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醒来的姜云妨,是被马车的颠簸震醒,脑门因为后坐力撞到窗沿上。她缓缓睁开眼揉着吃痛的额头,放眼望去,车窗外飞速晃过乌黑的森林。外面传来马夫的抽马声,一声声喝叫惊奇一林子鸦雀。
姜云妨思量片刻,霎时反应过来自己被陈景洲算计了,看这局面,只有三种猜测。第一便是自己家的人查到了陈家头上,为了撇开关系找人将她带到郊外毁尸灭迹;第二便是陈景洲图谋不轨;第三陈景洲估计是记陈菡萏的仇,想将她带到荒郊野外折磨她,以免被姜家人发现。
毕竟只要她在洛阳城,想对付她还是不太容易。
但不论怎么想都是不好的结果,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纤纤玉手掀起窗帘看向窗外,皓月隐入云层,周身微黑,还是模模糊糊看清道路。想罢便勿得抱着肚子在里面哀嚎了起来。车外的两位马夫也听见了动静,忙拉住缰绳将马停下。
一人在外担心的询问:“小姐,你怎么了?”
姜云妨咬紧下唇,声音细小如蚊,却足以让外面两人听见。她断断续续的回答:“老,病犯了。”
这姜云妨身为姜家嫡长女,关于她的传言也是多不胜数,但唯独没听过这姜小姐是个病秧子。因而外面的两人压根不信。一人淡漠开口:“小姐若是没事,我们便继续赶路。”
再加上临走前,陈景洲对他两千叮咛万嘱咐,说是要小心提防这个小丫头的鬼点子。果真出现了。姜云妨暗自汗颜,不想陈景洲身边的人都如豺如豹般精明,但是在面对一个小姑娘时,不知道会不会嫩了点。
姜云妨不再出声,只是发出细微的闷哼声,仿佛在极力压制着疼痛,不过片刻里面便传来砰咚一声,吓得马夫急忙拉住缰绳,将马车强行停下。而一旁的人与他面面相觑,莫不是真的不舒服?
马夫使了个眼色,示意另一个人去里面看看。那人点头拉开门帘,将马车的红木门推开,正巧看见蜷缩在里面的姜云妨。依稀的光线下可见那娇小的身躯不住的颤抖,而绝美的容颜惨败一片,眉宇紧皱,咬着下唇。
“小姐,你怎么样。”那人连忙弯着身子跨进去,将姜云妨扶起,搀扶着她坐在席位上,却还是不见她神色有所舒缓。那人急得忙唤外面的人:“骆子,小姐真的不对劲。”
门外的车夫骆子放下缰绳也伸长脑袋看向里面,见姜云妨痛苦的神色,灵光一闪开口便问道:“小姐我们该怎么做?”既然是病,那定有应付的法子,姜云妨铁定知道。
姜云妨艰难的半睁着眼看向他,哼了半天才一字一句的吐出那句话:“找清水,要小溪的水,拍在后颈便好。”两人皆是一愣,什么样的怪毛病需要这样做?
这话又怎添了两人的怀疑,姜云妨瞌上眼帘,身子松懈了下来有气无力的说道:“这毛病有些怪异,所以从小只有亲人知道。”
难怪没有传出去。两人算是深信不疑,一人说是去找清水,骆子留在车上照料姜云妨。而男女不便,他只能在门外照料,将大门关上,未免透了风,伤了姜云妨的身子。
“小姐,您有事就叫一声。”骆子的声音充满关心,心乱如麻,紧握着缰绳的手心都出了冷汗,双目盯着乌黑的森林,更添恐惧。若是姜小姐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恐怕他不是株连九族那么简单,说不定还会全族鞭尸,那他定是千古罪人。
而不知此时里面的姜云妨早已坐直身子,在阴影下的双眸闪着诡异的光芒,她松开刚紧掐着手腕的指尖,上面深深地指甲印,演戏还真不是简单的事。
大约半个钟头才看到右侧一个急匆匆地身影逐渐出现在骆子眼前,骆子霎时展开容颜,也有了庆幸的笑意,他一边激动地打开马车一边道:“小姐水来了。”然而大开的大门里哪还有人影。
一时呆愣,下一刻仿佛明白了什么,双手抱头惊呼:“糟了,被骗了。”
而那边正喜滋滋跑来的男人猛地停住脚步,手里的水壶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骆子跳下马车抓住男人的手腕便往马车后面的林子跑去,一边跑一边抱怨:“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
“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向侯爷交差啊。”
那哀嚎声连续消失在山林中,之后林子有恢复一片寂静。不过片刻,马车内传出捣鼓声,只见那席位下突然伸出一只手,在之后姜云妨的身子缓缓从里面爬了出来,出来后大口大口的吸了口气。
好笑的摇头,看了看这狭小的窗子,车内虽大,窗子却小,她就算再娇小,没练过缩骨功的人怎么爬出去还不被外面的人发现。所以当然是找个能躲得地方躲一下。
淮南侯府
此时灯火通明,一大拨人围在门口等候里面的情况。大堂内坐满了人,陈景洲高坐,与姜恒并坐。下堂坐着王氏孙氏与姜云柔。几人各自心怀鬼胎的有意无意咛着茶水,连同茶香的味道怕是都无心捉摸。
陈景洲看着局面,便知这些人冲姜云妨而来,只是不想这么快便被这些人听闻了消息。
姜恒放下手中茶杯,正了正色便打开天窗说亮话:“侯爷,今们前来并无他意,只是听闻小女遇难被你所救,想来一问究竟。”
陈景洲也放下差别,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听到这话,思量下,眸子勿的透出疑惑:“令千金遇难了?”
下坐的人皆是脸色微变,尤其是姜云柔。之前白瑾妍找她说是姜云妨在淮南侯府上,让她自己掂量着该怎么做。姜云柔知道后很是高兴,据说姜云妨被没有被伤害到,若是无病无痛在淮南侯呆了五天杳无音信,那便可治她个不孝之罪。
因此还可以毁了她的清誉。
却不想人都找上门了淮南侯还在隐瞒。姜云柔冷笑出声:“若是如此,侯爷可否让我们一搜究竟?”这话一出,王氏凌厉的目光便冲向她,仿佛要将她穿了个洞。而陈景洲满是嫌弃的鄙了她一眼,真不知道姜云妨这么聪明的女子怎么有个如此笨拙的妹妹,而且这个妹妹曾经还是第一才女。
姜恒仍是处事不惊,拱手陪了个礼:“家女鲁莽了,还望侯爷海涵,是姜某管教不当。”
陈景洲回礼:“无碍。”
被突然变化的气氛吓到了的姜云柔知能压住气焰,看着这一堆子人表里不一的寒暄着。最后淮南侯碍于姜恒爱女心切的份上,允许姜家在他府上搜查,却并没有找到关于姜云妨的半点踪迹。
姜恒的脸色也十分不好看,时不时凌厉的眼刀便飞向姜云柔,恨不得将她盯出个洞。也是,因为女儿的事他也是急糊涂了,竟然根据姜云柔片面之词便前来搜查淮南侯府。虽不说得罪此人,关键是面子上挂不上。
临走前,姜恒客客气气的道了个歉,并允诺找到小女之后定带人登门拜访。陈景洲觉着没什么,便寒暄几句送走了所有人。
人前脚一走,后脚管家便迎了上来在他耳边细语:“侯爷,姜小姐在城外失踪了。”
陈景洲脸色一变,竖起眉头,侧头盯着佝偻着腰的管家,提高嗓音:“什么?”果然为了掩人耳目只派去两个人是他疏忽了,不想姜云妨竟然能骗过那两人。那他定要问问是怎样的理由让自己最得力的干将栽了跟头。
夜朗山是前代王朝在兵荒马乱时供皇家暗卫隐蔽的地方,其依靠着地形复杂,设置了重重关卡,为了打败攻入城池的敌军。然而前朝还是败落,之后夜朗山便荒废至五年前。被一群倭寇占山为王。
且因为夜朗山危险重重,曾多次剿匪的官兵都栽了跟头,不曾打进去过。而近日夜朗山的倭寇更加猖獗,到处烧杀掳虐,前几日还把火烧到了洛阳城外,萧音不得不管,便派楚王与姜云央前去剿匪。
人马不多,却个个都是武艺高强。唯一的便是如何智取。
萧容与姜云央在分别后,便带着一批人潜伏在夜朗山山下,只等三更时分,山寨放松警惕的时候杀进去。明月隐入云层,静谧的山林在夜幕中散发着神秘的气息,隐隐透着危险的感觉。
而这边山头姜云妨摇晃着步伐前行,周围漆黑,实在是很难分辨东南西北,而且现在自己在何方也不得而知。但还是得强压着恐惧,小心翼翼的前进,只要等到天亮一切都容易了多。
远远看见前面闪烁着橙色光芒,传来细小的谈话声,姜云妨稳住身形,侧过身子欲要躲在树后。压制住自己的喘息声。不敢轻举万动,大晚上的在深山野林里游走的人,非奸即盗。
“你说这寨主生辰,送把红枪真的好吗?”声音愈发接近,姜云妨挺直了腰背靠在树上缓缓移动。
“寨主性格古怪,谁知道他喜欢什么。”另一个人无奈耸肩。
听此,姜云妨抬头看那不远处的山头闪着红光,起初还以为只是普通的村庄,看两人行走的方向,原来是个山寨。素来听闻洛阳城外有一山头,山上倭寇成群,坐山为王已有好几年了。看来这里是夜朗山下,只要往南走定能回到洛阳城。
想罢,两人已走到她身后,姜云妨咬紧下唇,再往反方向转去,不了另一边有个坑洼,姜云妨不甚踩滑,惊呼一声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