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生辰宴过后,京都又下了场鹅毛大雪,天气冷得越发厉害。
就在这凛冽的寒冬中,淑妃被查出是朱才人一案的背后真凶,因其杀人在先,陷害皇后在后,双罪齐加,被皇帝废去妃位,打入了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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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秋猎事件德、良二妃获罪后,宫中自此再无三妃,真正的成为了凤蘅殿一家做大的局面,并且这种局面一直延续了二十年,直至武兴帝退位。
淑妃不过是害了个才人,如果慕容耀不是皇帝,换做任何一个人,也许会顾及前朝后宫的利益权衡,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慕容耀是皇帝,他自不会容忍有人将心思动到了他的皇后头上,尤其是在秋猎案的震慑后,竟然还敢一而再再而三地犯上,于是处罚的力度更是可大不可小。
宫里人的嗅觉往往比动物敏锐,对待皇后,就更是用尽了全部的小心翼翼。
“娘娘,这是御膳房最近新学的马奶糕,还请娘娘尝尝合不合口味。”
御膳房总管笑得满脸是褶儿,将青瓷碟恭敬地放到了云琉面前的桌上。
云琉拿筷子夹取了一块儿,入口绵软,奶香味十足,点了点头:“味道很好,御膳房这几日送来的糕点都特别地很,倒是用心,传本宫的话下去,每人赏十两银子。”
“谢娘娘,谢娘娘…”
“好了,下去吧。”
待人走后,云琉将碟子向外推了推,“秋水,秋月,你们也尝尝看。”
云琉一向吃了什么好吃的东西,都会和她们分享,所以两人也不拘束,说了声“谢谢小姐”便取了块吃。
秋月嘴里含着马奶糕,边吃边说:“真好吃,听说马奶糕是西北传来的,和宫里糕点的味道一点都不一样。”
“御膳房以前对于地方菜系连瞧都不瞧,现在因为小姐,可费劲儿地变花样了,前天,总管还来找我套近乎,问小姐的口味。”
不光是御膳房,宫里的六司也是大献殷勤,慕容耀的每一步,都将她往宠后的位置上推,正好一年的时间,皇宫里本不多的女人就更寥寥无几,她想虽说天下男儿多薄幸,可她也许遇到了一个不会变心的不是?
“牛奶煮好了?”云琉瞅了眼秋水端来的白瓷盅问道。
“是的,小姐。”
“那就跟我去趟御书房吧。”云琉起身,穿上了紫色的夹袄。
“小姐,外面还下着雪呢,不如让别人送吧。”
云琉摇头,慕容耀不爱喝这个东西,如果她不去看着他喝,多半会被放凉。可是他整日忙碌朝政,再好的身体也吃不消,历史上记载的最短命的人不都是皇上么…这水牛奶强身健体的功效还是很不错的。
凤辇行到半途,却被人拦下。
“皇后娘娘,求您救救我家主子吧,求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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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皇后娘娘的凤辇也是你能拦的,来人,把她拖下去。”
凤辇四面铺的是厚实的帐幔,云琉听不太真切,再因为急着去御书房,本想让李真元不要磨蹭,可无奈拦路的人一声比一声凄惨,所以她让秋月挑起一角向外看去。
大风雪的天气,那丫头穿着单薄,跪在雪地里,一个劲儿地磕头。
看得云琉蹙起了眉头,问道:“你找本宫所谓何事?”
“皇后娘娘,求您救救我家主子吧…”
现在这宫里需要向她求救的还能有谁,云琉心下了然,“你家主子可是…淑妃?”
她冻得脸色苍白,颤抖道:“是是的,娘娘,您大人大量,救我家主子一命吧。”
“好了,你快起来。”云琉将装牛奶的瓷盅交给了李真元,让他送去御膳房,然后命人改了方向去思过殿,也就是传说中的冷宫。
冷宫原先不叫思过殿,它本叫坤宁殿,是以前某任皇后的寝宫,后来这位皇后犯了大错,被皇帝囚禁于殿内,改名为思过,自此便成为了历代皇帝处置后妃的地方。
在西北角,云琉下凤辇时,秋水把披风披在了她身上,将兜帽给她戴着,又拿出了个暖炉放在她手上。
既然是冷宫,自不会得到修缮,所以云琉走过时,看见的是掉漆的门窗,破败的庭院,满眼荒凉。
“娘娘,请这边走。”淑妃的丫头推开了门。
云琉进殿后,一股阴冷之气吹来,她抱紧了暖炉,“怎么连个炭炉都不烧?”
“……回娘娘,没有木炭…”
思过殿按理来说是有一些木炭的份例的,不过宫里的人都是捧高踩低的主儿,不奇怪。
“紫鸢…咳咳…谁来了…咳咳”
一阵咳嗽声撕心裂肺。
叫紫鸢的丫头快速地走到床边,扶起窗上躺着的女人,拍了拍她的背顺气:“主子,是皇后娘娘来看您了…”
“啪”
谁也没想到看起来病殃殃的人能有那么大的力气,紫鸢抚着脸颊,泪水充斥了眼眶,可由于她一直忍着,没有落下。
“你是巴不得我快点死是不是,这么快就找好你的新主子了?滚…”
“主子,不是的,皇后娘娘是来救您的。”
“咳咳,救我?”也许是因为生病,她的嗓音嘶哑,听得人不舒服,“她是来看我死没死吧…”
云琉看着昔日冠盖满京都的美人,如今面容枯槁,消瘦见骨,半月而已,却像是苍老了十岁不止,可眼里的傲慢与愤恨不减半分。
“没错,我是不想来看你,可是你有个忠心耿耿的丫头,在雪地里给我磕头,让我来救你。”云琉冷淡说道,“所以,我不过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哈…哈哈哈”淑妃连连苦笑,“没想到我竟然到了需要一个丫头相救的份上。”
“主子,您的身子怎么这么烫呀…”紫鸢隔着衣服察到淑妃身体的高温,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顿时急得连话都带着哭腔。
云琉转身吩咐身后的人,“去请个太医来。”
淑妃拍开紫鸢的手,将她往外推,眼睛瞪着云琉,“不必了,不需要你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紫鸢,你也给我滚。”
“到如今,这丫头还能为你做到这个份上,你且珍惜吧。”
“哼,我的人,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咳咳…处置。”淑妃撑着坐了起来,讥讽道:“皇后娘娘,这宫里独宠的事多了去了,想当年,高祖对凤鸾皇后不可谓不好,可后来呢…进宫的美人越来越多…她还不是郁郁寡欢而死只要他是皇上,总有一日,会有人取代了你的位子,到时候,你的下场,或许还没我好…哈哈…”
云琉正要开口,只听见“嘭”的声,门被从外推开了。
冷风一下子灌了进来,门外出现了个高大的身影。
“朕做皇帝一日,云琉便一日是朕的皇后,任何人,都不能也不会取代她。”
慕容耀大步走到了云琉的身边,手伸进她的披风里,探到她的小手冰凉,立即沉下脸,“胡闹。”
说完,牵起云琉的手就要离开。
“皇上。”
云琉听到背后的声音满是哀伤,拽了拽慕容耀的手,停下。
“皇上,您可记得臣妾的闺名?”
………
“咳咳,您当真一天都没有喜欢过臣妾么,哪怕是一个时辰…”
“朕以为,你父亲送你入王府时,已经说清楚了。”
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交易。他允许侯府送人入谨王府,前提是他们的投诚。
云琉能够体会出这句话的冷酷,可是如果不是这样,该哭的人是不是就是她了…
破旧的大门再次被关上,一起关入的还有谁的喃喃自语,“臣妾叫子衿啊,青青子衿,悠悠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