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贵妃福身,“是,臣妾告退!”
昭贵妃担忧地瞧了沈路一眼,退了出去,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是她陪伴这个帝王已久,知道他如今正盛怒之中,想来沈路今夜是要遭殃了。
皇帝示意宫人出去,并把宫门关闭。
大门刚闭上,皇帝便怒极,手执了玉石枕头,一手扔向沈路,怒红了脸道:“出息,出息啊!”
沈路不闪不避,方形的玉石枕头砸在他的头上,额头顿时便破了一口子,鲜血溢出。
所幸是皇帝虽狂怒,却到底病重多时,力有不逮,所以伤口并不算深。
“奴才有罪,请皇上责罚!”沈路不顾血流披面,服下请罪。
殿外的人听得里面动静,早有机灵的去找春意了。
皇帝双眼喷火地盯着沈路,恨意顿生,他已经认定了沈路是背叛,背叛的痛像针扎一般刺向他的心,让他心底如同被烈火焚烧一般,眼前闪过多年前的一场背叛,心中一狠,他一把抽出床榻边的宝剑,便刺向沈路。
沈路挺直胸膛迎上剑尖,剑刺入了他的左肩,登时血流如注,沈路眉头不皱,只是略带悲苦地望着皇帝。
皇帝把剑抽出,掷在地上,盯着他怒问:“朕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朕?”
沈路脸色苍白如纸,血从额头和肩膀往下流,咬了咬牙忍过一阵疼痛,道:“奴才没有背叛皇上,奴才一直忠心耿耿……”
皇帝眸色冰冷,怒道:“你还敢说你对朕忠心耿耿?沈路啊沈路,是不是连你都盼着朕早日归天?好让太子继位,成为你的新主子?”
“奴才一直盼着皇上龙体康健!”沈路知道自己辩驳无用,可这些,也是他的真心话,今日只怕也是难逃一死,表白了心迹,也算无怨无悔了。
“够了!”皇帝厉声道,“来人啊!”
殿外进来两名侍卫,上前单膝跪下,“在!”
皇帝眸光冷漠狠毒地看向沈路,缓缓下令,“沈路目无君上,御前失仪,打入暴室,谁若为其说情,同罪论之!”
“是!”两名侍卫也是在殿前当差已久的人,往日没少得沈路提拔,如今圣令已下,纵然有心求情,也是不敢了。
在皇帝的怒火之下,两人连一句“沈公公得罪了”都不敢说,架起沈路便往外走。
出了殿外,今夜不当值的春意急急赶到,她见沈路一身的血被架出去,不由得大惊,连忙喝令侍卫停下,侍卫为难地道:“姑姑莫要为难我们,皇上有令,把沈公公打入暴室!”
春意倒抽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看着沈路,惊痛交加,“沈路,你到底做了什么?”
沈路伺候他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怎忍心让他带着一身的伤入暴室?他这个模样进了暴室,焉能有命出来?
春意跪在地上,求两位侍卫,“拜托你们,先帮他止血,大恩来日会报!”
侍卫两人惊得连忙用另一只手扶起春意,其中一人道:“姑
姑不必这样,即便姑姑不说,我们兄弟两人也会为公公止血,公公往日也没少关照我们。”
春意看着沈路,沈路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道:“我假传皇上口谕,让长孙渐离去慈心宫护驾,死有余辜,你不必为我求情。”
春意脸色苍白,“护驾?”
“不要再说了,走吧!”沈路虚弱地对两名侍卫道。
“姑姑,皇上说了,谁敢求情,以同罪论之!”侍卫好意提醒。
春意闭上眼睛,泪水滚滚落下,“我知道了!”
春意目送侍卫押送沈路离开,青石板上被拖出一行血痕,触目惊心。
春意抹干了眼泪,稳了稳情绪,推门进去。
皇帝躺在龙榻上,身边没有任何人伺候,因他大发雷霆,无人敢进去。
春意默默上前,为他拉好被子。
皇帝陡然睁眼,一把拉住春意的手,眸光凶狠,“你也是知情人,对不对?”
春意的手腕吃痛,她扬起乌黑的眸子,哀伤地道:“皇上连我都不相信了吗?”
皇帝眼底的凶狠未褪,相反越发的冷凝,“朕也曾经很相信沈路,但是他背叛了朕,你与他的心思,不都是一样的吗?”
春意含泪摇头,“沈路没有背叛皇上,他只是太过自以为是。”
皇帝哼了一声,用力地放开她的手顺势一推,春意跌坐在地上,她旋即撑起身子跪在地上,“奴婢知道沈路假传圣旨,让长孙渐离去慈心宫护驾,但是皇上明鉴,沈路并没有背叛皇上的意思,他只是自作聪明,他收到消息说有人要刺杀皇太后,却不知皇上早已经派了人暗中保护慈心宫,保护皇太后,皇上与皇太后母子情深,即便消息并未准确,却心念皇太后安危,早就调派了人手过去守护。”
皇帝的眸光从凶狠渐渐地冷静下来,他明白春意的意思,他是并没有派人保护慈心宫,但是,今夜的事情,未必不被人知道,因刺杀的到底是当今皇太后,加上六月始终是武林中人,望乡阁的行动,总是难瞒得过武林人士的耳目。
事情一旦张扬开去,而他今晚如果并没有调遣任何人去慈心宫,必定被人戳着脊梁骨痛骂,如此一来,太子反而得民心。
想到这里,他不禁一阵胆战心惊。
春意到底跟了皇帝多年,察言观色,从没有出错过,如今见他神情渐渐平和,知道他已经明白个中的厉害关系,便继续道:“沈路是该罚的,跟了皇上这么多年,竟也未能揣测到半分圣意,只是,皇上念他也是出于一片忠君的心,不如,关他几日便算了?”
皇帝哼了一声,顺着春意的台阶下,“说你们两个不是沆瀣一气都没有人相信,那老东西也活该受几日罪的,你去请个御医到暴室里为他治疗,关他个三五七日,放出来就是。”
“是!”春意大喜,连连叩谢。
皇帝睨了她一眼,“让沈卫进来。”
“是!”春意躬身退下。
片刻之后,一名身穿
黑色紧身劲装的男子进来,年约三十四五,下巴留着一小撮胡子,面容线条十分冷硬,他上前,单膝跪地,“臣参见皇上!”
“慈心宫情况如何?”皇帝问道。
“回皇上,六月率人离开,离开之前,曾慈心宫谈话,太子与逍遥王爷皆在。”沈卫回答说。
“逍阳也在?”皇帝神色一怔。
“是的。”沈卫回答。
皇帝侧头,眸光渐渐冷凝,“他出手与望乡阁的人交手了吗?”
“回皇上,王爷没有出手,只是袖手旁观,六月离宫之前,他已经离开慈心宫。”沈卫道。
皇帝脸色这才和缓了许多,“他一向不过问这些事情,但是对他皇祖母是极为有心的,想来昨夜是陪伴在慈心宫,并非有意卷入其中,否则,也不会急着离开。”
沈卫点头道:“情况看来是这样。”
“知道六月为什么没有下手吗?”皇帝又问道。
沈卫道:“六月伤了长孙统领之后,便入了慈心殿内谈话,谈话的内容臣不知道,但是,应该是协商好了。”
“不是说,望乡阁的必杀令是不会收回的吗?”皇帝蹙眉。
“回皇上,以前确实是这样,但是如今望乡阁由六月接手之后,改了些规矩,或许,连这一个都改了也有可能的。”
“嗯!”皇帝点点头,又抬头问道:“独孤蓁的来历,可都查明了?”
“回皇上,神侦组的消息已经回来了,独孤蓁成长并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地方,京中富户独孤平的女儿,生母与人偷情最后自尽身亡,当然,根据神侦组的调查,独孤蓁的生母是被冤枉的,因生母名声不好,独孤蓁在府中很不受宠,顶着七小姐的头衔,活得像一个奴婢……”
“这些不要需要说了。”皇帝把摆手,这些事情,在母后寿辰那一日,董昭仪陷害独孤蓁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你这说她的医术师承何人!”
沈卫道:“回皇上,神侦组调查不出来,但是,却知道独孤蓁与漕帮有往来,而且,她治好了漕帮的楚君怜,楚君怜失明,全身经脉尽断,又被毒王下毒所害,无人可救治,但是,独孤蓁用一月治好了他,还被沈家豪收为义妹,成为漕帮的三当家,听漕帮内部传出来的消息,说独孤蓁是鬼医的传人,但是消息未经证实,也不可能证实,因为鬼医已经隐退多年,如果至今没死,相信也有两百多岁了。”
“鬼医?”皇帝眉心一动,眸色有些晶亮,“你说的可是武林中那可以起死回生的鬼医?朕听说过他,只是确实如你所说,若他还没死,至今应该也有两百岁了。”
“正是,鬼医行踪隐秘,医术高明,他可以助人起死回生,那么,想来他自己能活两百岁也不奇怪。”沈卫分析道。
“但是,他会收一名平淡无奇的庶女为弟子?”皇帝有些沉思。
沈卫微微一笑,“皇上,您现在还觉得独孤蓁平淡无奇么?”
皇帝抬头看他,品着他话中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