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豪和陈洁离开的第二天,苏振南终于坐不住了,同样苏家三兄弟也察觉这次检查似乎是一场权利交织的暗流。
而此刻的苏家却什么都做不了,各个相关部门哪怕是不相关部门苏家都做过公关,但是得到的答复是要通过质监属的审核。
众信百货的货物的质量苏振南还是不担心,不过为了防止意外,他还是最近拜访过几家供应商,从他们口中再次确认之后,他心底最后一点担忧也消失了。
苏家现在按兵不动,事实上现在也不止苏家一家着急。
苏家之前搞臭不止一家百货公司,这些百货公司遭受到舆论和媒体的质疑,加上质监属结果迟迟没有下来,谁都不知道谁中了枪。
香港市民更加直接,凡是上了报纸黑名单的百货公司一律不去。
这年头吃个东西不就是为了好好活着,质量出了问题,谁还敢去这种百货公司。
所以不知众信百货一家生意惨淡,其余百货公司也是一样。
现在苏振南根本做不什么,反而在这个紧要关头松闲下来,李书豪和陈洁去了内地,他也无无所事事。
上午一大早,他领着苏志新一起去了医院。
叶渔的弟弟叶桐因为癌症的事情住院在苏家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不知怎么的,风云人物总是少不了绯闻和议论。
外界也开始对苏振南的个人问题展开了一些讨论,苏振南很多年前一些劣迹也被翻出来,跟现在对比,很多人认为苏振南是浪子回头;也有很多人替叶渔不值得,骂苏振南现在只不过是作秀,当年干什么去了,现在突然才冒出来。
苏振南也不回避这个问题,这让苏家人非常满意。苏家人不是没有担当的人,只要肯负责,即使背一些骂名也无所谓,即使苏老爷子听到媒体吗骂家的话语也不过皱了皱眉头,大声吵了一声聒噪,然后让自己的三儿子苏启武好好管管这些嘴巴。
到了医院,苏振南没有下车,反而让弟弟苏志新下车去探视探视叶渔姐弟。
不是苏振南不想见到叶渔,只是叶渔有了自己的生活,跟自己不再有任何关系,苏振南索性再也不见。
苏志新提着一个果篮,按照苏振南说的,将果篮放在病房门口,正准备走,却没想病房门突然开了,一个女人红肿着眼睛从里面走出来。
苏志新跟叶渔不陌生,毕竟叶渔曾经当过自己三四个月的嫂子。
叶渔第一眼就将苏志新认出来,看着摆在病房门口的果篮,她冷漠的说道:“是他让你来的?”
当年的事情苏志新应该算是亲眼见证的,叶渔站在苏氏集团顶楼,当时苏振南吓得满脸苍白,他也吓呆了,现在即使再一次见到叶渔,他心里也十分敬畏这个女人,点头道:“我哥担心叶桐的病情,所以让我过来看看。”
苏振南真按照挡住的约定,将叶桐的医药费全部打到医院户口上,叶渔心里还想着,如果这一次叶桐能够安然无恙,她就能开始一段崭新的生活。
但是这个紧要关头,外面媒体将整件事情报道出来,叶桐无意间在电视上看到关于姐姐和当年那个畜生的消息,顿时气得晕厥过去,醒过来之后就一直不肯接受治疗。
叶渔只是无声的哭泣,本来看着弟弟病愈的机会,可是因为这个又让叶桐对生活起了绝望。
病房里叶桐刚刚睡着,叶渔只是无声在里面抽噎,刚出来就碰到了苏志新,心里不禁一气,眼泪倏倏的往下落,将果篮拿起来,扔给苏志新道:“收起你们的虚情假意,我们姐弟即使死也不需要你们苏家的施舍。”
苏志新被扔过来的果篮差点砸中额头,本来这些天听着关于苏家的负面新闻,心里就郁积着一股气,怒道:“你发生么疯,我哥为了你们的事情还被人骂的不够吗?现在出门都被人指指点点,你们还想怎么样!”
叶渔看着苏家人现在还如此耍横,想起弟弟因为这些谣言,又不肯接受治疗,病情越来越重,手脚也逐渐浮肿,她心里突然漫着一股绝望,哭骂道:“滚!给我滚!”
苏志新气的只想伸手给这个疯女人一巴掌,可是又抬不起手,只能罢休,气冲冲的走出医院。
上了汽车,苏振南看着苏志新气喘喘的摸样,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苏志新将医院病房门口的那一幕说给苏振南听,见苏振南一直阴沉着脸,心里也有些自责,早知道当时就好好说,现在反而将事情办砸了。
苏振南静静的坐在驾驶座,苏志新也沉住气,斜着眼瞟了瞟苏振南脸色,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振南缓缓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站在门口,跟苏志新说道:“你先回家,我去办点事。
苏志新似乎知道苏振南想去干什么,低头答了一声,怔怔的看着苏振南朝医院走去。
想着叶渔现在的境况,苏振南心里也越发的内疚,媒体上的争论似乎取决于报纸的销量和电视的收视率。
如果没有争议也不会由这么高的收益,苏振南早上才看了一眼报纸,有人骂他人渣,现在他慢慢的走在医院的走道,心想着,自己也许就是一个人渣。
叶桐住的医院苏振南还是第一次踏足进来,之前都是打发人过来看看。
医院是香港知名的癌症肿瘤诊治中心,苏振南慢慢的走到三楼病房区,刚刚从楼道拐角走到走道,走道只有几名病人家属在来往,在倒数第三间病房门口,苏振南清楚的看到一道人影无助的坐在木质长椅上。
苏振南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走过去,一直走到叶渔面前,准备张口,似乎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卡住,呐呐的张了张嘴,安静的站着。
叶渔竭尽全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但是眼泪还只不自主的留下来,这是生命中第二次如此绝望,第一次是站在苏氏集团顶楼,风从楼顶吹的衣服猎猎作响,看着楼下的人,当时的叶渔觉得人真的很渺小。
现在她觉得生命也非常渺小。
一道人影安安静静的站在她面前,挡住她的视线,她依旧没有抬起头,其实她早就注意苏振南来了,可是她却不想抬头,内心的委屈和无助却肆无忌惮的在眼眶充斥着泪腺。
苏振南伸出手,颤颤的,往前伸了伸,又收回来,可看着不停颤抖的身体,他就像害怕弄破一个气泡般,小心的拍在她的肩膀上。
叶渔现在就像黑夜,在无尽的海洋中飘荡的船,没有依靠,弟弟的病和外界的传言让她一下恍惚回道两年前那段无助的时光。
她就像一个被伤的很深的女人,此刻很迫切的得到依靠,哪怕是一点点。
苏振南的手终于落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叶渔却抑制不住内心的痛苦和悲伤,在苏振南低声哭泣。
两年前熟悉的感觉一拥而上,苏振南不自觉地推了推女人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腰间。
从得知弟弟得了癌症,叶渔一直坚强着,白天打工,晚上兼职,哪怕睡觉时都不忘记从哪里找钱为弟弟治病。
当高额的医药费让这样一个女人彻底绝望,苏振南出现了,这又给了她希望。
现在当希望快要实现,而弟弟叶桐得知自己治病的钱是苏家提供的,死活不同意就诊,甚至连这几次的化疗都拒绝。
她十分无助,以前还能跟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弟哭诉自己的委屈,可是现在她必须在弟弟面前装作很坚强,其实她内心脆弱无比。
叶渔哭了一会,却想着身前的人是苏振南,心里又不知从哪里泛起一阵激动,努力推开身前的人。
“你还来干什?来看笑话吗?”叶渔擦了擦眼泪,她现在需要坚强,而不是低头跟一个毁掉自己生活,毁掉自己青春的男人哭诉命运的不堪。
“你的事情,我听说了。”苏振南艰难的说道。
“知道又怎么样?”叶渔擦了擦眼泪,努力抬起头,却不知该怎么抬起头。
苏振南心里叹了叹气,知道自己可能永远无法挽回当年犯下的错误,他低着头,看了看病房,说道:“我能进去看看吗?”
叶渔没有抬头,一如当年坚强的叶渔。
苏振南推开病房,安静的看着起伏不定的床位上跟他姐姐一样坚强的男人。
苏振南却冷静的说道:“我知道你没有睡,一直在装睡,也知道现在你非常不愿意见到我,可是我还是要说。”
“当年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姐姐,不过现在说这些于事无补,因为我知道你姐姐已经绝望了。”
“但是你现在是她唯一的希望,如果连你也舍弃生命,你姐姐也没有活下去的希望,难道你还想看到你姐姐站在苏氏集团二十五层楼顶的那一幕吗?如果你不愿意,那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如果你恨我,那你也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如果你想替你姐姐找回一个公道,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有本事活下来,有本事来找我报仇,如果现在只知道躲在被子里哭,那该是多么可笑!”
苏振南安静的说道,像是在陈述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
“滚!”
被窝里许久只传来一声低吼。
苏振南笑了笑,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再也没说,安静的走出病房,转头看着一只呆坐在木质板凳上的叶渔,苏振南仔细看了一眼,自嘲的笑了一声,没在说什么,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所以他就是一个混蛋,不折不扣的混蛋,但是他不想做一个连混蛋都不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