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当孙润洁打开电脑,开始又一轮的淘金的时候,屏幕上弹出一个窗口。“踏着叶氏父女的尸体,林子奕走上事业巅峰”。鲜红的标题触目惊心,但更让她心力不支的,是附带的照片和文字解说。照片上林子奕和他的前妻叶蓉极尽恩爱,文章详细描述了林子奕和叶蓉从认识、相恋、结婚和叶蓉及其父亲先后死亡、林子奕侵占叶家财产的过程。文章最后还控诉林子奕欺骗叶蓉的感情,导致其父亲含恨而死。
“原来林子奕是个骗子,真是可耻,既然有孙润洁这个痴情女友了,干吗还招惹叶家千金,很明显是看上了人家的钱。”
“用骗来的钱开公司捞金,不怕钱烫手吗。”
“先气死叶蓉,再害死叶父,这样就能理所当然侵占叶家遗产了。”
“孙润洁是帮凶也不一定。”
“呼吁警察介入调查此事,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
文章下面的回帖已经达到上千条,全是对她和林子奕的控诉和谩骂,孙润洁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她呆呆地盯着屏幕许久,直到聂湘进来也没发觉。
聂湘向她汇报全公司的电脑都有这个窗口的事情,整个大厦都知道了,大家都无心工作,对她和林子奕的事情议论纷纷。她还拿出了几份资料,是其它楼层的租赁者的联合上书,因为这件事会影响整个大厦的声誉,也会直接影响他们的盈利,正好这个月租金已到期,他们要求解除租约。
“真是墙倒众人推,落井下石。过去有多少人挤破脑袋想租大厦的位子,现在一出事他们就想撤退了。也不怪他们,商人重利轻义,奕洁大厦的名誉算是毁了,谁愿意引火上身呢,发布这个消息的人是算准了釜底抽薪,奕洁全靠大厦的租金支撑,租户没了,设计院也撑不了多久。”孙润洁冷笑了几声,恨恨地说。
“您先休息,好好调整一下状态,公司的事情暂时由我处理,您放心,事情很快就能解决的。”聂湘忠心耿耿地向她的主子保证,孙润洁为她有如此贴心的下属感到特别感动。其实换成谁聂湘一样会这样做,她才不管她的上司究竟是什么德行的人,只要能给她高薪和高位就可以,至于那些伸张正义的事就由别人做吧,叶氏父女已经死了,树倒猢狲散,她不信谁能扳得倒林子奕,这只是一时的风言风语而已,等风头一过,那些人还不一样为林子奕卖命。在这个风口浪尖,她是不会放过讨好孙润洁的机会的。
把手头的工作都交给聂湘,孙润洁匆忙去找林子奕。从走廊里经过,她都能感觉得到来往的人朝她投来的异样眼光,真是如芒在背,刺得她浑身不自在。
来到林子奕吧办公室,她的子奕正铁青着脸来对踱步,早已不吸烟的他手里夹着烟头,整个屋子里乌烟瘴气。
孙润洁却一下子平静下来,她打开窗子为房间通风,站在窗前朝外面俯瞰了一会儿,她转过头,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如果事情败露了,我会承担一切。”
林子奕苦笑了一声说:“事情已经败露了,而且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是我欺骗叶蓉的感情在先,那些舆论让我一个人承担。”
“怎么和我没关系,你是因为我才这么做的,都是我害了你。”
“傻瓜,别这么说,如果让你放弃那次出国留学的机会我会一辈子内疚的,为了你什么都可以。”林子奕过来为孙润洁擦去脸上的两行清泪。
“不,是我,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是我害了你,我以为事情做的天衣无缝,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没有任何人怀疑叶博麟的死因,没想到事情还是被摆到了台面。”
林子奕触在孙润洁脸上的手像触电一般剧烈抖动了一下,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问:“你胡说什么,叶博麟是该死,他的死是因为他那不懂事的女儿,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孙润洁的脸上浮起恐惧的神色,她抬起双手仔细看了看,喃喃地说:“就是这双手,送叶博麟去了西天,可是我不后悔,为了你我做什么都不后悔。”
林子奕猛然捂住孙润洁的嘴,他疾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往外瞧了几眼,又迅速转回来关上窗户。他拉住孙润洁的手放到自己胸前,低声说:“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经常做噩梦,梦里都是关于他的血淋淋的场面,我以为没有人知道,确实是没有人知道,可我还是不安,他活着我们都不会好过,可是他死了,一个死人一样会出来吓人的。”
孙润洁闭上眼睛,泪水涌泉似的滴滴答答往下掉,她伏在林子奕肩膀上,眼前浮现那个过去已久依然很清晰的画面。
“我从国外回来后,知道你已经结婚了,我知道一切都是为了我,可我还是恨,恨那个女人夺走了你。幸好老天有眼,让她得了绝症,她死了,可那个老头还活着,有他在,我们一样不能在一起。你照顾他生病的女儿,他女儿死了你还得照顾他,那段时间,我们总是偷偷摸摸的见面特别辛苦,后来一连很多天我都没能见你一面,我实在太想你了就偷偷跑去医院看你,心想不和你说话能远远地看你一眼也好。我以为你在他的床前照顾他就悄悄地靠近他的病房,当我把门打开一条缝往里面看的时候,却听到他和秘书的谈话,原来他已经发觉了我们的事,正派人调查我们。我们的事一旦确认,他就会把他女儿的死归咎在我们的头上,他的势力那么大,他捏死我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我不甘心这些年的努力都化为乌有,所以我就决心杀了他,只有他死了,我们才能好过。”
“润洁,难道你真的这么做了,你好傻啊。”林子奕悲痛地低吟一声。
“不,我一点都不傻,你忍辱负重讨好他们父女俩,难道只是单纯为了挣钱供我读书吗,你难道不想我们长久地在一起而和那个丑女人长相厮守?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宁愿去死,与其这样,还不如结果了那个老头一了百了。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在病房里,我乔装成护士去他的病房,我想把准备好的栓子注射进他的血管,虽然网上的视频我看了很多遍,也练习了很多遍,可我还是紧张,我的手不停地抖,以至于那个老头起了疑心。他问我为什么这么紧张,我说我是刚来实习的,头一次进病房,还求他不要告诉别人,免得我又被护士长骂,他可能想起了他死去的女儿,起了恻隐之心,说让我放心去做,他不会责怪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竟一点都不紧张了,我拧开他留置针上的肝素帽,把栓子推了进去。那是从动物身上提炼的栓子,原以为会造成他脑梗塞,顶多是个痴呆或是植物人,谁知道他会心梗,那么快就死掉了。”
孙润洁抬起头,凝视着呆若木鸡的林子奕,说:“子奕,你会不会怪我狠毒,我是个坏女人对不对。”
“不,我不怪你,他死了好,死了我们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可是外界都已经知道了你和叶蓉的事,我怕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查出叶博麟的死因。”
“事情过去了那么久,证据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谁能查出来,那些传闻也只是他们的猜测而已,是污蔑,你放心,我们现在拥有的就是我们的,谁也夺不走。你不用害怕,叶博麟是自己身体不争气,是该死,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会让流言伤害到你,一切很快就会过去。”林子奕仅仅抱住妻子,脸上浮现坚毅的神色。
“可我还是害怕,子奕,你真的能处理好这件事吗?”
“你要相信你的丈夫。”林子奕柔声安慰说。
“丈夫?”孙润洁苦笑了一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挑明了吧,你和阮紫墨到底想怎么样。”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关心这样的事。我不是告诉你了吗,那是别人无中生有,这样的闲话你也信。”林子奕的脸上出现些许愠色。
“不止是闲话,你看看这个,阮紫墨在酒店开的房间,只有你去过。”孙润洁翻出照片。
“真是奇怪了,那明明是……难道是他,不对啊,他不在本市,而且和叶家没有任何关系。”林子奕琢磨着,“润洁,我怎么可能会和别的女人有染呢,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的,那个阮紫墨,她脱不了干系。”
“怎么说。”
“我那天见的客户叫雷兴航,他你可能不知道,不过他父亲雷大洲你应该早有耳闻。他不可能和叶博麟有关系,唯一确定的,是那天他和阮紫墨调换了房间,换成别的客户也会有可能,能随便换客人房间的只有那个酒店的老总,阮紫墨和他们是一伙的。”
林子奕分析得头头是道,孙润洁说:“我说阮紫墨怎么也不像穷山沟里出来的,原来是别人安插来的卧底,这太可怕了,我们大厦还可能会有别的卧底的,那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不在别人的掌控之中吗?”
“别的卧底当然还有,就是那些联合解约的租户。想打垮我没那么容易,这下我们倒是因祸得福为自己清理门户了。我要让那些人前功尽弃,偷鸡不成蚀把米。”林子奕老谋深算地一笑。
“是谁在背后暗算我们,阮紫墨也要一起处理掉吗?”
“她还是先留着,我们不要打草惊蛇,有她在她背后的人早晚会露出狐狸尾巴。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解决掉眼前的麻烦再做长久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