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心甘情愿

又过了两天后,博木儿也回到了燕州府。

“人都回来了就好,今晚可以办庆功宴了。”持盈特意没有去接,只打发了丫鬟跟着去看了看,听说他毫发无伤,也就放心了,点点头继续算账。

丫鬟面有难色,半天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持盈写了两笔又抬头:“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丫鬟只得嗫嚅着道:“博木儿公子请……呃,请夫人到客房去,说是……有事要同夫人说。”

持盈不禁皱起了眉——这人真是,又要搞什么名堂,有什么话不能让丫鬟转告,或者亲自来主院说的,非要把她叫过去,这不是明摆着让府里下人有舌根子嚼吗?

想了想,持盈回复道:“你去告诉他,就说我很忙,没空去见他,有什么事让他去找弄月,弄月解决不了会再来禀报我,王府这么大,事情这么多,桩桩都要我亲自跑,还不累死我。”

丫鬟于是奉命去传话,持盈清点了上个月府里的开支,叫来管家嘱咐了几句,又派人去请山简,自己则忙里偷闲,喝杯茶歇一歇。

没想到等了一会儿山简没来,博木儿倒来了,亲兵将他拦在账房外不让进,持盈听到动静出去一看,不由泄气地道:“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博木儿被亲兵拦在距她六七步远的台阶下不得靠近,脸上表情很不好看,张口就问:“就因为留不住我们,所以连面也不愿意见了?”

持盈镇定自若地笑笑:“这是什么话,我有那么大一个王府要管,每天忙得恨不得有八只手,没空亲自去接你,也值得你跑到主院来闹脾气?”

博木儿眉毛直跳,下颌的线条咬得生硬,表情看上去有点气急败坏。

“什么话说吧,一会儿我还要和山先生商量事情,你愿意干耗着,我是没什么关系。”

博木儿提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愤懑,道:“桑朵说你亲手结果了那贱泼,你为何要这么做?她虽然死有余辜,但你杀她等于是脏了自己的手,以后谢家要抓着这个把柄大做文章,谁能保你?就是他崔绎也保不了一个手刃正妻的小妾!”

持盈一脸平静地看了他片刻,反问:“我不动手,谁动手?”

博木儿微微一怔,继而马上说:“随便谁都可以,你男人就在一旁,他怎么会让你一个女人动手杀人?万一谢家以后追究此事,他倒是可以撇得干净,你呢?你怎么办?那贱泼是他要娶进门的,利用谢家的人也是他,他怎么不自己善后,却要拖你背黑锅……”

“够了!”持盈猛然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博木儿紧抿着唇,眼中怒火熊熊。

持盈厉声道:“这话我只说最后一次,娶谢玉婵是我的主意,利用谢家也是我的主意,王爷只是照我说的去做了而已!”

博木儿轻蔑地扯了扯嘴角:“你就这么维护他。”

“我维护他有什么不对吗?他是我的夫君!”持盈真是生气了,见过顽固的没见过这么顽固的,怎么就撞了南墙还不回头呢?“你要这么说我也无法反驳,我就是在维护他,那又怎样?如果他杀了谢玉婵,后果会怎样,你想过吗?”

博木儿沉默地望着她,树冠投下大片的阴霾在他的脸上,婆娑摇曳。

持盈的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为人君者,最忌讳德行有污点,亲手杀死原配妻子这种事,足以让他被言官们戳着脊梁骨骂一辈子!后世子子孙孙,谁会计较谢玉婵是个淑女还是个泼妇,他们只会传王爷是个过河拆桥、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明白吗!”

山简走到院门口,听到这声音,自觉地收住了脚步。

院子里安静了足有半柱香的时间,博木儿才缓缓开口问:“那你自己呢?你只会为他着想,谁来为你着想?”

持盈凉凉一笑,轻声说:“不负我者,我亦不负之,纵然王爷将来要为了天下舍弃我,我也心甘情愿。”

仿佛被这话触及了心中的伤痛,山简拢着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睛闭上又睁开,茫然失焦。

“……既然你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再无话可说,”博木儿声音比之前冷静了许多,“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去刺杀呼儿哈纳的时候,见到了程奉仪。”

持盈顿时睁大了眼:“你见到程姐姐了?她怎么样?有没有被人欺负?”

博木儿哼地道:“我就知道。”

持盈一时不解其意:“什么?”

博木儿转身离开:“你只会关心程奉仪好不好,而不会在乎我冒不冒险有没有受伤,看来我在你心里,真的是一点分量都没有。”

说完,他不再等持盈说别的,大步走出了院门,山简退了一步让出路来,博木儿浑然看不见似的,与他擦身而过。

持盈站在台阶前,简直被他气得头疼,想骂几句又不知道骂什么好,恰好这时山简进门来,看到她这副表情,便说:“家马和野马最大的区别便在于,前者饿肚子最多是不驼人,后者吃不饱却要用蹄子踹人,却不想想人家根本没义务喂你这匹野马,啧啧,真个儿没良心。”

持盈被他这一搅和,倒忍不住笑了出来,说:“先生威武。”

山简摇着扇子走上前来:“听了会儿墙根,夫人不介意吧?我也听文誉说了夫人亲手杀谢姑娘的事,有一个疑问,不知当不当问。”

“先生请讲。”

“自古男儿皆薄幸,这一点我比夫人更清楚,现在王爷身边暂时还没有那些桃红柳绿,还能一心一意地对夫人,可红颜易老,芳华终逝,将来王爷若真是做了皇帝,三宫六院,佳丽无数,夫人又要如何自处?到那时夫人是否会后悔代替王爷下手之事?”

山简字字句句,全都剖白到了要害之处,持盈几次张口欲答,最后都只是黯然无声。

二人无言地在院中伫立,过得片刻,山简打破沉默:“我也曾以为自己无怨无悔,可是有句古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事事为他着想,谁来为你着想?如果自己都不快乐,又为何要挖空心思,去讨那个人的欢心,最后落花逐水归虚无,又该怪谁?”

回想起前世的悲惨遭遇,持盈心中涌起一阵酸楚,喃喃道:“先生……也曾被人所负?”

山简轻描淡写地说:“都是过去的事了,人都死了,我也没什么可怪的。”

二人于是心照不宣地不再提,持盈叫丫鬟泡了茶来,和山简坐下谈正经事。

“我听下人说,先生最近常去茶楼酒肆一类的地方的?”持盈含蓄地开了个头。

山简也不喝茶,靠在椅子里散漫不羁的样子,说:“无事可做罢了,燕州地盘虽大,人却不多,有文誉帮着王爷参谋也就够了,社稷民生的事我不在行,也没兴趣。”

持盈笑起来:“那先生对什么有兴趣?”

山简摸摸下巴,模棱两可地回答:“坑蒙拐骗?反正正经行当我做不成。”

他这么说持盈就放心了:“那我这里有个差事,正适合先生,先生要不要试一试?”

“哦?什么差事?”

持盈还没开口,院外就传来崔绎的一声怒吼:“山符之!你给本王滚出来!”

山简“唉”地一声,老老实实地出去挨训,持盈一头雾水,也忙跟着出去瞧。

崔绎像一头暴走的熊一样,一见山简出来就开始咆哮:“山符之!你好大的胆子!仗着本王信任你,居然在外面做出这种厚颜无耻的事来!”

持盈看他的手指头都要戳到山简鼻梁骨上去了,忙将人推开些:“王爷消消气,发生了何事?你们是……?”后半句话却是问跟在崔绎身后的一大一小,少年约十六七岁,模样俊秀,低眉敛目,搂着他的大概是他娘,神情哀戚,脸颊上依稀还有泪痕。

崔绎气得话都说不清楚了:“持盈你让开!今天本王非教训他一顿不可!简直是目无王法,嚣张至极!所有人都在忙营生,他可倒好,跑去——跑去——!”

“不就是去喝喝茶喝喝酒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持盈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试图劝,“花的又不是公家的钱,人自己的俸禄,想上哪儿消遣不是先生的自由吗?”

崔绎那表情简直像是快要哭出来了:“消遣?有他这么消遣的吗?喝酒喝茶没什么,你知道他去做什么吗?他去嫖妓!嫖妓也就算了,他还嫖个男的!嫖男的也就算了,他还非要嫖人家一个不是小倌的!你说这是人干的事儿吗?现在人家母子告到府衙里来,你让本王怎么收拾,啊?怎!么!收!拾?!”

山简安静地听他骂完,持盈才刚将崔绎的情绪安抚下来,便又听到身后来了句:“酒后失仪是我不对,但我已经赔过礼道过歉,也给了你钱做补偿,你答应过不会声张,现在又来告,难不成是想讹我?”

当是时,美少年嘤嘤嘤,美少年的娘哇啦哇啦,周围闻讯而来看热闹的丫鬟叽叽喳喳,崔绎气得七窍生烟,几欲横剑自刎,持盈扶额深深叹息——果然是太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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