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润洁这两天没有去上班,躲在家里怨天尤人。林子奕勉强去公司应付事宜,他毕竟是男人,孙润洁平时再强势,天倒下来了还得由他顶着。
“你好点了吗?”傍晚,林子奕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见孙润洁还是像他早上离开时那样歪在沙发里。
“你放心,我再怎么不舒服也会吃饭,我不能倒了。”孙润洁有气无力地说。
林子奕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锁起眉头,说:“你自己弄的,保姆请假回家还没回来吗?”
“那还能有谁。保姆我辞掉了,钟点工也不用了,我们现在这状况,哪还有什么钱请佣人。”孙润洁躺在那里动都没动。
林子奕脱掉大衣,坐在沙发上吐了口气,他这两天憔悴了不少,晚上失眠,白天还要强打着精神上班,看孙润洁现在的样子,这几天还得由他自己扛着。
“你起来活动一下,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公司垮掉的。不过是几个楼层吗,银行的钱还不上大不了不要了。”
“不。”孙润洁一下子变得很激动:“我不能丢掉大厦的任何一部分。”
“好,好,不丢掉,那就先暂时让银行查封了,等那笔钱一要回来我们就立马买回来。”林子奕连忙说。
“买回来那我们得交多少利息啊,房价涨得那么快,到时候都不一定能买得起。”孙润洁哽咽起来。
林子奕皱了一下眉头,脑子像蜂窝一样乱得一团糟,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们有那么大一幢楼,丢掉一两层没事的,你想想看,我们过去什么都没有,这幢大厦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些只是九牛一毛而已,没有了它们,我们一样会腰缠万贯。”
孙润洁两眼通红,她用一只胳膊撑住身体,从沙发上坐起。林子奕赶紧扶住她,孙润洁推开他的胳膊,审视着他,问:“你认为我很贪心是吗?”
“你胡说什么呢,”林子奕有些生气了:“我是担心你的身体,你不能因为这点打击就把自己搞垮。”
孙润洁发出一阵笑声,这阵笑听起来是那么清脆,林子奕却感觉到头皮发麻。
“我不会垮的,那些人想让我难受,让我一蹶不振,我要是垮掉,不正和他们的意吗。我偏偏要活得更好,更风光。”孙润洁抓住林子奕的手臂,摇晃了两下:“所以我们不能失去任何现在拥有的东西,让外人看笑话。”
林子奕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轻声说:“你不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吗?”
“什么机会?”孙润洁像看到希望一般两眼瞬间发出光彩。
林子奕把头转向窗外,眼睛正视着前方:“你知道我们的钱是怎么得来的,其实整个南江市的人都知道,我们一直被别人戳着脊梁骨,他们都在背后骂我小人、伪君子,我不能让你,让我们的孩子一辈子生活在骂声里。何况我们在南江无依无靠,周乾稍微耍点手段我们就毫无招架之力,这次我们损失的是几个楼层,下次就有可能是我们的公司,是整个奕洁大厦。我想了很久,这里不是我们的容身之所,我们为什么不回自己的老家去发展呢。”
孙润洁怔怔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这两天你去公司不好好想我们怎么度过难关,专门去考虑这些,别告诉我这几天你在忙着我们打道回府的事,你盼望这一天很久了是吗。”
“润洁。”林子奕摇着她的肩膀:“难道你不想回家吗,在我们自己家一定会比在这里发展得更好。”
“你以为我不想回家吗。”孙润洁歇斯底里大喊:“我要的是衣锦还乡,不是这样灰溜溜地滚回老家。”
“我们还有很多钱,把大厦卖掉的钱足够我们回去开很多公司,办很多企业的。”林子奕嘶哑着嗓子说。
“哼。”孙润洁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冷笑:“那这里的人会怎么看我们,就这样走了,我不甘心。我们的设计公司开得这么好,我们好不容易打下的一片江山啊。”
林子奕颓废一般抱住头:“实话告诉你,最近一笔订单都没有接到,前段时间的那些客户,要么解约,要么换设计公司,我总算明白,那只不过是他们为设计陷害我们打下的铺垫,顾客营门只是他们迷惑我们的假象,好让我们认为公司发展前景好,有把握开分公司。金保国的大楼刚买到手,设计部就门可罗雀,我们的设计院,估计就从此萧条了。”
“他们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啊,好大的耐心,那我们的收入来源呢,全断了吗。”孙润洁看着林子奕。
林子奕哭丧着脸说:“自从上次的事情出来,我们一直在慎考虑重下一次招标的事,到现在楼层都没有租出去多少。我在南江的名声谁人不晓,估计以后也租不出去了。”
“所以说只要他们想对付我们,就算我们再有钱,他们捏死我们也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孙润洁瘫软在沙发上。
林子奕抬起头,殷切地说:“我们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周乾人多势众,他在南江扎根太久,我们斗不过他的。”
孙润洁镇静下来,很冷静地说:“你以为我们走了他就会放过我们?如果他追到我们家乡呢?他是为了给他的好友报仇,绝不会轻易罢休的。”
“你想怎么办?”
孙润洁坚定地说:“我们撑下去,等老家伙死心了再走。”
“死心?”
孙润洁撇了撇嘴:“叶博麟已经家破人亡,周乾也只是逞一时义气,他对付我们难道不用花钱,就这次他也是害人不利己,估计没少费钱。我就不信他为了一个朋友能坚持多久,我们就在这和他耗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过不了多久,他既看不到希望,又失去大笔钱财,会自动收手的。我们既然要走,就不能拖泥带水,把后顾之忧全解决了。”
“有道理,我看周乾对付我们,不止是为他朋友报仇,是为了他的钱财才是真。”林子奕恍然大悟。
“你总算聪明点了,”孙润洁白了他一眼:“叶博麟再没有什么亲人,叶博麟为他伸张了正义,这钱当然是他的。”
林子奕的脸色突然煞白,额头汗涔涔的,他靠近孙润洁,低声说:“我是怕,万一他找出证据,那我们……”
孙润洁赶忙捂住他的嘴,一字一顿地说:“不要胡说,更不许胡思乱想,什么证据,他想扳倒我们,做梦去吧。”她把手拿开,喘了两口粗气,眼里冒出杀气:“我们付出已经够多的了,那个老家伙到死也别想拿我们怎么着。”
“他在南江的势力不是我们能想象的,万一他联合警察调查我们。”
孙润洁又一次捂住他的嘴:“你傻啊,他要是能找到证据,还用费那么大周章,早让警察把我们抓进去了。我看他是没辙了才使这些阴招,我们偏要临危不乱,让他无计可施。”
“我们能不乱阵脚吗,银行的催款单马上就到,我看这次损失是避免不了了。”林子奕垂头丧气地说。
“你别灭自己志气好不好,我们想想办法,一定要挺过去。”孙润洁给他打气。
林子奕摇摇头:“能有什么办法,除非能借到钱堵上这个窟窿。”
“对,借钱。”孙润洁眼前一亮。
林子奕苦笑一声:“跟谁借去啊。”
“你想想看,我们认识的那些人,谁有这个资本。”
“我们认识的大老板太多了,谁都有这个钱,谁都不会借钱给我们。只有凌燃青他愿意帮我,可是他爸一个破教授,能有什么钱。”
孙润洁自信地一笑:“我们可以想办法,让他乖乖掏钱给我们。”
“你说的是谁啊。”林子奕抬起头问。
“雷兴航。”
林子奕虚笑一声:“我当是谁呢,他在追求阮紫墨你又不是不知道,阮紫墨和我们结怨那么深,一定不会让雷兴航帮我们的。”
孙润洁托起下巴,若有所思地说:“我们当然不能忽视她的影响。你想想看,能用什么办法让雷兴航倒向我们,不受她的支配。”
“这个让我想想。”在妻子的提点下,林子奕好像有点头绪了。
孙润洁没有容他多想,自顾自地说:“雷兴航一直在追求她,但她的心思全在凌燃青身上,雷兴航虽然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林子奕慌张起来:“凌燃青遭受感情打击后一直萎靡不振,万一阮紫墨趁虚而入,取得他的好感,那我们就失去凌燃青这个人才了。”
孙润洁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就是个事后诸葛亮,什么事情靠你那还不都黄了。去西安的时候你又不是没看见,凌燃青为了她差点没和雷兴航打起来。我听说她私下和凌燃青一直有往来,男人都是好色的动物,以她的相貌,俘获凌燃青的心是迟早的事。”
“所以说,为防夜长梦多,我们赶紧想对策。”
“你终于开窍了,那你说说看,能有什么计策。”孙润洁把皮球踢给他。
“万一阮紫墨和凌燃青走到一起,我们不仅得不到雷兴航的帮助,连凌燃青也会离开我们。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既能让凌燃青远离她,又能让雷兴航听我们的摆布。”
“你想到办法了。”孙润洁低声问。
林子奕附在她耳边,说:“和你想到的一样。”