事情都问清楚,免得等到秦归澜恢复之后,自己又是什么都不能问,不然又得被黑。
论起黑心,他是真的比不上秦归澜。
抬头看向眉心紧蹙的夜墨华,秦归澜沉默不语,偏偏是这种沉默让夜墨华更加确定了,“那个小丫头身体健健康康的哪里需要万年雪灵芝这东西,倒是你,难怪这腿上复发,真是活该,本座真是一点都不想要管你,若不是你是我……”
话音未落,看到秦归澜已经抬起来的清冷的眸子,夜墨华直接将话咽了下去,不再多言,最后拂袖离开,“本座不管你了,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冷嗤一声,迤逦的红衣随着他的动作而带起漂亮的弧度,只是夜墨华恍然无觉的继续着他的动作,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但是后面却传来秦归澜沙哑而清冷的声音。“不准你去向她要回来!”
“本座是这种人吗!”夜墨华差点炸毛,但是却歇了准备去傅府的心思,真是跟他有心灵感应一样,居然连他想要去做什么都猜的这么精准,也是让人醉醉的。
无聊的夜督主从荣亲王府慢悠悠的晃到了司礼监,司礼监的人一看到自家督主竟然旁若无人的就这么从大街上走了过来,于是小二子连忙迎了上去,“哎,我的督主大人呦,您怎么从街上来了,那群无知的百姓没有做什么蠢事儿吧?”
“怎么,担心本座被扔臭鸡蛋?”夜墨华心情很是不好的拨弄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懒懒的抬起邪魅的眸子看向一旁迎过来的小二子,嗓音有些懒散,但是却没有怒意。
见到自家督主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的样子,双公公自然不敢多言,“督主大人哪的话,这不是总有不长眼的人嘛,您以后出门的时候一定要带上小二子,虽然小二子功夫不怎么样,但是总能替督主大人挡上一挡。”
松开把玩的手指,夜督主红唇微勾,带起一个天地失色的笑容,“行了,别贫了,本座没有生气,今日宫里头发生了何事?”
“事情可不少……”双公公将昨晚宫宴中的一切事无巨细的全都说给夜墨华听了,昨晚因为皇上派夜墨华出去,所以夜墨华并未出现在宫宴之中,而且一回来就接到秦归澜重伤的事儿,还没有回宫复旨,便先去了荣亲王府,这不是被气了个半死。
听到双公公的话后,夜墨华眼底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还真是让人惊喜的进展,难怪秦归澜让自己不要担心,原来是这个事儿,那个小丫头倒是个有福气的,“好好调查一下云南王的来意。”
“是。”
这云南王十几年都不来这帝都,偏偏这一年傅府动荡的时候来了,所以若是跟他说与傅衡无关的话,那他还真是不信,这个傅大将军呦,真是舒服的日子过够了,竟然想要……
想到这里,夜墨华便是一阵狠厉,若是他猜得没错,恐怕正是秦归澜知道了这事,才会大晚上不顾自己身上的腿伤发作,也要去教那个小丫头武功,原来是担心她会被她爹坑掉啊。
不过一想到秦归澜就算是这样,也不让自己去见小丫头,夜墨华就差点吧自己的手骨捏碎。
真是,他就这么不值得相信吗!
再者,多派几个人去就好了,何必自己亲自上阵,还是觉得自己的命太长,一想到秦归澜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夜墨华就想要上去给他几巴掌,但是又怕打坏了他,倒时候心疼的还是自己,忍不住长长的叹息一声,真是烦啊烦。
“行了,去宫里复旨。”夜墨华摆摆手,让小二子扶着慢悠悠懒散散的走向轿撵,这天下也就寥寥几人能乘着轿撵在皇宫中自由的穿行,其中便有着天下人任人怕之的夜督主。
偏偏皇上还把这个人宝贝的跟什么似得,真真是让人嫉妒死。
譬如说那群三朝元老。
这边傅洛兮回到房间之后,便躺在床上就睡着了,一整个晚上都在运功然后练习轻功,然后再运功再练习轻功,足足一整个晚上不带停歇的,不累才怪,不过临睡之前,傅洛兮忽然想到自己似乎是忘了什么事情,但是没等她多想,便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等到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木兰站在外面来来回回,有些躁动,小姐怎么还没有醒过来啊,距离午时都过去两个时辰了,天都要黑了,小姐这是准备要睡一整天的意思吗。
等到后来,木兰终于有些忍不住了,还轻轻的拍了拍傅洛兮的房门,低声喊道,“小姐。小姐。”
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做什么坏事儿呢,没想到正好在她喊得时候,傅洛兮已经睁开了眼睛,听到外面的声音,有些无奈的开口,“醒了,进来吧。”
“什么时辰了?”见木兰端着洗漱用品进来,傅洛兮伸了个懒腰,慢吞吞的问道。
“小姐,都申时了。”木兰并不知道自家小姐是快要天亮的时候才回来,而是以为她早就回来了,因为她回来的时候,明明看到小姐已经躺在床榻上了。
顿了顿,于是木兰便说道,“小姐,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昨晚看您早早就歇下了啊。”
“看到了?”傅洛兮微微挑眉,难怪昨晚她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原来是木兰没有等她,这确实不像是她以前的作风啊。
可是她昨晚似乎并没有回来啊,那木兰看到的是什么,忽然脑海一闪,难怪季倾完全不担心,原来是早有准备,于是在木兰混沌的时候,漫不经心的回道,“好了,小姐我睡迷糊了,等会就好了,现在可以让我洗漱了吧。”
“小姐!”木兰听到自家小姐戏谑的话语,颇有些害羞,“还以为人家看错了呢。”
伺候傅洛兮洗漱完毕,再用过‘午膳’之后,基本上天色已经有些昏黄了,真是睡了一整天的意思,为自己点了个赞的傅洛兮决定去外面梧桐树下思考人生,这不是刚一走到外面,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宫里派人来圣旨了,是给九姑娘的。”
“又是什么圣旨?”傅洛兮决定有些怪无聊的,这皇上是不是天天闲来无事,怎么还有事没事就将这圣旨颁给臣下的庶女。
听到自家小姐这么不耐烦的话语,木兰吓了一跳,扯扯傅洛兮的衣袖,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会被杀头的!”
“……小胆儿。”傅洛兮戳戳木兰的额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嫌弃道。
虽然话里是有些嫌弃的,但是木兰却知道自家小姐只是对她开玩笑而已,揉着有些红印的额头,噘嘴道,“小姐不要乱说话了,万一被人听到了怎么办。”
“怕什么,小姐我不承认不就好了。”傅洛兮缓缓起身,慢腾腾的开始整理衣服,而后才跟着木兰一同去了正院,果然看到了一个白面的公公,对着傅洛兮笑的行礼,“杂家在这里要恭喜九小姐了,不对,可是风华郡主。”
傅洛兮眼眸微眯,倒是没有双公公所想象的喜悦,反而有些凌厉,“哦,公公这话我可听不太懂。”
“很快就懂了。”双公公意味深长的打开手中拿着的一卷圣旨,开始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傅衡九女傅洛兮,贵衍天生,端和雍立,被云南王收为义女,择日入宗祠,改姓氏,封为郡主,封号风华,封地淮里,钦此。”
顿了顿,双公公笑眯眯的看向傅洛兮,“郡主接旨吧。”
傅洛兮虽然有些不解,但是却也没有那种受宠若惊的意思,这荣宠之下定然掩藏的艳艳白骨,所以很多事情绝对不像是表面上的这么风光无限,而是更让人心惊胆寒,或许每走一步,前方都会是悬崖峭壁。
只是今日这圣旨,倒是给了她一个定心丸。
傅洛兮淡淡的抬眸,却没有想要接旨的意思,她认出来了,这个双公公就是夜墨华身边的那个小太监,没想到那个夜墨华口中的小二子,竟然会是大名鼎鼎的双公公,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这位双公公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只是那日这双公公在夜墨华身边垂着头,一直都没有抬起头过,所以才会让她没有注意到此人。
今日看得到他宣旨,如此趾高气扬的样子,这才想起来脑海中那个趾高气扬的人,真是跟以前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改变。
只是这样的人竟然能够在夜墨华的淫威之下活的风生水起,倒是也让人佩服,见到傅洛兮不接旨,双公公也不着急,就是笑眯眯的看着傅洛兮,手臂一直恭敬地抬着,等着傅洛兮伸手接过这圣旨。
傅洛兮不着急,她身边的老夫人跟傅衡倒是极了,老夫人亲自推了推自家的孙女,低声道。“接旨。”
“祖母,我……”傅洛兮看清楚老夫人的眼神之后,果然回头便接下了这圣旨,“臣女谢主隆恩。”
“姑娘请起。”双公公亲自将傅洛兮扶起来,喜庆的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督主也让杂家恭喜郡主。”
“难怪见公公眼熟,还望公公替洛兮多谢夜督主。”傅洛兮手中接着这沉甸甸的圣旨,却很清楚这双公公的话中之意,是要自己知道这郡主之位还要感谢夜墨华,虽然不知道夜墨华在其中起了什么样的作用,但是单看昨日皇上并未没有想要立她为郡主的意思,便知道,今日定然是有人进言了,而这人肯定不是云南王。
所以,夜墨华,究竟还有多少本事没有呢,而且他到底为什么要帮自己,明明他们之间完全没有任何关系,若说是因为秦归澜的话,那他跟秦归澜到底是什么关系,总觉得夜墨华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成为秦归澜的手下,但是若说是合作伙伴的话,那他们究竟要合作什么?
很多事情,很多疑团,很多解释不通。
于是傅洛兮将所有的东西都泡在脑后,颇为洒脱的笑了,“自然,洛兮会记得督主的好。”
然后立刻忘掉,若不是因为秦归澜,那么夜墨华定然另有目的,她从来都不相信,一个人帮助另外一个人,会出于心情,或者闲的没事干。
双公公这才满意的离开,不愧是督主想要帮的人,看看这气度,若是别的女子看到这么大的好处,还不早就开心死,而这位洛兮小姐,竟然这么淡定的接受,可见其心智。
一想到刚才这个女子的眼神,双公公便忍不住身子一抖,还真是自家主子看中的小姑娘,都是一样的让人恐惧。幸好不是敌人。
这边双公公离开之后,傅洛兮便被人团团围住,唇角扬起一个清浅的弧度,“怎么了?”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不一样的,但是傅洛兮眼睛就是看到了傅挽茉眼底的愤恨,昨日亭烟向她禀报了,这个女人竟然大晚上的去书房找父亲,请他去向皇上求旨,不将自己给云南王当义女,真是天真的很,这个年级的傅挽茉,很明显还是没有曾经害她时候的聪明。
如今的她,真真是让人觉得没有什么兴趣。
可想而知,最后是被傅衡吼出去的,傅衡眼底有些复杂,皇上真是奇怪了,昨日还说答应他,兮儿还是傅家的女儿,为何今日就……
这个父亲啊,总是在这些无法改变之后后悔,可惜,她从来都没有对他有过半分的父女之情,若说以前还有过一丁点的希望,那么自从重生之后,便什么都没有,当初经历的一切,现在如同再现,他对自己的情感依旧是淡漠的,只是有时候淡漠中带着几分复杂,但是这复杂她却很清楚,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自家的娘亲。
既然能够让凤郡主如此觊觎的人,那么自家娘亲当初一定是威胁到了她的地位。
倒是老夫人,打破了沉默,握住傅洛兮的手,轻声开口,“天气虽然不热,但是却还是有些晒得,我们回屋再说。”
“是,祖母。”傅洛兮想到刚才老夫人的动作,粉唇微抿,却认同的随她一同进去,直接无视了其他眼红的人,最眼红的还不是傅挽茉,而是傅芸灿,凭什么同样是庶女,她倒是成了高高在上的郡主,可以直接压下大夫人一头,而她这个明明有亲生姨娘的庶女却沦落到清白尽毁,还得沦为太子小妾的下场,凭什么,凭什么,眼底带着疯魔的狂乱,殊不知,她的眼神被一脸诡异的凤郡主收入眼底,这嫉妒之心呐,足以将人整个人都换了。
傅芸灿从来都不想想,当初若不是她与傅挽茉想要暗算傅洛兮,才会被她将计就计,如何会落得如此下场,偏偏她们从来都不去想自己的问题,反而将所有的事情都喜欢推到别人身上去,这样的人真是比傅挽茉还要让人觉得恶心。
最起码傅挽茉是从一开始都是正大光明的算计她,也从来不会否认她做过的事情,跟傅洛兮早就已经是正面宣战,但是傅芸灿不一样,这个女人都一开始就是墙头草,谁都能利用她,她谁都会算计。
傅洛兮只是当做没有看到的样子,随老夫人进了房间之后,才慢悠悠的坐下,老夫人握住她的手,嗓音有些低沉,“无论皇上的目的是什么,也无论是谁要你如此,总归这事儿对我们傅府没有什么坏处。”
“母亲……”傅衡想要说话,却被老夫人拦住,“你给我闭嘴!”
“是。”傅衡惧怕自己娘亲,此时听到老夫人生气的话语,瞬间歇了想要开口的意思,依旧用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傅洛兮,似乎像是有很多事情要说一般,但是傅洛兮眼中偏偏像是没有这个父亲一般,唇角轻轻翘起,只是看着老夫人,“祖母莫生气。”
“不生气,无论你以后是不是姓傅,总归是我们傅家人,所以傅家绝对不会丢了你,但是希望你也不要忘了傅家带给你的一切。”老夫人最后一句话说的十分凌厉,能够让凤郡主都能吃瘪的老夫人,怎么可能只是简单地。
虽然傅洛兮心里冷笑,但是面上依旧含笑盈盈,“孙女谨遵祖母教诲。”
而后老夫人眼神锐利的看向其他人,“你们也给我听清楚了,只要我老太婆还活着一天,就不允许傅家散成一盘沙,若是再让我知道有谁敢算计或者诋毁兄弟姐妹,全部赶出去!”
这话说得是狠了,但是无疑是最有用的,这不是,所有人都害怕的点头,尤其是那些姨娘们,说是姨娘,若是老夫人想要将她们赶出去,那便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谁还敢放肆,就连傅芸灿都不敢乱动了。
只是眼睛依旧乱转,但是却已经没了刚才的狠毒。
“是。”
其他人就算心里有什么阴谋,但是表面上却不敢否定老夫人,谁不知道傅将军孝顺,若是有人敢忤逆老夫人,下场比得罪了将军还要惨,昨晚二小姐不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吗。
在傅衡知道傅挽茉将老夫人气晕之后,差点一巴掌闪过去,幸好想到这是自己宠爱的女儿,只是罚她在书房跪了一个时辰,今日的傅挽茉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的,身边一直都有丫鬟扶着。
似乎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一张美若天仙的脸上染上的苍白,真真是让人心疼不已,这么美的姑娘,如今这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担忧。
老夫人似乎也看到了,只是无奈的摆手,“行了,你先回去,凤氏留下。”
直接称呼大夫人为凤氏,可见老夫人已经对她彻底寒心了,只是在一开始的时候,是吧没有想过要如何的,只是现在,却是想过的,有些人,有些事情,不是说你不去解决就能够随风而逝的。
所以老夫人与大夫人之间的矛盾,总有一天会成为傅府最大的导火索。偏偏因为傅洛兮的加入,让这他们之间的战争越发快速的点燃。
只是在众人散去之前,老夫人没有忘记对傅洛兮说道,“九丫头,傅府永远是你的家。”
“多谢祖母。”不得不说,听到老夫人最后这句话之后,傅洛兮心里还是有些软的。
只是很快便在她的下一句话中烟消云散。
“以后鸳鸯就跟着你,若是有人敢不长眼的欺负人,便是欺负我这个老婆子。”老夫人将自家身边的一等大丫鬟都给了傅洛兮,可见她是心意已定了,一定是要将傅洛兮控制在她的范围之内殊不知,鸳鸯……
从来都不是她的人。傅洛兮眼底划过一抹暗芒,心中冷笑,面上平和,“那便多谢祖母赏赐。”
“行了,都走吧。”
这下,原本嫉妒傅洛兮的傅芸灿更加嫉恨了,傅洛兮只是带着人不急不慢的离开正院,似乎并没有多么高兴地样子,反而傅挽茉被丫鬟扶着落后几步,想到刚才娘亲跟自己说的话,傅挽茉笑意盈盈的看向赵姨娘,“姨娘,好久没与四妹妹聊贴心事儿,不如姨娘暂时先将四妹妹借给茉儿个半时辰?”
“自然自然。”赵姨娘本来就害怕凤郡主,此时一听到傅挽茉开口,便毫不犹豫的将女儿推了出来,总归与二小姐交好的话,等到出嫁的时候,大夫人总归能看到这个面子上,多照顾她几分。
明白自家娘亲心意的傅芸灿,任由傅挽茉握住她的手,两人相携离开,无论傅挽茉找她有什么事情,但是总归不会是好事儿,但是若是对付傅洛兮的话,那她就当做是不知道又如何。
这边傅洛兮已经走到铅华院的正门了,领着鸳鸯跟蕙兰,这不是一进门就看到木兰冲了过来,“小姐,奴婢刚才看到二小姐与四小姐一起走了。”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傅洛兮便不再言语,反而看向鸳鸯,低声道,“鸳鸯姐姐,你想要跟着我吗?”
“九姑娘,鸳鸯愿意跟着您,绝对忠心耿耿!”向来怜惜傅洛兮的鸳鸯此时看到傅洛兮的眼神竟然带着少有的凌厉,竟然让她有一刻钟像是看到了老夫人的眼神一般。
于是下意识的便跪倒在地,恭敬地表忠心。
傅洛兮倒是没有太过为难她,亲自扶起她,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温软与清和,“鸳鸯姐姐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但是总是以防万一不是吗?”
“姑娘说的极是,不瞒姑娘……”鸳鸯刚想要说些什么,便被傅洛兮阻止,“不必多言,以后总会知道。”
“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傅洛兮不想要知道,但是鸳鸯还是很聪明的没有继续说道,能够在老夫人身边混成一等丫鬟的,这眼力劲就不同于别人。
御人有术的傅洛兮自然不会因为鸳鸯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而亏待了她,而且以她看来,鸳鸯似乎并不是跟老夫人同心的,不然若是她愿意的话,有很多法子不必留在自己身边,于是握住鸳鸯的手,傅洛兮很是柔和的说道。“鸳鸯姐姐,不是我一开始不相信你,而是因为现在事情变化太多,很多人都不能相信你能谅解我吗?”
“当然可以。”鸳鸯轻轻一笑,浑不在意,“不过无论姑娘是怎么想的,总归以后鸳鸯便是您的人了。”
“这倒是好,早就想要鸳鸯姐姐了。”傅洛兮眼底带着真诚的笑意,似乎是真的欢迎她一般,明白这位九姑娘本就不是普通之人,不然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得到如此多贵人的相助,再者,鸳鸯本来就想过了,跟着傅洛兮总比跟着老夫人要好的话,对于九小姐,只要真心对她,她也绝对不会亏待了身边的人。
既然已经说开了,那便是没有什么隔阂了,所以鸳鸯变成了傅洛兮身边的一等大丫鬟,还压了木兰与蕙兰一头,毕竟鸳鸯的威严是在那里的,所以这两个小丫头倒是没有什么怨言,反而对鸳鸯言听计从,倒是让傅洛兮以后的生活顺畅不少。
等到一进屋的时候,发现房间里竟然有人来过,空气中有一股子熟悉的脂粉香气,傅洛兮眼眸微动,便已经猜到是谁的杰作了,这人还真是闲的没事干了,而且胆子是越来越大,大白天就这么肆无忌惮的跑到自己的闺房,真是也不怕乱了她的闺誉!
傅洛兮没有让丫鬟们跟进来,有些事情虽然她们迟早是要知道的,但是却不是这个时候,而后独自掀开珠帘走进内室,果然在内室外侧的软榻上看到慵懒躺在软榻上的红色身影,转眸向她看来的时候,眼底染着几分漫不经心,“今日倒是大胆,竟然敢不接圣旨。“
傅洛兮慢悠悠的坐在椅子上,轻飘飘的看向夜墨华,声音依旧平稳冷静,“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做过这么大胆的事儿呢,毕竟我可是个小庶女而已。”
“现在当然不是庶女,有封地封号的郡主,都比得上没有封地的公主了。”夜墨华唇角扬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眼睛直直的看着傅洛兮,似乎是想要想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什么东西一样,但是他注定是要失败的因为傅洛兮从来都不会给别人看穿她的机会,前世因为轻易被人看穿,被人利用,造成了无法挽回的结果,如今定然是不会在这上面再次吃亏。
“哦,那本小姐是不是要感谢九千岁呢。”傅洛兮轻啜一口桌上的温茶,温度恰到好处,不是她房间里的茶叶,倒像是进贡的贡茶,看着夜墨华的眼神有些奇怪,这个人不会是将茶都自带了吧。
察觉到了傅洛兮的眼神,夜墨华也没有装傻,只是唇角带笑的看着她,“怎么,这茶是不是好喝,若是喜欢的话,下次让人给你送一些过来。”
“就怕在这之前,就没有命享受了。”傅洛兮说话完全是没有任何的留情的意思,倒是让夜墨华忍不住侧目,修长的手指微微蜷起,轻点这自己的额角,不疾不徐的说道,“你是不是知道本座不会拿你怎么样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挑衅本座的忍耐力。”
“洛兮不敢,谁都知道,鼎鼎大名的九千岁夜督主可是个杀神,这天下人这么多,唯独不能惹的便是九千岁了。”
这话说得倒是不假,但是为什么从傅洛兮口中说出来,他怎么就觉得味道不太对呢,不单单是这一次,还是之前的很多次,每次听她说话本来应该是一种享受的,但是偏偏每次他听了都觉得心情更不好了,难不成平时秦归澜有自虐癖好,这女人说话随便一句就能毒死人。
“你平时跟秦归澜也是这么相处的?”夜墨华颇有些好奇的问道,狭长的眸子染着几分莫名的笑意,倒是让傅洛兮扬唇,“当然不是,他跟你又不一样。”面对秦归澜她关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招惹他心情不好,而面对夜墨华就不一样了,她总觉得夜墨华似乎没有表明上那么喜欢自己,每次看自己的时候都是带着探究的眼神,这样的眼神让她十分的不虞,只是碍于夜墨华的杀名所以才故作淡定故作平淡。
并不知道这个秦归澜口中聪明的女人已经猜透了他的心思,夜墨华倒是若有思的继续道,“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但是只要是他喜欢你一天,你就得爱他一天!”
听到夜墨华这嚣张的话,傅洛兮差点笑出声,“我就是想要问问,你是作为秦归澜的什么人来说这句话的?”
“当然是亲……亲人了!这天下也只有秦归澜配与本座称得上是过命的交情,旁人谁都不配!”夜墨华的话语十分嚣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他话里话外都是向着秦归澜的,倒是让她心中的不虞散了许多,终归是为了秦归澜好的人,她当然都欢迎。
虽然这人说话不太中听,但是心却是好的,于是这一次,在夜墨华故意找茬中,傅洛兮竟然发现了这个人的好,这绝对是夜墨华来之前没有想到的。
主要是秦归澜实在是太让他惊讶了,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由不得半点不妥。
真真是……动心的男人不好惹。
想到秦归澜威胁自己的话,夜墨华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实在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决定要好好的虐一下傅洛兮才能平息她现在心中的烦躁之心,但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秦归澜的眼底,真是……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还得跟伺候祖宗一样好好地伺候着,夜墨华觉得自己对傅洛兮原本那一点点的感兴趣,现在也快要被消耗完毕的时候,傅洛兮忽然扯住他的衣袖,眼底带着平静,“你的衣袖破了?”
“怎么可能,本座的衣袖怎么可能破了!”作为一个完美主义者,夜墨华最忍不了的便是身上一丁点的不完美,一丁点都会让他感到不舒服,甚至是难受。
所以夜墨华在傅洛兮准备给他缝补的时候,正要拒绝,却看到她潋滟的双眸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深长,“难不成你想要穿着破衣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