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再一次感受到思绪存在时,她是失望的。再次有感觉,代表着她依然还活着。对于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来说,活着并不是什么好的消息。这代表她必须承受病魔的煎熬,靠着那些管道,没有尊严的维持生命之火,这样的生活真不让她死了,追寻父母的脚步,一了百了。
只是一会儿的时间,苏璃从失望的情绪脱离,托敏锐的直觉的福,她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她的身体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她居然能活动身体,她听到周围数道或轻或重的呼吸声,这对自病重以来,早已不能动弹,独自躺在独居单人病房里的她简直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她这是在哪里?苏璃猛地睁开眼睛,借助熹微的光亮,她看到了什么?高低床上方的床板,视线前方另一个高低床,视线侧面靠墙整齐排放的桌椅,久远的记忆被触发萦绕脑海,不用数,她就知道那些桌椅总共六套,靠窗口第一张是她的,桌椅上方方还有两个上铺.......
熟悉之极常常在她梦里不断回忆出现的熟悉摆设,这是她在锦城高中上学时期的宿舍,从她被特招进入锦城高中第一天开始,直到高考前夕她突遭家变离开锦城高中开始,她一直生活休息的地方啊!
多少次午夜梦回,她念念不忘的地方啊!她又在做梦吗?为什么这一次如此真实,犹如身临其境?是她生命最后的奢望吗?若是如此,那么就让她好好享受这一刻,闭上眼她将再无遗憾!
翻个身,苏璃贪婪不带错眼,借着昏暗熹微的黎明晨光和路灯的光芒看着眼前的一切,306,她学生时代的宿舍。
突然间,起床号响起,苏璃一惊,坐起身来,手碰到床梆,砰的一声闷响,痛感由神经末梢传递到大脑,起床号没有惊醒这一切,会疼,这真的只是梦吗?似乎有一丝预感某种可能,苏璃瞬间潸然泪下!
“苏璃,怎么啦?感冒好点没?”上铺传来一声含糊还带着睡意的问候,咕噜吱呀的声音发出,从上方探下一颗脑袋,如斯的熟悉,这是,她的高中同班同学甚至是同桌,刘颖。齐耳的碎发,大大的眼睛,在灯光下反射微光的牙套,唇边下颚稀稀疏疏几粒红色的青春痘,是那么的真实......
强压着内心情绪爆发,苏璃的声音还带着震惊的哽咽:“没事,我做噩梦了,要去趟卫生间!”
下床,踩着发软的脚步,苏璃直奔落地窗外的卫生间。好久没有走路了,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不适应,苏璃一个踉跄,在身体摔倒之前,她条件反射把手重重的撑在落地窗沿上,又是一阵疼痛从神经末梢反映到大脑,是如斯真实的提醒着她,这不是梦,这貌似是她重回到上学的时候。
重生,这是一个她有些耳闻,却没有心力去幻想去奢望的字眼。那些沧桑的后半生经历,早把她的一切热情野望磨灭。
“苏璃,慢点,小心摔着,你才刚好!”上铺刘颖带着睡意的叮嘱声响起,悉悉索索,她掀起被子坐起身喊道:“起床啦起床啦,起床铃都响好一会啦,再不起来早自习要晚啦!”
嗯哼想要赖床又不能赖床的郁闷叹息一个个响起,抱怨声,起床声,穿衣叠被声.....各种声音在踏进卫生间的苏璃耳边交汇成一曲起床音乐,是如斯的生动真实。
伸手按下墙壁上的开关,关上卫生间的门。苏璃缓缓侧身抬头,看着洗手台上方镜子中稚嫩年轻只存在久远记忆的模样,苏璃的泪止不住无声的往下落,划过消瘦的脸颊,苏璃的手,轻轻抬起,轻轻地在脸颊上抚摸。
这是年轻的她,这是青春洋溢的她!尽管因为身体不好脸颊消瘦透骨,嘴唇没有血色,皮肤苍白泛黄,瘦小的骨架,刚刚开始发育的身躯,罩着妈妈亲手织的棉布做的宽肩睡裙。
整齐的弧形刘海,披散的长发,手底下那紧致的触感,温热的触感,会疼的发现,无一不在提醒着她,这是十五岁刚踏入高三的她啊,这是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之前的她啊!
她回到了一切都还没发生之前,她又回到了那没有的花季年华!留海修剪的弧度,正是她踏入高三,妈妈送她上学时看到的新流行,手巧的妈妈亲手为她修剪的,剪得一点也不差那些美发师分毫,那是妈妈浓浓的母爱,也是她最后一次享受妈妈的巧手,因为,在她下一次留海长长之时,家变已然发生,她将长发剪下,换了妈妈一次药费。
妈妈的手一直都很巧,会织布,会做衣服,会剪头发,会钩衣服......从小打到,她们家虽然困难的大多时候消费不起商场里卖的衣服,但是,妈妈总会为她或钩或做或织或绣出一件件款式大方经典的衣服,让她从没有因为衣服被她人耻笑,即使在这省会城市锦城。
在上一世还清外债,她会选择服装定制生意,也是因为从小受到妈妈的影响,她的设计天赋,是妈妈遗传给于的,她的妈妈才是那个最棒的人,若是没有那场家变,她的妈妈如何会抑郁自闭最后自我结束生命!
她回来了啊,她真的回来了,回到那该死的一切未曾发生的时候,回到她骄傲要强的前十五年末,她发誓,她一定要改变阻止那一切可怕的发生,她要爸爸妈妈陪着她活下去,
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苏璃的目光中透射出坚定的光芒,美好的希望又一次重生在她的心间,那些麻木沧桑的过往将会远去,她在此获得新生,她的爸爸妈妈也将自此获得新生,再也不能也不会走上前世英年早逝的道路,这一世,让她为她的爸爸妈妈撑起一片遮挡风浪的树荫,让他们有一个幸福祥和的晚年,世界那么精彩,他们还没看过,没看够怎么能轻易离开?
“苏璃,你好了没有,掉马桶里了还是不舒服?”利落的吆喝声从门外传来,这是张孟青的声音,她对面的上铺,做事利索爽快的大姐头,她们的宿舍长。
“好了好了,我马上出来!”拧开水龙头,捧水洗净脸上的泪痕,苏璃开门出去。
一只手在她迈进玻璃推拉门槛搭在她的额头上:“还好,不烧了,温度正常。今个星期五,赶上我们月休,要不你回家让你妈补补呗!进了高三,咱们这些住校的可都没有那么容易回家了!要不是赶上刚开学第一次周休,咱们可没机会回家呢!”
这是徐苗苗,圆圆带着肉的苹果脸,不大不小眼睛,双眼皮衬着卷曲有度的长睫毛,可爱而温柔。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她的同学都是如此的鲜活亮丽,有着她不曾发现错过的美好。
曾经这个时候的她要强而骄傲,板着脸,将自己全全埋在书堆里,那时的她,在别人眼中,是冷傲不可接近,孤僻不搭理人的存在。这样不合群的性格,是她要改正的。
“谢谢,我好多了!”不自然的扯了扯唇角,好久没笑,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笑了。她只能尽量把她的真诚流露,她是真心的感谢她们,感谢淳朴的她们,不介意她的冷漠孤僻不合群,在她生病的时候,不吝啬付出她们的关怀。
周围的人一愣,似乎没有料到苏璃如此温和的道谢。
“让开让开,我要上卫生间,都快点收拾,别迟到了,咱们的栾大班长可是从不法外留情!”咚咚的脚步声从门口向着落地窗蔓延,在苏璃徐苗苗反射性地让开位置,她哧溜钻进卫生间,手一甩,怦动一声将门合上,留个苏璃最后的印象就是那一翘一翘的马尾,这是钱薇薇,一个充满活力的女孩子,她是张孟清的临床,同张孟清一样都睡在桌椅上放的睡铺。
“苏璃,赶紧洗漱吧,我盆里的水还没有洗脸,你舀一缸子出来刷牙吧,薇薇得有一会儿呢!你昨天不舒服没提前接水,等薇薇出来估计是来不及了!”边替前薇薇叠被子边说活的是寝室里最细心的孙梅红,她睡在徐苗苗的上铺。和她与刘颖的床挨着。
“嗯。”苏璃轻声应下,寝室里就一个卫生间,若是有人进去方便,就会影响整个寝室早晨洗漱,是以,在高一刚开学,她们就定下养成了规矩,睡前趁着没人用卫生间,都用自己干净的脸盆接适量的水用于第二天刷牙洗脸。
从窗台上拿下剩下的唯一也就是属于她的洗漱工具,一个搪瓷小茶缸子,印着牡丹花图案,这是她第一次上高中爸爸送她上学时五块钱给她买的,她用的很爱惜,两年多了,除了茶缸边沿经常使用留下的磨损印记,就没有弄坏弄花上面的图案和搪瓷。
想到刚才徐苗苗说的今天周五,高三第一个休息日,苏璃眼眶微热,再熬半天,她就可以回家了,就可以再见到她的爸爸妈妈,没有遭遇家变,还健在健全的爸爸妈妈。
深呼吸,苏璃压下激动的情绪,拿出洗漱用具,恍惚间凭着本能刷牙洗脸,梳头扎发,叠被铺床,穿戴整齐,随着舍友舍友同学离开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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