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二话,两人眸间都是一冷,吴王将手中的佩剑递给皇帝,随后即是长剑出鞘之声。
一阵风声过后,一室满是剑光雪影。两人都抱定了必死的决心,是以招招狠绝,剑剑夺命。吴王与子蘩退避在一旁,只见十数招后,渐出分明来。
霍丛烨毕竟年轻,剑势轻灵,不焦不躁,加上极为轻巧的轻功,应对的姿势散漫游离,倒显得攻少守多。而皇帝的呼吸却渐渐沉重,手中的剑式亦缓了下来,他原本身体久未完全康复,此时应战,难免有些强撑之势,只是心中执念不去,因此才不顾一切持剑相对。
吴王在一旁看得心中惶急,但见刀光下两人的身影倏忽来去,剑气吞吐,闪闪烁烁,衣裳带起疾风卷动气流,拂得室内光线忽明忽暗。
突然听得一声低喝,室内纱帘被劲风所激,齐齐一飘,近处更有一扇屏风瞬间被削去一个角。吴王心中骤然一紧,果然皇帝被霍丛烨一剑刺伤左胸,但见鲜血缓缓从玄色袍底绣纹间渗出,南宫凌沣却终究站直了身子,众侍卫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手上刀剑握的琤琤作响,因苦无命令只得等候,众人心中却只恐他伤重。
霍丛烨好整以暇的收回剑刃,顺手将剑锋低垂,薄唇微抿:“这一剑,是为子静。”
皇帝身子微微一震,旋即口气讥诮:“你别提她——你不配提她。”
“我为什么不能提?”霍丛烨亦是冷笑:“你为何不想想,你是怎样得到她的?你自己说,她委身于你,可是自愿?”
“朕知道——朕一直都知道,我们之间,隔了那么多,都是因为你。”在那一刹那,他的眸子在灯光下仿佛笼上一层什么,隔得看不清:“可是到最后,她还是爱上了我,我虽然手段不光明,可是我确实全心全意爱她。”
他语气忽然温柔:“可是我与她的一切,你永远都不会明白。”
霍丛烨从不曾在他脸上见过那样的神色,不觉微微错愕。他手上一松,剑锋便滴着鲜血点到了地上。
“当年我第一次在曹府的花园里见到她,那时她一人独自坐在石阶上……”他抬起头来,望着窗纸上反射的微曦阳光,唇畔不禁有了一抹微笑
他面上泛起温柔与宁静,只是沉湎于追忆往事:“那夜是十五,月色很好。又是霍夫人的生辰,我还记得,那夜的曹府花园角落,处处火树银花不夜天,来了许多人,都挤去园子里入席喝酒看戏。我带着禁卫军以便装进了门,后来便在花影中看见,有一个小女孩坐在那里对着明月叹息。
我隔着树丛看见她的身影,那时她多小啊,才不过是一个身形青涩平板的小丫头。但我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美丽可爱的女子。”
“我躲在暗处偷偷看她,后来看见你过来,你与她交谈甚欢,我于是有意上前去攀谈。而你,明知我的身份,却还是不敢明言,你知道么?你这一生,最大的失误,便是由得她在我面前跳了那支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