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怜眸光一亮,“她还会跳舞?”
“哪个女子不会跳舞呢?”段棋讪笑,“当然,属下除外。”
“那她跳舞有什么好笑的?跳得不好看吗?”楚君怜好奇地问道。
“好看是好看,但是这个舞看起来有些怪异,是梁汉文教她跳的,说是什么拉丁舞。”
“拉丁舞?还是梁汉文教她的?梁汉文懂得跳舞?怎么教?这跳舞得要有身体接触的吧?”楚君怜的脸色顿时变得很不好看了。
“可不是吗?就是两人一手交握,然后梁汉文搂住墨冬的腰,墨冬扶住梁汉文的肩膀,大概是这样吧,然后面对面两人一起随着音乐跳舞,可好看了,但是也可好笑了。”
“啪”的一声,楚君怜的手重重地拍在茶几上,震得茶几上的杯子茶壶落了一地,段棋笑容凝固,诧异地看着他,竟见他满脸的怒容,“这成何体统?男女授受不亲,他梁汉文这样做,还知道羞耻吗?”
段棋笑了笑,“二爷倒是不必担心这一点,三当家之前也有意思撮合梁汉文与墨冬,他们二人迟早是要成亲的,如今亲密些,旁人见了有些怪异,我们知道的就不觉得什么了。”
楚君怜整个人忽然坐直了,像是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敲进了胸口,又酸又痛,说不出的复杂的感觉窜上嗓子眼上,噎得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二爷,您怎么了?不舒服吗?”段棋明知故问。
楚君怜声音苦涩地问道:“阿蓁真的这样说过吗?”
“说过什么?”段棋怔了一下。
楚君怜白了她一眼,“你刚才说,阿蓁要把梁汉文与墨冬拉做堆。”
“哦,这个事情啊,是的,她是这样说过,”段棋欣慰地道:“其实想想也是好事,毕竟墨冬也需要有人照顾,她身子太差了。”
“那也不一定是梁汉文吧?我觉得此人不甚可靠,油头粉面的。”楚君怜道。
“梁汉文也算油头粉面吗?他不算,他还是挺有男子气概的。”段棋笑着反对他的话,她倒不是为了辩驳而辩驳,而是真的这觉得,梁汉文头是挺阳刚气,而且,为人说一不二,有几分军人的作风。
“你看人没有我准,我回头跟阿蓁说说这个事情。”楚君怜想了想,“算了,反正也不一定成事,你之前不是说吗?墨冬只有一年的命,这个时候,不宜折腾太多吧?”
段棋叹息一声,“正因为墨冬命不久矣,所以才要找个人成亲,总不能死了做无主孤魂吧?好歹嫁入梁家,死后还能冠夫家的姓,做了鬼也不会受其他鬼欺负。”
“荒诞,荒诞!”楚君怜哼了一声,“你怎么会有这种思想的?亏你还是个武林中人,刀枪剑戟里出来的人说这样荒诞幼稚的话,不怕人笑话吗?”
段棋道:“虽说是有些荒诞,但是二爷应该知道,属下也不是胡言乱语。”
楚君怜心中一沉,心头便有思绪乱了神,“行了,你出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那属下告退!”段棋察言观色,已经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了,遂满意地离开。
阿蓁从漕帮离开,便径直去了明山。
明山,对阿蓁而言,真的有一份特别的感情。
她是从这里进入这个时代的,尤其,明山上还有一个帝王根,这个根,是冷君阳的帝王根。
山风料峭,绝壁上攀爬着顽强的青松,形成悬壁挂绿的绝美景观。
明山最高的山峰,位于整个山脉的中间,在高峰上俯瞰下去,群山静默,呈跪拜之势,此乃帝王山。
如今,未来的帝王冷君阳便站立在明山之巅,一身黑色绣翱翔飞鹰的披风被山风卷得猎猎作响。
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是忠心耿耿的柳风,柳风仰望着冷君阳,神情恭谨。
天际倏然飞过一只大雕,大雕上似乎驮着一个人,那人忽然凌空飞起,衣袂飘飘,御风而行,冉冉落在山巅之上。
柳风看得眼睛都直了,虽然知道三当家可能懂得武功,只是没有想到轻功竟是这般的高。
“你来了!”冷君阳回过头,乌黑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发鬓丝毫凌乱都没有的阿蓁。
阿蓁一步步走过来,“龙展颜飞书给我,让我来见你一面。”
“有些事情,其实我并不愿意你参与。”冷君阳道。
当日阿蓁去找过长屿公主之后,翌日长屿公主便到了他东宫,表明了身份并且说出了来意,龙展颜说,她来是因为她的夫君火龙和阿蓁,不管如何,她肯襄助,对他而言,是一件喜事。
“但是,有些事情,如果我做的话,会合适很多。”阿蓁微笑。
他伸出手,牵着她的手腕,顺着白皙顺滑的皮肤往下轻轻地与她十指交握。
两人站立在明山最高点,山风从耳畔掠过,脸上的皮肤有刮痛的感觉。
两人眸光都看着同一个方向,那是距离主峰不远的一个山头,这山头算是明山山脉第二高的山头,有一眼泉水,这泉眼冒出来的水,很奇特,是温热的红色的水,像山脉的血液。
整个山峰,烟雾萦绕,似乎终年不见阳光,这是十分奇特的,因为那是明山山脉第二高峰,按理说,是不可能接触不到阳光的,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太阳照射不到那边去。
阿蓁试图从科学的角度去看,看到无论太阳在哪一个方位,他们所站立的主峰像一个影子笼罩住那山峰,导致阳光不入,树木凋零。
不过,阿蓁知道不能用科学的角度去,这山峰之所以不见阳光,是因为被人施法了。
施法之人,大概就是那位陈天师。
“敬贵妃的身体,便在那山腰之中的山洞里。”冷君阳轻声道。
阿蓁也猜到了,敬贵妃的遗体,应该是被人从妃陵那边盗过来,放置在这里,等着重生。
如今是重生的关键。
龙展颜让她来,也是因为这个。
龙展颜送来的纸条,是要把敬贵妃变成真正的鬼魂。
而要斗得过陈天师,除了龙展颜之外,大概便是阿蓁了。
“我会扶灵到皇陵去,我一走,京中的局势便会突变,你什么都不需要管,只要盯着这里。”冷君阳说。
“自己小心点。”阿蓁轻声道。
他舒了一口
气,把她轻轻拥抱入怀,“阿蓁,我一直都委屈你。”
“是的!”阿蓁轻笑,仿佛一直是这样,她永远都不如他的弟弟,父皇重要。
“如果这一次,再没有什么人可以阻止我们,你会给我机会吗?”他扶着她的双肩,凝望着她的眸子问道。
阿蓁笑笑,“我想过一些简单的日子,皇宫不合适我。”
他的眸色微微一动,“那么,你可愿意给我时间?”
阿蓁笑容加深,“不知道,或许,遇到合适的人,我就嫁了。”
他叹息,“但是我爱你。”
“我也爱你。”她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是,她不愿意给任何的保证,因为,一旦给了保证,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旌德皇后这样,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你最终,是对我失望了。”冷君阳眸色凝重,紧抿了薄唇,说不出的无奈。
“是的。”阿蓁看着他,“世事变迁原不在人的意料,也并非按照人心去走,在什么环境下,做什么样的事情,这个是没有办法的,你一直都没有做错,错的只是空间时间还有许许多多我们无法控制的因素。”
“嗯!”冷君阳在她额头一吻,这一吻,凝聚了许多他要说的话,但是,他相信他会明白。
但是,正如她所言,世事变迁,许多事情都难以控制,她不给承诺,他也不敢。
他不能控制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两人一直待到太阳下山才离开,期间,两人都没有怎么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一轮橘红色的太阳沉没在山的另一边,天边最后一抹光芒都消失,两人才牵手离开。
阿蓁并没有真正离开明山,因为,在主峰上,她能看到一条能量带,这条能量带很熟悉,是她的师姐苏风。
她直接飞入了那山峰,但是无法进入,这里被结界封住,要解开结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就算她可以解开结界,也未必有把握同时面对陈天师和苏风两人。
尤其,她并不清楚,除了苏风和陈天师还有谁在其中。
她刚回到漕帮,便见独孤朗身边的小厮平安等着她,见她回来,急忙迎上去,眼睛红红地说:“七小姐,老爷子不行了。”
阿蓁的心一沉,说不出的难受,那老人家虽然不是她的爷爷,甚至之后的交集并不多,但是,他们到底是从明山上走下去的,劫后余生的两人,就算没有亲情,也多少有一份患难情怀。
阿蓁急忙赶回去,老爷子还没断气,仿佛在等着阿蓁。
他已经油尽灯枯了,地府的鬼差就站在床边,等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的三个儿子和儿媳妇,所有孙子孙女,儿都回来了,跪在床边。
很多人都在哭,但是,没有几个有眼泪的。
独孤平看到阿蓁,他拉着阿蓁的手臂,哀求地道:“阿蓁,为父知道你懂得医术,你救救你爷爷。”
阿蓁看着他,他脸上的悲伤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伤心。
多么奇怪,不久之前,他还想着把自己的父亲生葬,但是现在,他却为即将寿终正寝的父亲掉眼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