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哥!”北城门外,满身风尘的刘宁欢呼着扑向正迎过来的刘曜:“有吃的没?快拿吃的来!你不知道……一天一夜啊,饿死我了……”
刘曜愣了下,脚步顿住,接住了明明冲劲很强速度很快却有些脚步不稳的刘宁。
“十四弟……”
刘曜低头一看,目光顿时僵住。只见此时冲过来抱住他胳膊的少年,正满脸泪花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这副样子,好像是在外受了别人欺负回家找安慰的孩子似的。
“十一哥,我要饿死了,呜呜呜……”刘宁哭腔浓重,眼泪横流,心中委屈啊。
为了能够尽快赶来云坞城,他们这些日子几乎日夜不停的在赶路。特别是最后这一天,他们准备的干粮不够了,他爹却硬是不肯绕路进城买食物,非说只要再赶上大半天路就能到了。他原想,只不过饿上半天而已,能撑得住。可谁知这路越走越长,直到现在才真正赶到目的地啊!
“五叔……”刘曜抬头往前看去,看到了在火把光亮的映照中,露出放松笑颜的五老爷,以及跟在他身后的另外两个儿子。
“刘宁,快站好了!你这是什么样子?”跟在五老爷身侧右边的青年叫刘坤,是五房长子,在所有兄弟排行中排第九。此时,他正满脸窘然的对刘曜苦笑。
“就是。最后仅有的粮食都给你吃了,怎么还喊饿?”五老爷左边跟着的少年附和着,语气里满是无奈。他是只比刘宁大两岁的五房次子刘远。
倒是五老爷面容坦然的多,笑呵呵的对刘曜道:“世子,快让人准备些吃食来吧。整整饿了一天,着实有些受不住了。”
伴随着五老爷的话音落下,哭得惨兮兮的刘宁肚子里冒出一阵“咕噜噜……”的响声。刘曜满心的兴奋激动,顿时添上了许多感动酸涩。
“好的,我马上让人去准备!”刘曜重重点头应道:“五叔,咱们先进城吧。”
##############################
云坞城的将军府里,经过一番大吃大喝与休整之后的五老爷等人,总算是恢复了几分精神。夜色已深,刘曜本意是让他们尽快休息的。却被五老爷拒绝,说是要先与他谈些事情。
刘曜心里也充满了疑问,便答应下来。让耿山去安排刘宁三兄弟的住宿问题,而他则留下来与五老爷说话。
“五叔,京城现如今的情况怎么样了?为何皇上会放你们回来?五婶娘他们也回来了吗?”刘曜当先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你不用担心京城的情况。京外周边被大皇子挑拨而起的反军,已经被镇压下去了。”五老爷淡然的道:“虽然那几个不能成事的藩王还在跳猴戏,估计很快也会被镇压下去了。现在局势最危险的地方,是咱们这儿和西北边关。”
刘曜闻言默然,他也知道西北边关此时肯定也是情况危急的。如果连苗人都知道借由南唐内乱这个机会发起战事的话。原本就能征善战的蛮族胡人,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向南唐发难的好机会?
“好在三年前那一仗,你岳父大人消灭了不少蛮族精锐。短短三年时间,还不够蛮人休养生息的。所以西北那边,眼下还能撑得住。”五老爷又道:“可惜,大皇子一反,带走了朝中近半的军中将领。现如今,南唐虽然不缺军兵,却急缺将领。所以皇上才放我回来,就为了替他带兵防贼的。”
“五叔不用回来也……”刘曜忍不住说道。虽然五老爷回来他真的很高兴。但这样一来,景王府所有男儿都会被困在岭南。最后,说不定他们这一脉就会从此消失了……
“傻话!”五老爷瞪了刘曜一眼,继续道:“岭南是我的家。这个时候,我怎能不回来?”
刘曜被他训的无言,双眼却忍不住湿润了。他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轻了些。终于,有人能来帮他分担了。他本就不懂战事。上一次的大败尚且历历在目。这些天来他是全屏一腔热血与沉重的责任感在撑着。谁都不知道,他的心底深处有多么忐忑不安。
“你做得很好。”五老爷拍了拍刘曜的肩膀说道:“若非当初你带人誓死抵抗,岭南也撑不到现在。如果没有你的坚决,现在的岭南必定已经陷落了。大皇子会弃了岭南转去打南疆,便是因为他舍不下他的基业,又啃不动岭南这块骨头。所以,你真的做得很好。”
刘曜闻言,只觉得内心温暖又酸楚,再也忍不住落下了眼泪。他嘿嘿一笑,抬手抹掉了脸上泪水,傲然道:“侄儿也觉得自己不错。第一次上战场,侄儿便敢于上阵杀敌,算得一名好战士了!”
“你是世子,未来便是这岭南之主。光做一名好战士可不行,你得做一名好将军!”五老爷看不得小辈骄傲自满,对着刘曜开口训诫:“从现在起,我教你如何做一位好将军。领兵打仗不是儿戏,光有决心是赢不了的。明白吗?”
刘曜躬身应是,只是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退不下去。
五老爷暗叹一声,无奈的摇头笑道:“罢了,没有点子傲气,也当不了咱们的家主。我留你下来,是想跟你说,援军快到了。”
“援军?”刘曜又惊又喜:“真的吗?为何我们没有收到讯息?是西北军吗?”
“不是西北军。”五老爷摇头道:“是那股被镇压下来的反军。”
“反军?”刘曜的惊喜换成了惊怒:“怎么能让反军来做援军?皇帝唯恐他们不去投敌吗?根本信不过啊!五叔,到底怎么回事?”
“你急什么?总是这么喜形于色沉不住气,如何带兵打仗?”五老爷不满刘曜的一惊一乍,但还是答道:“那群反军被大皇子做了弃子,惨遭皇帝镇压。他们心里是恨皇帝,但更恨抛弃了他们的大皇子。况且,朝廷让人控制了那些底层将领的家眷,他们想要活命就只能先为朝廷卖命。所以,你不用怕他们投敌。”
“可是……”
“没有可是。”五老爷语气铿锵的道:“这世上就没有不能用的士兵,只有不能用的将领。你要记住,这些兵既然来了,那咱们就要想法设法的把他们变成咱们的兵!把他们都变成岭南兵的话,就不用再担心他们投敌反叛了。”
“五叔的意思是……”
“领兵嘛,首要的一条,便是要获得士兵对你的忠心。世子,你可要认真学。这些兵,未来很有可能就会变成你作为岭南之主的真正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