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这些犯人是要流放的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儿子在官府当差,他说啊这些人都是濮阳侯府和尚书府的三族,本来说是要斩首的,后来皇后娘娘求情,于是改成流放柳州了。”
“流放?咋回事啊?”
“谋害皇后娘娘啊,宫里的德妃和良妃争风吃醋,出了毒计,好像是差点害死了皇后。”
京都的兴安街上,官兵押着百十来人,游街示众。
“犯人有什么好看的,快去忠义候府讨口茶喝。”
“我怎么没听过忠义候?”
与镇远王府隔着两条街的一座府邸,挂上了“忠义候府”的牌匾。
“秋水,给忠义候的贺礼准备好了?”云琉用手指沾取了点太医配的玉肌膏,对着铜镜,在疤痕处细细抹开。
“备好了,库房里最好最大的一株极品红珊瑚。”
秋月推了推秋水,“是那株贡品啊?”
“是啊。”
“李大虎倒真是走了大运了,皇上竟然封他个大侯爷做做,虽然不领官职,可是侯爷该有的俸禄,庄园,奴仆一个都不少呢,小姐也快把库房里的宝贝都搬去他家去了。”
云琉擦好药膏,又将面纱带上,说道,“救命之恩,这点东西算什么,至于皇上会封他为忠义候,挺出人意料,不过忠义二字,他们一家人都担得起。”
“也对,小姐的性命,可比什么都重要。”秋月连连点头。
秋水担心道,“他们一直住在山里,平时不与人来往,世间的险恶见得少,自然都保持一颗善良淳朴的心,这次皇上和小姐都多加赏赐,肯定会有其他人前去巴结,世故人情,希望他们看清后不会变。”
云琉摇头,“我相信不会,如果他们因为一点点富贵荣华就大变,当初就不会愿意相救两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了。”
“小姐,他们住在山里,不仅仅是因为家里穷吧?”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好了,秋水,你代我送去吧。”云琉看秋月一脸歆羡的样子,说道,“秋月,你若想出宫,就跟着一块吧。”
“真的吗?小姐,你最好了。”
“不要惹事。”
“遵命。”秋月挽着秋水的手,欢欢喜喜地走了。
云琉拿来各司送上来的账本,发现后宫的开销比以前少了一大笔,不光是良妃和德妃的开支省了,其他的后妃行事也越发收敛,譬如说原本淑妃爱吃鱼羹,御膳房要用上几百条鱼,鱼全身最好吃的地方不在尾,也不在肚,而是鱼眼睛下方那块指甲大小的肉,最是细腻滑嫩,取鱼最精华的地方熬得鱼羹,谁不喜欢吃?而落英殿的账目上,近日却再没有这样的记录。
“启禀娘娘,李才人求见。”
“让她进来。”
“娘娘万福金安。”
“兰心,不必多礼。”云琉让宫女把账本收拾好,看着眼前这个灵动的女子,不由得微笑,“坐着聊吧。”
“谢娘娘。”
李兰心屈膝一拜,“娘娘回宫多日,兰心才来看望,还望娘娘恕罪。”
“这个哪怪你,本宫知道,是皇上下旨不让人来。”
“人多了,自会打扰娘娘休息,皇上爱护娘娘,连细微之处都可见。”李兰心说着,接过侍女手中的食盒,呈给了云琉,“这是兰心做的糕点,娘娘若不嫌弃的话,不妨尝尝。”
白瓷小碟里摆放着切成方状的糕品,颜色各异。
云琉选了块黄色的,把面纱掀起个角,放入嘴里,还没嚼,栗子的甜香就感觉到了,乐道,“栗子糕?”
“对的,《事林广记》记载:‘以栗子不计多少,阴干去壳,捣罗为面,三分之一加糯米粉和匀,以蜜水拌润,入甑蒸熟食用’,按照这个做的,不知合不合娘娘娘口味?”
“本宫很喜欢,难道这些都是你从书上学的?”
“嗯。”李兰心瞧云琉惊叹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抿嘴笑笑。
“那你都给讲讲,这块晶莹透亮的,叫什么名字,怎么做的?”
“五香糕,《吴氏中馈录》中写道,上百糯米和粳米二、六分,芡实乾一分,人参、白术、茯苓、砂仁总一分。磨极细,筛过,白砂糖滚汤拌匀,上甑。”
云琉扔了个看起来水润多汁的进嘴,“这个呢,甜甜脆脆的,似乎......还有一种花香在。”
“没错,娘娘真会品尝,这叫玉延,呃......《本心斋疏食谱》里说,玉延,山药也,炊熟,片切,渍以生蜜。山有灵药,录于仙方,削数片玉,渍百花香。兰心用花蜜泡过,所以会有花香味道。”
“咦,这个还是辣的?鲜香四溢。”花样繁多,云琉吃得都不带重样。
“这是玉砖,炊饼方切,椒盐糁之。截彼园壁,琢成方砖,有馨斯椒,薄酒以盐。听说娘娘好辣,所以我特地做了这道,可还吃得?”
云琉拍手,“岂止是吃得?明明是好吃得不得了,这些小食,兰心不仅会做,说起出处来,竟个个如数家珍,兰心才学渊博至此,本宫着实佩服。”
李兰心垂眸,“娘娘过誉。”
“这数数都有十来样了,本宫重口腹之欲,倒是幸苦你了。”云琉叫来宫女,“昨日司织坊不是给本宫送来好些衣服,取件合适的常服来给李才人”
“娘娘吃得高兴,兰心就心满意足了,不敢要求赏赐。”李兰心福了福身子。
“俗话说,礼尚往来么,又不能总是给些字画你,本宫看你平日穿得太素净,偶尔换件颜色亮些的,心情也不一样的,你啊,就不要推脱了。”
“谢娘娘。”
等慕容耀回凤蘅殿,李兰心就欠身离开了。
“你看你,整天板着脸,把人都吓走了。”云琉磋磨着他的脸,好笑道。
“吓不走琉儿就行。”慕容耀坐下,也不闪躲,任她去折腾。
云琉单手掐腰,杏眼一横,“怎么,破罐子破摔啦。”
李福全静静地为他们关上了殿门,普天之下,敢说皇上是破罐子的,也就是皇后娘娘了吧。
慕容耀看着她,黑黝黝的目光里,满满都是宠溺,好像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一样。
云琉败下阵来,瞟到别处,自从掉悬崖事情后,慕容耀就经常这样看她,如果说以前他对自己是百依百顺,现在就是千依千顺,好到她觉得不太正常,巴不得他坏一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不正常,欠虐?
“打住,别看我了。”云琉蒙住他的眼睛。
“除了琉儿,我什么都不想看。”
于是嘴也被捂住。
慕容耀伸手拥住面前人的细腰,不让看,不让说,抱总行了吧。
云琉瞪眼,她就长了两只手。
午膳过后,王府总管竟带着两大马车的东西进了宫。
“娘娘,今天上午有人特地送来这些东西,王爷只说是带给娘娘的,特吩咐老奴进宫交给娘娘,这是与马车一块送来的信件。”
云琉从信封里拿出一看,笑道,“原来是故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