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殿端宁寂静,满室之中只闻无尘大师的声音在悠扬传来。子静碍于礼节,向来不与寺中诸人见面,免得受了人家出家之人的大礼,也是罪过。于是两人娓娓行去,穿过数道回廊竹帘,白衣轻诀,如花影拂过一般,最后走回那宽大的屏风之后,端正盘腿坐好。
无尘大师自然不会特别注意到子何时进来的,与他一同晨会早课的,也皆是寺中十几位高僧,数百个小沙弥盘腿坐在殿前的广场空地上,听着晨钟响起,广场上巨大的香鼎内白烟飘渺而去。
因为时疫的缘故,大融寺近日少有香客上山来礼佛。而皇室早已安排了丰厚的香油钱,是以今日十五,也是闭门谢客。
子静闭目安神,只是随着木鱼的响声静听无尘口中所颂之经文,子蘩坐在她身边不远处,亦是端正凝神。
子蘩原本就是家教严谨的大家闺秀,一行一坐都颇有淑女风范,许是天气渐渐转冷的缘故,她坐了不久,便觉得身上一阵一阵的发晕,勉强撑了一会,抬眼看了看周围一片肃静,正要起身去回廊下透口气,不料胸口一阵气闷涌上来,她便捂住了嘴唇,做呕吐状。
“玉妃娘娘……”她身边的宫人便来搀扶她,缓步走出了殿外,倚在护栏上吐气。
她早上没有吃东西,原本也就没什么可吐的,歪在护栏上呕出了一口清水之后,便觉得眼前一片昏花。
“娘娘,奴婢去给你端杯热茶过来吧!”宫人给她披上披风,便转去后面偏殿冲茶去了。
就在宫人转身离去不久,便见旁边伸出一只手来,他身手极快,只长袖一挥,便将子蘩拉了过来。
“嘘!我是哥哥!”她一回神,才见自己的兄长将她拉进了一个偏殿的门内。
“哥哥!你怎么……”子蘩心里大惊,连忙环顾四下。
“你放心,我这次来,就是要带你和子静离开的。”
……
待那冲茶的宫人端了茶水回来时,远远见得玉妃从花影深处走来。她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一步步地从容走着,表情淡定,双目一瞬不眨地直视前方,任秋风吹去其中薄薄的潮湿。
宫人见她走了过来,慌忙迎上去躬身道:“玉妃娘娘,您到哪里去了?王爷临走时吩咐奴婢好生照顾您和腹中的小王子,您可千万要留神身体啊!”
子蘩手中捏了两朵秋海棠,那花儿娇艳的似要滴出水来,盈盈艳光照是她略显苍白的脸色顿时红润霏霏起来。眉间一挑,她便回眸斜睨道:“慌什么?我不过是见到外间的海棠开的娇艳这便折了两支而已。对了,贵妃听完早课了么?”
“差不多了,您还进去吗?”宫人见她饮下了半杯茶水,便伸手接过了茶杯。
“嗯,你下去吧!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她手里紧紧的攥着那两朵花儿,走到子静面前,正好子静也抬眼看向回廊处,两人目光相接便是一笑。
不多时便见无尘大师讲完了早课,众僧双手何什依次退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