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群畏惧火光,一时不敢冲上来,可是洞中的木柴烧了这么久,早已没多少了。
不知哪里而来的笛声幽幽响起,蛇群骚动起来。
笛声愈发高亢,蛇群愈发兴奋,终于一只蛇高昂起头,吐着信子,箭一般射过来。
只见银光一闪,那条蛇已被翟銮斩于剑下,还未等三人松口气,只见越来越多的蛇蜂拥而上。
苏淮忍住恶寒,拼命咬住嘴唇才没有尖叫出声。
“六皇子,我们得离开这里!”
陈琰看着越聚越多的蛇眉头紧锁:“你背着苏小姐离开,我断后。”
二人说话的关头,一条青色的蛇飞快的游过来,眨眼间就顺着翟銮的腿爬了上去,翟銮眼疾手快,捏住它的七寸将它甩了下去。
“苏小姐,上来,我带你离开!”翟銮蹲下身。
苏淮迟疑的看向陈琰,他们走了陈琰怎么办?
“我很快就会去跟你们汇合。”陈琰看出她所想,心中微暖,安慰道。
苏淮知道自己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让他们分心,当下也不再忸怩,趴在了翟銮背上。
“苏小姐,得罪了!”翟銮说着,站了起来,双手托住她的腿。
陈琰接过翟銮的长剑,只见银光飞舞,洞口的蛇尽数被斩断,翟銮毫不迟疑,脚下一点,就从蛇尸上踏了过去,几息之间就出了山洞,陈琰紧随其后。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天色也隐约亮了起来,只是四周皆被茫茫大雾笼罩,辨不清东南西北。
身后山洞中沙沙声不绝,翟銮不再迟疑,走进了浓雾。
苏淮紧紧抱着翟銮的脖颈,一动不敢动。
翟銮忍了忍,还是道:“苏小姐,可否松一松?”
“啊?哦……”苏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脸颊微烫,忙松开了他,只将双手攀在他的肩头。
翟銮没忍住,微微勾起了嘴角,默不作声大步往前走。
这里不知是什么地方,四周一片死寂,只有翟銮脚踩在地上的枯枝所发出的声音,地面上是不知积了多少年的落叶,踩上去像是踩在了地毯上,松松软软。
忽然,翟銮察觉脚下的触感不对,忙低头,只见他方才踩过的地方隐隐有水漫出来。
“糟了!是沼泽!”
翟銮忙后退,可是已经晚了,他的两只脚已经陷入泥泞,他想将脚拔.出来,可是越动身体下陷的速度越快,他不敢再动了,情急之下,他只能用尽全力,先将背上的苏淮远远丢到岸上。
“翟侍卫!”
苏淮被摔的七荤八素,顾不得疼痛,爬起来一拐一瘸的向翟銮挪过去。
“苏小姐,你别过来!”翟銮喊道,他刚刚将苏淮抛走,自己却因为发力而陷得更深。
怎么会这样?
本来以为脱离了危险,却踏入了另一个险境。
苏淮此时有些后悔自己这么轻率的就来了琼山。
“翟侍卫,你别动,我想办法救你!”
苏淮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四周,看到地上有一根断裂的树枝,如获至宝,忍着脚上的剧痛连忙走过去,将那树枝捡起来。
“给,翟侍卫,抓住!”
苏淮趴在地上,拼命将树枝伸向沼泽中的翟銮。
可是纵使苏淮将手中的树枝伸的足够长,离翟銮还是有一段距离。
不行,还要再长才行!
“翟侍卫,你等着,我再去找更长的树枝来!”苏淮急的脑门子汗都要流下来了。
“苏小姐,我能叫你淮儿吗?”感觉自己在慢慢下沉,翟銮一点都不惊慌,他唯一遗憾的是不能继续在陪伴在她身边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这些废话!”苏淮气急:“等我把你救上来,你叫什么都行!”
“淮儿,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现在不说恐怕以后也没有机会了。”翟銮贪恋的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的样子刻在心中。
“我不听,有什么事等我们离开这里再说!”苏淮吸了吸鼻子,忍住眼眶的热意。
翟銮轻叹一声,低低道:“淮儿,我……我喜欢你,我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你,所以一直将爱意藏在心里,原谅我最后再自私一次。”
“……”苏淮愣住了,她从没想过翟銮会喜欢上自己:“翟侍卫,你……”
所以那日在山洞里,他说的喜欢的姑娘,一直都是她?
陈琰出了山洞,沿着翟銮留下的记号追踪而来,刚看见她二人额度影子就听见了翟銮表白心迹的一番话,顿时停下了脚步,藏身在一棵枯树之后。
翟銮见她面上只有震惊,心中早有预料,却还是酸涩的不成样子:“你不必放在心上,今日过后,这些话你便忘了吧。”
苏淮背对着陈琰,他看不见苏淮是何表情,只是他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从树后走了出来。
“苏小姐。”
苏淮转过身看见他,眼中一亮:“六皇子,你终于来了,快帮忙救翟侍卫上来吧!”
“本皇子为何要救他?”陈琰冷笑:“不过是一个侍卫,也值得我救?”
见他神色不似作伪,苏淮来不及思索他为何如此,情急之下纵身一跃,跳进了沼泽。
“淮儿!”
“苏小姐!”
陈琰和翟銮大惊失色。
苏淮倔强的仰起脸,任由自己陷进沼泽:“六皇子,用我一命换翟侍卫一命,可否?”
“你!”
陈琰大怒,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丢了性命,只得忍气将二人救了上来。
看着苏淮为救翟銮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陈琰心中闷闷的,难不成她真的看上了这个侍卫?那自己呢?难道要成全她们两个?
一想到苏淮会和别人双宿双飞,陈琰握紧了拳头,不可以!决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他就不信自己难道会比不上一个小小的侍卫?
“翟侍卫?”脱了险,苏淮松了一口气,却发现翟銮有些不对劲。
翟銮没有回答。
苏淮这才发现翟銮不知道什么时候昏了过去。
“翟侍卫!翟銮?你醒醒!”苏淮拍打着翟銮的脸颊,翟銮却没有一丝反应,若不是他鼻间还有微弱的呼吸,她几乎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陈琰抱臂站在一旁,没有帮忙的意思,苏淮自知不能指望他,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她仔细查看翟銮面色,发现他嘴唇乌黑,倒像是中毒的样子。
中毒?
苏淮想到了什么,忙将翟銮的鞋子脱掉,裤腿挽起来,果不其然,在他的右腿小腿肚上有两个圆圆的小孔,在沼泽中一泡,渗出了乌黑的血迹。
果然是在山洞中被蛇咬伤了,可这会儿去哪找解毒的药啊!
都怪自己!
若不是她,翟銮根本不会被困在这!
苏淮心中又愧又怕,忍不住用手捂住眼睛,泪水却止不住的冒出来。
陈琰听着她小兽.般的呜咽,心也仿佛被人捏在手里,他摸了摸袖中的瓷瓶,叹了一口气,罢了,权当是自己欠她的!
“别哭了,把这个给他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