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来苏府都笼罩了一层阴云,苏明长抚了一下略显褶皱的下袍,屈指敲响了门。
不一会,一个中年模样的女子打开了门,面上带了笑:“老奴见过苏公子,苏公子来可是有事?”
苏府做的周到,单独分了一个院子出来,相比较而来,外界的风风雨雨像是被隔绝了,况且平常的礼仪亦是得人心。
中年女人想着,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苏公子有事不妨直说,老奴也好进去通报。”
苏明长开口道:“廉将军可在?”
“在的,苏公子稍等些许,老奴这便进去唤大人出来。”中年女子转身,步伐快速的走了进去。
外男不宜进女子闺房,苏明长守礼的往后退了一步,静静等待着。
不一会,廉川的身影出现在了门边,大大咧咧的问:“明长,这个时候来找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有帮的上忙的尽管跟我说。”
苏明长摇头,往不远处的石桌看了一眼,“不是什么要紧事,廉将军我们去那边说罢。”
房门口离里屋太近,说些什么里面很容易能听到。
害怕贾慧兰会多想,廉川爽快的坐在了石凳上,苏明长方才道:“廉兄,如今苏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一二,已经变成是非之地了。”
廉川神情正经了一分,苏明长继续道:“如今廉将军最好还是回赵国。”
没有多余花哨的委婉词,苏明长直直白白将话给说明了。
廉川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明长觉得我是那种害怕的人吗?”
“不是。”苏明长瞥了瞥洋洋落下的枯叶,眉宇间多了沉重,“只是,现在情势不利于苏家。”
廉川待在苏家没有问题,只是时间久了难免会生出不少流言蜚语,苏家倒是不在意,只是怕传入了他耳中引得不必要的误会。
廉川虽然不是很聪明,却也不笨,很快将其中的关键给想了个清楚,不在意道:“这点小事不值得多说,我还在乎这些?再者兰儿还未出月子,我可答应了她要带她去看梁国的风光,如若食言了,指不定她多伤心。”
“可是……”苏明长有些迟疑,可他到底不是多言之人,廉川又将话说到了那个地步,再强求就显得刻意了。
看出他的为难,廉川站起了身,转移话题道:“苏小姐现在状况如何?”
苏淮出了事,贾慧兰被瞒着,他确是知道些许的,也是打心底焦急,只不过想着不合时宜,方才没有问。
闻言,苏明长的神色显而易见的暗淡了些,“不是很好,具体情况如何还得过阵子。”
“会好的。”廉川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到底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不会说温婉话。
即使如此,亦让苏明长心中暖了暖。
落井下石容易,雪中送炭难,虽然不是同一个国家的人,可廉川的品行确是经得起考量。
着实比梁国那些个看好戏,恨不得苏府立即落败的人好上不少。
心思饶了饶,苏明长没有多做停留,告辞道:“廉兄,既是如此,小弟便先告退了。”
“好。”廉川声音爽朗,亦回了暖气融融的屋子。
刚一进去,贾慧兰就扬了一下眉,小声道:“相公,怎的好几日都未见着苏姑娘了?”
往日里,可从未这般久没来过,她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强忍着没有说出来。
此刻苏明长略显躲避的模样,让她的疑惑确是更加深了。
见状,廉川小心的捏了一下孩子细嫩的脸蛋,回道:“无事,苏小姐近日里好像比较忙,估摸着没有空。”
贾慧兰的心稍稍放了下来,没再多问,只是脑海中的疑惑依旧没有消散。
时间过的飞快,十日后,宫中传出了皇后大好的消息。
似是尘埃落定,明里的官员妃子都松上了祝贺,只不过背里究竟是怎想的,大概只有她们自个儿知晓。
消息传到苏府时,苏明长还守着躺在床上的苏淮。
十几天时间让苏淮尚且算的上丰满的脸颊消瘦了不少,却依旧没有遮掩了美貌。
最初的懊恼和焦急过后,如今便只剩下麻木了。
阿和红肿着眼睛端着一盆温水进来,浸湿了帕子,小心的替苏淮擦着手。
苏明长抿紧唇,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一个小丫鬟恭敬的站在了门口处禀告道:“大公子,将军唤你去大堂。”
苏明长面无表情道:“是什么重要的事吗?”
“奴婢不知。”小丫鬟低了低头,补充道,“廉大人也在。”
廉川?
苏明长顿了顿,向着阿和吩咐:“照顾好小姐。”
阿和应了一声,苏明长方才放心的朝着大堂而去,还没进大堂,就听到了刘福略显尖锐的声音。
他略一迟疑,随即面不改色的站在了苏有望身后。
刘福笑着打了一个招呼,“苏公子来了,既然人已经来迟了,奴才便说正事了。”
他从衣袖种掏出了几张精致的拜帖,说着漂亮的场面话:“前儿个因为皇后的事儿忙的焦头烂额,忽略了廉大人和苏公子,着实不该。”
廉川不以为然,“那有什么要紧的。”
刘福笑意一深,把拜帖往前递了递,“皇上心中总归是过意不去的,这不皇后已经无碍,皇上特意准备举办了晚宴来感谢廉大人,更是喜上加喜,到时候还望廉大人和苏将军,苏公子前来。”
苏明长垂下了眼,手掌攥成拳状紧紧忍耐着。
似是发现他的异常,廉川特意向上一步,接过了拜帖:“皇上倒是有心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廉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刘福说,“这本来就是应该做的,到时候还望几位准时前来。”
见苏家父子兴致不高,刘福识趣的没有过多停留,告辞道:“皇上那儿还有些事儿要处理,奴才就不多加打扰了。”
苏有望开口道:“我送送公公。”
“带烦苏将军了。”刘福笑眯眯的,没有推辞,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
廉川这才不甚在意的将拜帖扔在了桌子上,将笑容收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