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着伊眉坐着车子落荒而逃的模样,李平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
待再不能见那车子的半个影子,李平信手将伊眉抛给他的帕子展开。
一方洁白的帕子,边角上绣着两株淡淡的翠竹。
李平痴痴的看着那帕子,一张俊面,笑得阳光灿烂。
小厮随风见主子开心,忙凑过来,笑嘻嘻道:“蔡府老夫人病重,蔡小姐孝顺,每到初一十五都会出来上香的,待到十五,我再陪着公子来这里挖坑。”
李坤抬腿踢了随风一觉,笑骂道:“你小子有没有脑子,没见方才她都怀疑我了嘛,再有下次,岂不是做实了这次是我所为。”
“还是公子睿智。”随风苦着脸道:“可是,公子虽然一番痴心,只是那蔡小姐却是不为所动,哎!这可如何是好。”
“急什么?她不是还没嫁人嘛,只要还没嫁,我就有机会。”
说着,李平翻身上马,两腿一夹,胯下良驹风驰电掣的朝城中奔去。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此刻,是京城最热闹的时候,国泰民安,繁华的长安街两侧,酒楼林立,灯火璀璨中,时不时的传来欢声笑语。
李平正跨马走在长街上,迎面走来四五个同样身穿华服的少年。
灯火阑珊,这一群矜贵公子走在街上,自成一道靓丽的风景,为首的蓝衣少年见了李平,连忙招呼着道:“李平,咱们刚才还去府上寻你呢,你这是作甚去了?”
李平正坐在马上想心事,抬眸一看来者,他翻身下了马,笑着道:“我出去办点事,你们寻我,所为何事?”
福宁大长公主的幼子赵公子笑道:“燕翠楼新来了两个姑娘,听闻是国色,咱们去瞧瞧。”
“你莫要胡说,李平他不好这个。”忠顺侯府周三公子上前拍了拍李平的肩,道:“下个月太子不是张罗要打马球赛嘛,咱们几个商量下,上次就输给了他们,这次,必要赢回来才行。”
李平闻言笑道:“上次你们输,是因为我不在,我若是在,还能轮到他们赢。”
“所以这次不能少了你。”
周三公子与李平说着话,抬眸见他牵着的马,惊诧道:“你这匹汗血宝马,哪里的来的?”
李平瞥了眼马,信口道:“圣人赏的。”
周三公子闻言细细的看向那马,赞道:“这该是西域进贡而来的。”
赵公子拍了拍那马,附和着道:“真是难得一见的好马。”说着,又道:“再配上你那金雕,今年秋猎,你李二公子又要大出风头了。”
几个贵公子说说笑笑,一路来到燕翠楼。
这燕翠楼乃京城最大的酒楼,装饰奢华,往来宾客,非富即贵。
正值夏季,酒楼最好的位置都设在了外头湖上的水榭里,在一片一望无垠的人工湖上,两排水榭蜿蜒而列,水榭里头,每隔几丈远,便设一个亭子,专供宴饮而用。
湖中心搭建着高台,轻纱缥缈间,有乐姬舞姬奏乐起舞,为宴饮助兴。
几个人在水榭的亭子里坐好,待酒过三巡后,赵公子指着高台上奏乐的姬女问一旁服侍的酒保道:“那个就是你们这新来的姬女吗?” 酒保忙上前回道:“赵公子所言不差,这姬女名唤骊仙儿,不仅琴艺了得,而且诗文皆通呢。”
赵公子手执酒盏,用玩味的眼神儿看向那骊仙儿,笑着道:“倒是个妙人儿。”
“去将她唤过来,陪本公子喝一杯。”
酒保忙道:“这可使不得,实不相瞒,仙儿姑娘她只在这里卖艺,不管陪酒的。”
酒保话音刚落,只见那唤做仙儿的姬女被另一个酒保领着下了高台,直奔另一处亭中而去。
赵公子不忿道:“你不是说她不陪酒吗?怎的却去陪别人了。”
酒保抱歉道:“公子,那边坐的是当今探花郎,仙儿姑娘只坐他的桌儿,公子您别恼,咱们请仙儿姑娘来的时候,人家就说明了,只卖艺,不陪酒,便是陪酒,也要自己愿意才行,哎呀!这仙儿姑娘就喜欢文人墨客,公子您莫要怪罪。”
赵公子听了这话,他面色微嗔,但他到底不是那等不讲道理的人,只是冷冷一笑。
李平听了酒保的话,开口问道:“你口中说的那个探花郎,可是王瀚吗?”
酒保忙回道:“对对,就是上个月刚被圣人点做探花的京城首富家的大公子。”
“商贾之家罢了,若不是圣人科考改制,怎能轮得上他们出头。”出身高贵的赵公子面露不屑道。
“人家生得一表人才,现下又高中探花,啧啧,现下可是京中贵女们的春闺梦里人了,指不定多少权贵人家巴望着将女儿嫁给这贵婿呢。”
“哼!什么贵婿,我看就是个好色之辈。”
“哎!文人多风流,也不稀奇。”
“这王探花少有才名,据说现下已经拜在了蔡大人门下,呵呵,将来必定前程似锦了。”
提及蔡大人,几人忙住了嘴,周公子拍着李平的肩道:“李平,你不是看中了蔡大人的女儿嘛,这个王瀚已经拜了蔡大人码头,你若是想如愿抱得美人归,可是快快下手了。”
李平瞥了眼正在不远处饮酒的王瀚,冷哼着道:“这等徒有其表的人,怎能配得上眉儿。”
几个人本来还想拿着此事打趣李平,却见他捏着酒盏,只盯着那王瀚看。
李平素来爱嬉笑,今日却是一脸凝重,那眼中迸射出来的怨毒,像是要在那王瀚身上戳出两个窟窿似的。
那王瀚可不知背后有人怨恨着自己,他高中探花,正是最春风得意的时候,眼下与一众同窗相聚在一起,众人推杯换盏,真是好生的快活。
微醺时,王瀚起身吟诵诗篇,那唤做仙儿的姬女在一旁弹奏附和。
才子惊艳,美人多情,周围的人纷纷跟着起哄。
李平爱玩爱闹,素来是个活泼的,今日却是出奇的凝重,周公子见他反常,开口关切道:“李平,你怎么了?”
李平盯着王瀚和那姬女,他恼得手上一用力,只听“哗啦”一声,手中杯盏被捏得粉碎。
“徒有虚名”,李平扔下这句,愤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