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翔一直昏迷不醒,平阳虽不能时时守在他身侧,但每日都要去探望他,有时进去与她说两句话,当然,李翔是不能答应的,她便是守着他自言自语,有时她也不说话,只默默的陪在他身边。
这日,平阳去探望李翔的时候,一连数日没有丝毫反应的李翔手指微微动了下,便是这个不起眼的微小动作,也没逃过平阳的眼,她顿时激动得唤了起来,守在屋子外头的裴允谦和玉珠闻声赶了进来,平阳拉着二人激动道:“表哥,玉珠,夫君他动了,我看见他手在动。”
这几日,裴允谦早将疫症打听了清楚,患病者先是发热,再是失去意识陷入昏迷,发展到最后便是偶尔的抽搐,最终死亡。
当然,这些他都没告知平阳,也命几个医者瞒着她。
看着平阳激动的模样,裴允谦心底一阵难受,他勉强的扯出一丝笑意,安慰她道:“我就说嘛,他会没事的。”
疫症传染人,说着,他又劝她道:“莫要在此多留,且出去罢。”
待到了外头,平阳依旧沉浸在兴奋中,她先是对着太医谢了又谢,又抓着玉珠的手连哭带笑道:“我就知道他会没事的。”
玉珠知晓内情,只强忍着酸楚不表现出来,裴允谦安抚平阳道:“这回见他无碍,你也该放心了,这几日你都没休息好,快回去好生的睡一觉去。”
平阳看向裴允谦,追问道:“表哥,你说他是不是能醒过来?”
裴允谦点了点头,遂又带着玩笑的口吻对着平阳道:“你得去休息,莫要待他好了,你又被累倒了,还要我们我这一大群人来为你担心。”
一连数日忧心不已的平阳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回了句:“我知晓了。”便随着玉珠回房休息去了。
待平阳走后,裴允谦才问太医道:“他这个情况,还有好转的希望吗?”
李翔乃皇帝最喜爱的兄弟,太医自然是极为尽心竭力的,这段日子,有关李翔的病症实情,太医都是事无巨细的告知裴允谦。
见平阳不在,太医说出了事情:“世子若是出现抽搐怕是不太好。”
想起平阳方才惊喜的模样,裴允谦心里又是一阵难受,若是这李翔真有个三长两短,平阳又怎能承受得住。
她是个心思单纯又一根筋儿的傻姑娘,便是李翔曾经深深的伤害过她,她恐怕要因他的离去儿伤心不已了。
想到她会伤心,裴允谦就难受。
他对着太医深深一抱拳,恳求道:“请两位太医定要想法子救下世子。”
两个太医一个姓周,一个姓许,周太医要比许太医年长几岁,他连忙扶起裴允谦,说道:“裴将军请放心,世子乃圣上最爱重的兄弟,我等必当竭尽全力。”
裴允谦回道:“如此,便有劳两位太医了。”又积极道:“太医若是有什么差遣,尽管对裴某说来就是。”
周太医寻思了下,回道:“我等来得匆忙,有些药材没带全,我待会回去写个名录,有劳将军差人回太医院再取几味药材来。”
裴允谦忙回道:“劳烦两位太医这就写来,裴某亲自回去取药。”说着他唤来侍从,吩咐道:“快拿笔墨来。”
两位太医见裴允谦如此急性,也来不及回房,待侍从取来笔墨,便就着屋子外头的石桌上写好了药材名录,交给了裴允谦。
裴允谦接过名录,大略看了眼,问道:“就这些吗?还有无落下的?”
周太医回道:“暂且需要这么多,这也还要看世子病情的发展,届时再酌情添加更改。”
裴允谦收好纸笺,回道:“裴某这就上路,待明日就能赶回。”
周太医拦着他道:“这些药材也是为了日后准备的,现下不着急用,眼下天都黑了,裴将军待明日天亮再回去就行。”
“无碍。”裴允谦扔下这句,又朝着两位太医拱了拱手,便大步出了山庄,跨上快马,朝着京城疾驰而去。
裴允谦一路风驰电掣,待到东方破晓,他已经快马加鞭的带着一应药材赶了回来。
平阳这两日也累坏了,昨日回去躺在床上便沉沉的睡了过去,一觉睡到天方微亮,她不放心李翔,也没唤醒同样劳累不堪的玉珠,一个人披着外衣出了房间便朝着李翔的房里去。
平阳走到半路,恰巧遇到去要归来正往太医居所里去的裴允谦,裴允谦见了平阳,忙紧赶上前,问道:“你怎这么早就起了?”
“我不放心,想去看看他。”平阳睡眼蓬松的看向裴允谦,疑惑道:“你怎这样早就起了?怎么还风尘仆仆的?”
裴允谦扯谎道:“我一贯早起,方才觉得憋闷,便出去跑了一圈马。”
平阳不疑有他,讷讷的点了点头,遂又看向裴允谦道:“夫君这病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府中姨夫还需要你照料呢,你且先回去罢,我一个人可以照料得了的。”
裴允谦睨着平阳,因为这阵子操劳过甚,她原本圆润的小脸儿消瘦了下去,面色也十分不好,他没有接她的话茬,而是又哄骗她道:“我清早起来的时候碰到了周太医,他说一会儿要去给李翔诊脉,有太医在,你就先莫要过去了,你先回房再去眯会儿,我陪着太医为他诊脉后,再命人去告知你就是了。”
平阳信任裴允谦已成习惯,她听了这话,丝毫没有怀疑,便点头道:“如此,便有劳表哥了。”
裴允谦又叮嘱了句:“天冷了,再出门的时候,多穿件衣裳。”他不想对她关心表现太过,说了这句后,又加了句:“若是你也病倒了,谁来照看李翔呢。”
平阳笑着说好,便别了裴允谦转身又折了回来,她走到门口,恰巧与要匆匆赶出来的玉珠撞个满怀,玉珠急着道:“夫人又去看望世子了吧?奴婢该死,睡得太沉了,夫人何时出去的,奴婢竟是不知。”
“这两日你也累坏了,我想让你多睡会儿,故而没有打扰你。”平阳进了屋子,将外衫脱下:“我也没去成,半路碰到了表哥,他说太医要去诊脉,我便回避回来了。”
玉珠收起平阳的外衫,感慨道:“不知为何,凡事只要有表公子在,就让人觉得特别安心似的。”
说着,她扶着平阳躺回了床上,安慰她道:“您这阵子累得不轻,且再睡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