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管事听到柳蔓儿的话后,露出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样子,可是当柳蔓儿看向他,想要得知答案的时候,他却又是沉吟一声,不说话了。
“吴大哥?”柳蔓儿便又提醒了他一句。
吴管事这才回过头来,看了柳蔓儿一眼,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不可说道的,我们毕竟是小人物,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让人听到,反而是惹来祸事。”
但看到柳蔓儿仍旧是一副好奇的样子,吴管事便叹息一声,说道:“颜家这次被抄,主要是因为在朝堂上失势了,被政敌寻了一个理由,连老巢都给端了。”
柳蔓儿听罢也是叹息一声,却是又问道:“那吴大哥您可知道?颜少爷一家,现在怎么样?”
“他们都是根深蒂固的豪门了,就算是老家被查抄,也不过只是对方给出的一个下马威而已,哪里能够伤的着颜家的根本呢,所以叶掌柜还是不要瞎操心了,还是操心操心我们自己吧。”
吴管事苦笑着摇摇头,说道:“这次官府不过就是查抄了颜家所有的商铺、房产等等,颜少爷一家倒是没有大事,只是临走的时候,他们遣散了大部分的仆役,只留下一下最核心的随同他们迁徙,很不幸,老夫就是被他们遣散的仆役之一。”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从前吴大哥您给颜家做管事,虽然看起来威风,但是终究是给他人做事,说的不好听一点,不过就是一个下人。可是如今,吴大哥你恢复了自由身,何不自己去开铺子创业?相信这些年,吴大哥你也是攒下了一些家业吧?”
柳蔓儿似笑非笑的看着吴管事,这吴管事可是老油条,从前在颜家少不得是要吃回扣、捞油水的,她就不信了,这抄颜家家的,连他们这些下人家都给抄了。
“妹子这话真的让我茅塞顿开!”吴管事一开始听到柳蔓儿的实话,脸色并不好看,可是听到后来则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更是直言道:
“实不相瞒,我从小就是给大户人家做小厮,后来则是一直在颜家做活,一直混到了管事这个位置,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自己开铺子之类的,我只是想着我还年轻,还能够再给别人做两年,等老了,我就回乡下买上几十亩田,了此一生。”
“如今妹子这话,倒是让我不再焦心了,话说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吴管事似是有些疑惑的说道,他一直焦心于失业、找不到新活计的痛苦之后,没有想到,他早就已经积累了足够多的钱财,可以自己做些小本买卖了。
可是这个时候,吴嫂子却是在一旁泼冷水,道:“不是你想不到,而是你根本就没有这个经商的天赋,你说从前我是不是有跟你去做过买卖?结果做一行,亏一行。”
“呃……”吴嫂子的话如同当头棒喝一般,一下子就敲在了吴管事的头上,的确,这些年来,吴管事并非是没有想过要去做生意、开铺子,他也有投资过,但是无一例外不是以失败告终。
“你是看着别人做就想做,但是自己又没有这个本事。”吴嫂子在一旁讽刺道。
这倒是让吴管事觉得有些不高兴了,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没有这个本事,但叶掌柜不是有吗?我跟叶掌柜合伙干不就行了?”
这话虽然是对着吴嫂子说的,但是吴管事却是看向柳蔓儿。
见到柳蔓儿并未插话,吴掌柜便又道:“妹子,你说是不是?难道跟你干,你会让吴大哥吃亏?”
“当然不会。”柳蔓儿摇摇头,却是说道:“只是如今我们缺一个靠山,生意要做起来却是十分的艰难。”
“唉,这倒是一个问题。”听到柳蔓儿这样说,吴管事也是叹息一声,这次他是真正的被泼了一盆冷水了。
正叹息间,却是听到柳蔓儿又道:“但是难也要去做,我正想着到时候将我们的酒楼再重新开起来了呢,若是吴管事愿意我跟一起干,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不不不,是我考虑差了。”吴管事听罢柳蔓儿的话,却是摆摆手说道,“妹子你想必是不知道,如今这县城已经换了县令,新来的县令老爷可是向着颜家政敌的,我们这酒楼一看就是从前颜家的翻版,就算这县令不追究,可是要巴结县令的人又是何其之多?”
“什么?我们这黎阳县换了县令?”柳蔓儿对于这件事情倒是不知道,从前的县令跟她的关系倒是挺不错的,可是新来的县令却又是不一样了。
更何况,柳蔓儿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来,虽然依旧是住在乡下,没有太多的人知晓,可是这些士绅地主都知道她是叶远的妻子,算的上是将军夫人。
如果她开这酒楼,那在这新来的县令看来,是不是她是站在颜家这边的?那是不是代表着叶远的立场?
虽然她是想多了,但是她不愿意做一丁点对叶远不利的事情,她不想要他还没有进入官场,自己就去给他树敌。
左右颜家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就是换一个道场罢了,自己这小门小户的,还是不要去瞎掺和了。
“是啊。”吴管事点点头,说道:“如果我们要再开酒楼的话,还是去别的地方好,不如我们去郡城发展?”
“我也有此意。”柳蔓儿虽是认同,但是面上却是有些无奈之意,道:“我家婆婆如今病重,我必须得在家照顾她,她的病不好,我也是没有心思做别的事情。”
“唉,也是,百善孝为先。”对于柳蔓儿的话,吴管事倒是表示理解。
“嗯。”柳蔓儿点点头,却是又道:“若是等我家婆的病好了,吴大哥您还是愿意跟我合作的话,我想我求之不得。”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吴管事点点头,虽然今天没能够跟柳蔓儿合作成功,但是经过柳蔓儿这一开导,他的心情总算是好了许多。
离开吴管事的家,柳蔓儿也是叹息一声,知道颜少爷一家没事之后,她心中总算是释然了,只是可惜的是,县城换县令了,对她多多少少会有些影响,不过她也不怕,好歹她还是将军夫人。
可是转念又一想,她这个将军夫人怎么好像没有半点权势呢?跟从前没有半分区别,只是名头好听点,很多人都不知道呢,至少吴管事是不知道。
村子里面的人一开始对于他们家是羡煞,听说叶远当上了将军,则是有些敬畏,可是这段时间来,慢慢发现其实叶家一切如常,于是他们的态度也变得同从前一样了。
这没有什么不好的,柳蔓儿也不喜欢讲那些虚礼,方氏不说愚昧无知,对这些也不是很懂,她觉得现在她儿子是将军,有出息了,但是也从来没有想过将军的母亲该是怎样生活的。
她觉得她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还有丫鬟伺候,当然,叶远当了将军之后的好处便是:她家的这些丫鬟仆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说是自家的丫鬟仆役而不怕被人诟病了。
说来叶远的五品将军比七品的县令大了好几级,可是叶远毕竟在外面,是将,将在外,管不到这里来;县令是管辖这一片的官员,百姓的一切生活都由他们掌控着。更何况,叶家连新贵都算不上,而这县令官职虽小,却不知道背后有着何等的靠山呢。
还是退让吧,没有必要因为一家酒楼而让别人误会什么,反正过段时间她就可以卖冰了,到时候应该可以赚够方氏的药钱。
想着便去了铺子,提了自己的东西,又赶马回到了家,将阿胶交给韩婶,让她帮忙熬,又将燕窝放在壁橱里,让她每天早上煮一些燕窝给方氏喝。
其实燕窝美容养颜、滋阴补肾,是好东西,她也可以喝,不过想想自己手中的银钱还是作罢了,反正如今每天早上有羊奶喝,也是很不错的了。
光靠着小吃铺毕竟是难以支撑,她想着等方氏好些了,她便跟韩式新去郡城转转,看能否找到什么机会,让她把酒楼重新开起来,反正有过经验,这次开酒楼应该是轻车熟路了。
将此事跟韩式新说了,韩式新也是有些跃跃欲试,在这乡下虽然闲适,但作为长假倒是可以,长期在这里,人都会丧失斗志。更何况,柳蔓儿给他发的月银没少,他又看到叶家如今的情况,倒是觉得很过意不去。
柳蔓儿则是觉得韩式新这人的确是有能力,从前帮着她将酒楼打理的很好,她几乎都不用操什么心,如今虽然酒楼不在了,但是贸贸然的减去他的月银总是有些不妥当的。
更何况,她一个女人,很多事情终究有些不太方便,到时候若是真的去到郡城了,也少不了还要让韩式新多度跑腿呢。
主人的无能不能够让下人来买单,柳蔓儿虽然买下了他们,但是终究还是跟别人不同,一些苛责下人的事情还是做不出来,也没有那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心理,只是将他们作为自家的员工,一种更为牢靠忠诚的长期雇佣关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