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承玉盯着面前颇有些寒酸的饭菜,眉心几不可见皱了皱。
杏儿何其眼尖,已经上前说道:“现在那些下人们虽然不敢对咱们不敬了,可月例钱已是被生生扣了,老爷那边,也始终不肯给咱们多拨一些。”
指望宁无求会善心大发给她们拨月例钱,简直是个痴心妄想的笑话。
宁承玉片刻后轻轻说道:“去外面叫一辆马车,我们出去一趟。”
杏儿眼睛张大:“小姐,咱们侯府就有现成的马车,何必还花钱去外面叫呢。”现在的银子本来就紧巴,一个恨不能掰开两个使。
宁承玉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清冷:“不用侯府的马车,自然有我不用的理由。”
杏儿于是便不敢再多言。虽然现在跟大小姐,她似乎是能比从前更得了脸,但是骨子里,她仍是不敢有丝毫放肆。
杏儿出门去叫马车,不一会儿,按照宁承玉的要求,马车是停在侯府的后门。
宁承玉换了一套比较素净的衣裙,便叫上春雨,从后门上了马车。
杏儿对于自己被留在府中,并没有什么怨怼之心,她知道,在关键时候,大小姐信任的人,永远还是春雨。
马车一路行驶向闹市,春雨有些忐忑:“小姐,我们要去哪儿?”
宁承玉正专心看着手心的一方手帕,似乎是在出神,没有回答春雨的话。
约莫走了足半个时辰,马车才堪堪停下了。春雨立即撩起帘子,看见外面是一家布庄。
春雨先下车,轻轻搀扶着宁承玉下去。
宁承玉此时已经戴上了面纱,一袭青裙卓然而立,清冷倨傲,却又有种大气的温婉。
宁承玉走进布庄,伙计是个机灵人,立刻就亲自迎了上来。“这位姑娘,可有看中的样子?”
一见这姑娘通身气派就不是普通人,伙计也是尽力的逢迎着。
宁承玉面纱遮面,只露的一双眼缓缓在布庄内扫视了一圈。她淡淡道:“这布庄管事可在?”
伙计赔笑道:“姑娘稍后,小的这就去给您叫。”
不多会就后堂就出来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人,这中年人
首先将宁承玉打量了一遍,一双眼睛精明算计,见她面纱遮面,也知道不定是个贵家的小姐。
“这位姑娘,不知有何事?”
宁承玉眸光悠悠看着那老板:“我想与贵庄谈一笔生意。”
中年人挑起了眉:“不知姑娘想谈什么生意?”
宁承玉从袖中取出了那方,在马车里就一直盯着瞧的手绢,轻轻递给了对面老板。
中年老板眯着眼接了过去,本就是布庄的老板,因此一接到手中,便知道这手绢用料极贵,试手里柔和细腻,竟是爱不释手般的感受。
他看着宁承玉意味深长:“姑娘这是作甚?”
宁承玉望着他:“老板以为,这方手帕值多少银钱?”
中年老板笑出了声:“姑娘此话是何意?“
宁承玉看着他道:“这手帕便是我想与贵庄做的生意,老板以为如何。“
中年老板顿了顿,又看了看宁承玉,忽然将手帕往前,放到了宁承玉的手边:“这位姑娘怕是弄错了,我小店只卖东西。如果姑娘有看中的样子,小店欢迎。若是有别的想法,嘿,恕小店做不成这买卖。“
宁承玉眸中浮现一丝笑:“老板不必急着拒绝,若是我告诉老板,只要你买了这方手帕,假以时日,就会成为全京城最时新的样子,不知老板还会不会考虑这笔生意?”
中年老板有些惊疑地上下看了宁承玉一眼,从衣着打扮,他自是猜不出宁承玉的身份来。可是观其言语谈吐,自然不像是寻常人。
“姑娘这话,我小店就更不懂了。”
宁承玉已经抬手将帕子收了回来,重新放回了袖囊中:“你会明白的,过几天我会再来。”
说着,不顾中年老板惊诧的样子,宁承玉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重新上了马车,这次直接是回侯府。春雨自是不会多言的,但她心里也是对大小姐奇怪的行为忐忑不已。
回到侯府,宁承玉又把杏儿叫了过来,耳语一番。
杏儿春雨,两人各司其职,各自做好自己最擅长的事,这就是宁承玉的安排。
左小婉为了不见到宁承玉,连她每日
早上请安都给免了,这自然不免又是自打嘴巴。但左小婉已是顾不得许多,她一心一意盼着生个儿子出来,好真正的挺直了腰板。
所谓来日方长,便是打的这个主意。
但她总还是忍不住打听宁承玉院子里的事,必得要知道的事无巨细,心里才算能安。
秋儿每日去集市上给她买安胎用的各项食材,虽说身在侯府,但左小婉骄纵的百般花样,却不可能都从侯府出。
加上左小婉心里本就不平,因此每日里想些古怪的给秋儿准备。
这天,秋儿从集市上刚回来,为了担心影响到左小婉心情,所以秋儿也是犹犹豫豫的没有说。
奈何却被左小婉看了出来,本就是多年主仆,一举一动熟悉的入了骨子。秋儿当然瞒不过去。
左小婉当即拉下脸问道:“何事?”
秋儿方才肯说道:“奴婢今日去街上,听到了不少人在传些话。”
左小婉咬牙:“传了什么话?”
秋儿谨慎看了她一眼,说道:“他们都在传,说镇国侯府的嫡小姐才貌双绝,在宫宴上献的礼物驳得太皇太后凤颜大悦,无人能出其右……”
左小婉疑心听错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秋儿哪儿还敢再说,低着头候在一旁。
左小婉冷笑了一声又一声:“哼,那贱人有那么好?才貌双绝?那贱人哪里当得起?!”
左一个贱人右一个贱人,仿佛这样便能够消她的心头之恨。
但左小婉实在不是个蠢笨的,她片刻后就反应过来,问秋儿道:“为何现在偏偏传起这些事了?”宫宴结束都有段时日了,就算要传言什么,也不必会突然等到了现在。
秋儿低着头回话道:“奴婢也没打听出什么,就听街上传的热闹。”
街上还传的热闹?
左小婉眼珠子转了一圈,也觉得难以拿住头绪。
传言在市井中的速度从来都是甚嚣尘上,那布店的老板这时已是开始盼着,他这时真真信了自己那天遇见的非等闲人物。
而又过了三天后,宁承玉才终于又踏足了布庄的大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