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进宫求赐婚,在蒋婷看来虽然是昏招,但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奇招了。本来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刘曜身为质子,父亲不在京城,身边又没有长辈可以为他主持婚事。心里有了中意的女子,他就去宫里找皇上求赐婚,其实挺说得过去的。
再说了,京中达官贵人大都知晓,蒋家嫡长女与景王世子两人之间颇有渊源。几年前她曾对刘曜有过救命之恩,这件事京城里早就传遍了。当初,她还因为年龄尚幼便能身手矫捷的救人于马下,曾经被很多人赞扬过呢。后来因为她与庆王府安泰郡主交好,而刘曜与刘铭交好,两人自然也能再有相见。这些事情说出去自然不能算什么丑事。
所以说,即便刘曜因为恩情或者其他,而对蒋婷心有所想,想要求娶她,这本就是一件正常事情。不能因为刘曜风评不好,便说他们之间有阴私不是。
话再说回来,蒋婷知道刘曜去皇宫求赐婚,是刘曜让人传的消息。这事儿是刘曜专门避开了其他朝官,才去求的皇上。虽然他被皇上拒绝了,但理由也不过是蒋大人尚未回朝,皇上不能越俎代庖,直接为他的女儿指婚罢了。至于说刘曜让人特意跟蒋婷说皇上斥责于他,不过是想让她心里挂念自己一下罢了。
去求皇上,也是刘曜情急之下别无他法了,才去做的。他给岭南送了好几封信了,可一封回信也没收到。显然景王也没打算管他的婚事。而蒋邕打了胜仗之后蒋家又多出了那么多的求亲者,太后娘娘又做出了那样的姿态……刘曜若还不做些什么,就只能眼看着蒋婷嫁给别人了。
只是,刘曜这会儿根本找不到人来帮他。话说,对他关爱有加的庆王妃这会儿都不敢忤逆太后娘娘的意思,他又能找谁去?他找不到人,所以便只好直接去找皇上了。
这样的事情,刘曜不会自己散播消息,而皇上自然也不愿意让这消息传开。可问题是消息还是传开了。刘曜去皇宫时,并没带人。让人传话,也是只告诉了耿山一人罢了。所以消息自然是从宫里传出来的。
而至于后来关于刘曜进宫求太后和皇后赐婚的消息,则完全是半真半假了。一半真,是刘曜确实在二人面前流露出了想要求娶蒋婷的念头。而那一半假,却是他进宫是被那两位叫去的,根本不是自己要去的。
当时皇上便说了要刘曜把这件事先放放,耐心等待些时候。待蒋邕回来了皇上自会为他说情的。说到底,皇上觉得利用一个大臣的女儿,拉拢未来的岭南之主很划算。至于说现在的景王到底愿不愿意让刘曜承爵,这不在皇上的考虑范围之内。因为景王再倔强,也倔不过皇权去。
所以,这种情况之下,刘曜是不可能自乱阵脚,再去找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闹事儿的。而他后来进宫,根本是因为太后有些气恼他的行为,所以才叫他去训斥几句的。只是,此事皇上已经有了决定,太后娘娘再恼,也不会驳了自己儿子的意思的。
因此,事实上刘曜这一求,其实已经把他与蒋婷二人的婚事求下了。皇上既然有了念头,就算蒋邕回来,也只能接受。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件事竟然会那么快就传到了宫外。而且还被人传的那样难听。
一开始,大家谈论的内容,更多的关于太后娘娘要给蒋婷指婚的事情。他去宫里求赐婚的事情一出,大家也不过是觉得蒋婷的婚事有了些微的变数罢了。可后来,他“接二连三”的进宫去“求赐婚”,便让整件事情变了性质了。经过有心人的加工引导,京城里的言论渐渐的已经升级到他与蒋婷有私情上了。
蒋婷是侯府嫡女,正经的官家千金。而刘曜是景王世子,虽然现在只是质子,但身份依旧尊贵。这样两个人物之间,竟然有了私情……再加上刘曜本就做了不少离经叛道的事情,根本不用再有人引导,事情便急速的往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发展了。
这个时候,若是蒋婷再不做出反应,那她的名誉就真的别想要了。所以,蒋婷会上吊,完全是情势所迫罢了。
刘曜清楚蒋婷的性格,所以不认为她会轻易求死。而在这个时代中,身为男人的他总是占据了更大的优势。因此,就算大家都猜测议论他与蒋婷之间的事情,但这于他而言,不过是风流名重了些,根本谈不上什么伤害。
他有心想要出来辟谣。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因为这种事情,只会越描越黑。为了蒋婷着想,他只能忍着,不去做些冲动事情。不过,表面上他要镇定,可暗地里他早就让耿山撒出大网,一定要将暗地里陷害她的人都找出来才行!
只是,虽然明知道她不会轻易求死,这大约只是她的计策罢了。但听了那么多传言之后,他还是忍不住了。
他想见她。他想看看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依照他对她的了解,既然她要借这件事情来证明自己的名誉。那么,即便是作假,也会有至少七八分真的。她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是否真的没事?还是伤的很重?
刘曜在自己房间里来回踱步,心里焦急、慌乱、担忧、心疼、愤怒……种种情绪,让他根本无法静心下来想想,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帮她一把。
便在这时,刘铭来了。
刘曜一看到刘铭,便扑上去连声问道:“表哥,嫂子她们去看过她了吗?她到底伤的怎么样啊?要不要紧啊?啊?”
刘铭脸色阴沉的盯着他,说道:“我问过安泰了,她说蒋姑娘目前似乎状况还好,没有生命之危。只是,她和芸儿回来后,都哭得厉害。”
刘曜愣住了,喃喃说道:“那便是说,她伤的厉害了……不行,我要去见她!我要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
“你站住!”刘铭厉声喝住了刘曜,抓着他的胳膊低吼道:“你清醒点儿!眼下不是你去看她的时候!你还要给人空子钻吗?”
“可是……”
“没有可是!”刘铭又瞪了他一眼,转头往外头叫道:“耿山进来!”
“你叫耿山干什么?”
刘铭没理他,直接对进了门的耿山吩咐道:“你从库里找些贵重补身的药材,送去蒋府。”
耿山没应声,而是将目光投到了刘曜身上。这会儿刘曜已经冷静了一些,指着他道:“对,听表哥的。你去把那些燕窝了人参了何首乌了什么的,只要咱们府上有的,都找出来送到蒋府去!”
刘铭叹了声,冲着耿山道:“不用都找出来,蒋府也不缺这些。送这些东西,只是表明个态度罢了。你们主子现在不方便去蒋府。所以,你便带上府里能说得上话的管事嬷嬷,代替你家主子过去探视一下蒋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